高素芬见她要从自己怀里坐起来，忙阻止着。在旁的柳刚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柳茹辛后说：”你要起来干啥？身体不行，在水里逞什么强，好好歇着。水电站的事你就别管了。这一次，倒真把你老爸吓死了。害得在场的人都在为你担心、着急。大家在这里一直守着，直到赵志清把医生找来，打过针，说不要紧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大家见柳茹辛没事了，又去干活，火堆边就剩下柳茹辛和杨永志。风吹得火呼呼响，柳茹辛又像先前一样着急地问起来：”快告诉我，我是怎么被救起来的。“”当时你已经呛水，要不是还会点水，早被冲下滩去。“杨永志回答着，话说中带有点自责的意思，”是岸上的人帮着把我们拉上去的。“柳茹辛侧着身子听完杨永志的叙述，转过身背对着火堆烤起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抹阳光从山顶上斜射到他们身上。杨永志顺着太阳光又看了下她，同时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被柳茹辛紧紧地捏着。也许是经过一次危险的惊吓以后，她心里特别需要从他身上得到安全感。这会儿她竟有点气急起来，胸部也开始激烈地起伏着。
杨永志赶紧把目光移向一边，凝视着对面的山坡，但手却不愿抽出来。
不一会儿杨永志觉得手被捏得更紧了，他的目光又回到柳茹辛的身上。从侧面看过去，她从嘴角到面部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显然有一种激情正在她胸中涌起。杨永志也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从她手心传了过来，他的心也激烈地跳动起来。这股热流像清洌的甘泉、纯正的佳酿喝进肚中，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他的脸立时热乎得像烤过火一样，脸上现出两片红霞，忙把手抽了回去。他这一抽手，少女特有的羞怯立时从柳茹辛面部上表现出来。她忙把头转向一边，连身子也向远处移了移。杨永志从柳茹辛这个举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不应该。她刚经过一场灾难，正需要自己的安慰，而自己却这样对她，心中感到实在歉意。勘测的人收工走过来了，杨永志也就没再说什么，起身往火堆里添着柴。
层层传达学习中央工作会议精神的决议文件在全县铺开以后，向忠民便开始到各公社检查，辅导下边的学习。他想借此机会大大地解放全县干部的思想，把工作重点转到发展生产上来，为下一步的纠正冤假错案、拨乱反正，做好思想准备。他走了好几个公社以后，便来到了张明山他们这里。在公社听取了情况汇报后，他又和张明山一块来到了回水坨，想了解全大队包干到户后的情况。
张明山在车上对向忠民说：”前次周健和王副书记搞的那个反复，我倒真有点担心这个改革试点搞不成了。一开始我就看出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矛头是针对你来的。我这个社长撤了倒没啥，早做好了回家种田的思想准备。你要是倒了，全县七十多万人民就失去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一心为民的好书记，影响了全县拨乱反正以及改革工作的进程。“”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改革大潮是必将到来的。就是没有我，其他来的领导也照样进行。“向忠民在前边的座位上不以为然地说着。
”但至少这个改革试点被迫停止了，全县的包干到户也得往后推。“张明山继续说着。因为路太烂，吉普车颠得老高，张明山的头都碰到车顶的帆布篷上。他忙抓住扶手，继续说：”那样可就苦了被他们抓起来的赵清志、赵志明。等到改革大潮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或许已被关了几年。即使平了反，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更使人担心的是他那老娘会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说得远一点，他们夫妻关系可能会因此而彻底破裂。如果真是家破人亡，再硬的汉子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那段时间，我真为赵志清捏了把汗。
幸亏你在省上学习，及时找了省里主要领导汇报，得到支持，这么快就纠正过来，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否则，权力不掌握在正派人手上，就会出现更多的冤假错案。’左‘的思想和’四人帮‘这些年不知使多少好同志受到错误的对待。“说完，他没有再开腔。
”改革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应该早有这个思想准备。“向忠民提醒着说道，”要冲破几十年’左‘的思想束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中央当前精神的认识也要有一个过程。特别是我们的干部要转变过去这么多年形成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除少数人外，绝大多数干部的本质是好的，只是机械地执行了错误路线。只要他们认识到错误，是会积极投身到改革的大流中来的。“”改革是得付出代价的，但应该越少越好。“张明山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