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我们在路上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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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世界是个圈(2)

我在北京的日子除了每天瞎逛,熟悉一下这座城市之外,还见了一位朋友。他也是一名旅行者,是一位美籍华人,名字叫谷岳,曾经因为想去德国柏林见女友而选择一路搭车前往(注:也正是这次搭车去柏林的旅行,使得搭车这种方式在国内广为流传,人们争相效仿,这种独特的旅行方式瞬间被全国人民所认知和了解,一时间便出现各种搭车旅行的故事。很多人称他为国内的搭车始祖。)当我跟他聊到这些的时候,他只是一笑而过。可能是因为文化差异,这种方式在国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普及了。这件事所带来的社会效应也令他着实感到惊奇。作为一个爱旅行爱玩的人,太多的阿谀奉承对他基本是没有太大用处的,这类人往往会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进行旅行,自由对他们而言,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后来他又选择了一次摩托骑行,从阿拉斯加一路骑行到世界陆地的最南边乌斯怀亚。我羡慕他的洒脱与疯狂。起初我也是走在路上的时候通过别人知道了他的故事,后来通过网络联系到他,正好他也通过别的渠道听说过我,于是二人一聊如故,就此建立了友谊关系。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骑着电动车在约好的路口接我。他比我想象中高大许多,我站在他面前就跟小矮人似的。在饭桌上,我们整整聊了几个小时彼此在路上的故事,最后聊完时,除了灌进一些啤酒外,肚子里都还是空空的。那次晚饭之后的一两天,我就匆忙地离开北京了。临走前我们通了一次电话,相约下次再见面时,一定要喝个痛快。

之所以急匆匆地离开北京,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突然想去做一些事。生来就随性的我,总是喜欢说做就做。我不能再这样继续单纯地旅行下去了,虽说去见识了这个世界,但总觉得意义不大。当晚,我想到了边旅行边做公益,因为我心想,即使能力有限,但如果努力去做也一定会做好。我开始搜集信息,集结物资,在一片忙碌中完成了准备工作。起初我心里是想着去支教,后来通过和有过支教经验的朋友聊天中得知,若是想要在真正意义上帮助到孩子,至少得花三年时间去做这件事,否则时间太短,反而会对孩子们造成负面影响。现在拥有这些冲动想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反复权衡了利弊之后,我决定放弃支教的念头。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去花掉三年时间来投入这项工作中,与其这样,不如换种方式来帮助他们。尽管放弃了最初的计划,但是在后来的旅行途中,我也一直尽可能地用另外的方式来帮助他们,而且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将筹集的物资发往边远山区。佛家讲行善积德,在我们有能力的时候,要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使有一天自己跌倒,世界也会因为你曾经的善举而对你永不抛弃。

如果一件事情能够在你脑海里被铭记一辈子,不管好坏,那都将是你的财富。——小记

秋天,一个果实累累的季节,它带着一身金黄,迈着轻盈的脚步悄悄地再一次来到人间。我也跟随着它的步伐到达了尼泊尔,继续着我又一次新鲜奇妙的旅程。

到尼泊尔,是我第一次走出国门,期盼与紧张在内心巧妙地融合着。在边境樟木口岸的时候搭讪了两个中国人,一起做伴儿从樟木前往加德满都。到加德满都后,我便和早我一天到达尼泊尔的朋友会合了——一个大胡子青年,名叫展眉,为人厚道耿直,岁数跟我相仿,但留着满脸胡子,而且特别有趣的是,他留上胡子很有一种日本人的味道。我曾多次劝他将胡子剃去,也显年轻些,他就是不爱听。所以,我经常开玩笑说:“大胡子,小心哪天我不高兴了揍你一顿。”

加德满都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是泰米尔区,随时都能看到中国商人以及中国旅行者。我和展眉一起住在一家重庆老板开的青旅里,150卢比(约合人民币10元)一天。在那里我们又碰到了另一位早就有所耳闻的旅行者,名字叫小玲,比我大一岁,孤身骑自行车出来旅行已快一年了。那天在旅店吧台,一名个子高高的女孩站在那儿和老板娘用中文聊得不亦乐乎。

“小玲,你帮我看看这个弄对没有。”老板娘边摆弄着某样东西边对高个子女孩说道。

“小玲?”我坐在边上玩着手机,猛地抬头自言自语着。

“你就是小玲?那个骑自行车的小玲?”

“对啊,怎么啦?”高个子女孩满脸无辜地望着我。

“哎呀,我是你的粉丝,很欣赏你啊。听人说在这儿能遇到你,我就专门来住这儿的。还有个大胡子,他也是你的脑残粉……”我打趣道。

“噢,你是不是叫黑娃,之前在网上给我留言了的?”

“嗯,对对对,就是我,是不是本人比照片帅很多?”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开场白,我们几人就认识了,每天约上一起吃饭逛街,玩得有滋有味。

尼泊尔这个国家,整体消费是很低的,就算像我这样的穷游孩子也能承受得起。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几人已经变得非常熟了。小玲在当地一所学校做支教老师,教孩子们中文。那天我跟着她一块儿去学校,为了享受到孩子们的欢迎,我特地买了好大一袋糖果打算“贿赂”一下孩子们。可结果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小玲教的是一年级的孩子,估计是我的长相粗糙,再加上黑衣光头加墨镜的打扮,糖果还没开始分发,一个看起来较小的女孩便开始呜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当时尴尬得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后来当地的老师把小孩抱过去安慰了一番,她才停止了哭泣。大一点儿的孩子调皮捣蛋,小玲管不住,就叫我站在那儿待一会儿,凡是有学生起哄的时候,她就扭头看我一下,孩子们立马乖巧许多。其中胆大一点儿的孩子在那儿叽里咕噜地跟小玲说了一大通,最后她笑着跟我翻译说,孩子问她,我是不是她的保镖,把我给乐得不行。那是非常有趣的一天。

第二天,我们去离加德满都不远的巴德岗古城时,叫小玲跟我们一起去,但她要上课,因而未能与我们同行。那天,是我整个旅行生涯中最充满戏剧性的一天。

我们一共约了四个人,除了大胡子外,还有一男一女,都是在到达尼泊尔后认识的,去巴德岗也是我们共同商定的。临走前,女孩在当地一家店铺里买东西时,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一位当地帅哥。等我们会合时她才告诉我,那个本地男子是她找的免费向导。就这样,我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坐着一辆小奥拓的士往巴德岗方向开去。还未到终点,第一个问题便出现了。因为我不懂英语,交流方面都是让其他人来做。起初因为那个“免费向导”跟司机没把地名说清楚而使得方向搞错,原先说好的300卢比的车费,现在司机要求800卢比。结果意见不合,双方发生争执,彼此都用英语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半天,最后我只知道结果是给了500卢比,中间他们所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中途还发生了好几件这样无厘头的事,搞得除了那个女孩和本地男子以外,其余人都很不高兴。这事,到了晚上彻底让人崩溃。

我们在旅店开了两个房间,晚饭后我买了一瓶劣质小瓶装的威士忌回到旅舍,心想晚上的时候就着花生喝点儿小酒赏赏月,也许会别有一番风味。此时五个人都在旅舍,于是,发生了下面的一段对话。

“噢,你买了威士忌?”本地男子指着我手里的小瓶说。

“是的,威士忌,你想喝吗?”

“是的,但你这个太少了。”

“噢,喝完了可以再去买。”

没一小会儿,一瓶小瓶装的威士忌就被我们喝光了。喝完之后,本地男子立马嚷嚷还想喝,并且说了一大堆很大气的话,意思是我胆小,酒量不行,不敢跟他喝。听到这些话,我立马转身下楼买了一瓶600毫升装的威士忌上楼。谁没年轻的时候啊,血气方刚时总会有不怕虎的精神。

“我一个人可以喝五瓶。”当我买回那一大瓶后,本地男子这样说道。

我心里是真怯了,好家伙 !之前我尝了一下这大瓶装的,酒精度数丝毫不比国内的二锅头低啊,600毫升的,能喝五瓶,看来这次是真的遇到高手了。可我也不能退缩啊,喝!管他呢,大不了喝醉了倒头就睡。

“你喝这个是酒,我喝这个就是水。”大概喝了半瓶之后,本地男子又放狠话了。但是这一次我笑了,是一种很轻蔑的笑。是的,他已经快醉了,嘴里说的不过是酒话而已。可我想,也就喝醉这么回事,可是越往后越觉得他醉得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对话部分省略三百字。

“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本地男子对着我们同行的女孩说。

“……”

“我要你今晚跟我一起睡。”

“……”

“因为我有钱,我姐姐在阿根廷。”

“……”

“我是印度皇室。”

“……”

“以前有个模特给我6万元人民币叫我娶她,我都没答应。”

“……”

“今晚我就要你跟我睡。”

“……”

围绕上面这些话题说了半天之后,哭笑不得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来因为本地男子已经喝醉,再说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二来是我的确太困了,很想立马就去睡觉。但因为男子一直争吵着要跟我们同行的女孩睡一个房间,所以一直没法决定晚上该怎么安排。

“嘿,她是我妻子。”我说道。

……

过后,男子挣扎徘徊一会儿之后,独自在墙角扇自己耳光去了,然后蹲着蹲着就吐了。

那可是全地毯的房间啊,他把所有呕吐物都吐在了地毯上,这次可是摊上大事儿了。如果老板向我们索赔,我们哪有钱赔啊。

之后,我们又围绕这个话题争论了半个小时,男子在醉意中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一切事情由他负责。

第二天。

老板看到自己的地毯被污染得如此严重,首先提出的问题就是赔钱,其次,不让我们一行人离开,护照都被他给扣押着,最后争执之下,报了警。

后来更搞笑的是,警察询问完情况后,立马决定此事由该男子负责。就在那一瞬间,他哭了,真的是哭了啊,一个大男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哭起来,简直让我无法直视,立马毁了我的“三观”。按理说,头天晚上经过了那么多波折后,我应该对他恨之入骨的,可我就是一个心肠软的人,而且生平最见不得别人哭,于是,在他一直不断地哭泣和哀求中,我掏了1000卢比为他付了罚款。同行队友包括大胡子都在阻止我,但我坚持着付了钱,然后就和大伙一块儿离开了。

这一段,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那种无奈和复杂的情绪,只知道那晚让我很愤怒,又很想笑。也许,这样的事我这辈子只会遇到这么一次,故事情节远比文字描述的要复杂。我想,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带喜又带忧的旅行故事才会让我对行走这么着迷吧。我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是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而我则需要在这些跌宕起伏的过程中寻找到一些别样的感受,无论忧愁喜悦,都会刻骨铭心,它们都足以在我脑海里深深地烙上一辈子。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新鲜和刺激。

旅行的最终状态将不再是远行,而是回家。——小记

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他走到拉萨的时候,魂儿就丢在那里了,所以,当他完成旅行之后就回到了那里。我想,我也是被拉萨勾走了魂儿的人。当旅行进入疲惫期,想要暂停一下的时候,我首先想到了回拉萨静养一段时间,调整自己。

我住进了仙足岛上的一家小客栈,在那里开始了我的第一段异地生活。

我顺着地址走进一家院子,里面横七竖八地停放着各种类型的自行车。花园里长出的不是鲜花树木而是杂草,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空啤酒瓶和塑料罐。满天飞的除了杂乱无章的衣物和鞋子外,还有内裤和臭袜子,甚至有几只苍蝇在空中盘旋,好像正在极力寻找一处新的寄生体。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家客栈啊,这样的环境难道还有人住在里面吗?我肯定上当了,误听了网上别人的传言。当我穿过院子,走进被称为客厅的屋子时,我震惊了——里面满满地坐了十多个人,他们用躺、坐、趴、卧等各种姿势依附在每一个沙发和小床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电脑或是手机,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住店吗?”站立了大约10秒之后,才有人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嗯,我听别人说这里搭帐篷十块钱一天,我想在这儿搭帐篷。”

“外面随便找个空地搭吧,老板不在。”

就这样,我把帐篷搭在了那臭袜子满天飞的院子里,住在这个我看第一眼就想转身离去的客栈。而想不到的是,我在那儿一住就是三个月。

“来我们客栈住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住不满一天就想立刻离开的,还有一种是一住就是几个月的。”这是我进客栈之后听到的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我很好奇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个个都把这个环境再普通不过甚至不太好的客栈当作天堂。我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自己,想要融入他们的圈子。可他们回应我的依旧是冷漠。听说院里有厨房可以使用,我找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和啤酒,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最后做了一桌子菜,邀请所有人一起吃饭。高海拔地区做饭跟平原不一样,这里含氧量低,东西不易煮熟,所以那晚的饭菜有点儿不尽如人意。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通过那晚我才真正知道了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文学编辑、作家、旅行达人等就是他们的名称。

几天之后,我才意识到他们为什么喜欢这样一个杂乱无章的地方并且不愿离开。我自己也能够感受到,住在那儿,内心有一种暖暖的感觉,那是家的味道。没有流浪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回家的感觉的。此刻,我也深深地意识到了旅行的最终状态将不再是远行,而是回家。

我们在外流浪太久了,家的味道在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淡,也越来越模糊。就像曾经的我,不顾一切回成都一样,那是大脑中思乡的神经一直在不断地刺激着我。尽管回到“家”后,面对的依旧是冰冷,可我还是得回去,因为在家里,自己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无拘无束。那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地方,不用去在乎别人的冷眼和感受,也不会去刻意做一些不想做的事给别人看。而这里,就是让所有流浪的人都像回到了家,找到了属于自己旅行途中休息的港湾。渐渐地,我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