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哥哥,我好怕!他们都来抓我……”我下意识的说道,又向男人的怀中钻了钻,伸出手臂环住男人的腰身,奋力的汲取男人身上的热量,来温暖我的心。
“有我呢……”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安慰我。
可是,我却渐渐的从刚才的梦魇之中清醒过来,身边一片黑暗,没有点蜡烛。
我的心却猛烈的一抖,慌忙的推开男人的身体向他的脸上望去。
一双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星眸落入我的视线,他的眉头轻皱,带着一丝细细的纹路,高挺的鼻子下面一双菲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成一条僵直的线。因为我的突然推开的动作,而稍显惊讶的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始语无伦次的道歉。
为什么,我会忘记!
我的身份,只是他的女奴而已……
我刚才竟然错把自己当成十年前的我们了。
“浅浅……”他轻轻唤了我一声,有些莫名其妙。
而我,却惊慌失措的爬下床,甚至在下床的那一刹那,绊住自己的裙角,摔落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男人焦急的喊了一声,想要伸手扶我。
可是我却慌忙跪在他的脚下,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王爷……对不起!”
男人的双眸瞬间冷了下去,他想要扶我而伸出的双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愣愣的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垂下……
可是,由于太过惊慌的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只是低着头微微的颤抖着身体。
我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我自己精神上的压力了。
我想,我快要临界点了……
“起来!”头顶上的声音突然变冷。
“对不起,奴婢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还在慌乱颤抖的说着。
“上床!地上多凉!”男人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站起来,愣愣的赤着脚站在一边,不敢离他太过亲近。
或许从大婚之后开始,我就非常的怕他。可能是那藤条的影响力太大,让我每每已接近他,就会感觉到自己要被他打。
而他给我的疼痛,实在太过尖锐深刻,让我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忘记。
可是,我却庆幸,渊哥哥对我挥动他复仇的鞭子。因为,承受他给我的痛苦,可以让我的心得到一丝暂时的解脱。让我假装认为自己在偿还给我姨母我欠她的生命,这样,我可以卑鄙的让自己好过一点。
也许,我就是自私的吧!
觉得承受了这样的痛苦,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让自己好过一点。
“过来!”他不耐烦的扯过我的身体,推到在床上。
“啊——”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得骨头从刚才昏迷前一直错位,刚才由于过度紧张,加上梦中得惊吓,竟没有感觉出来。
此时,胳膊一碰到床,钻心的疼痛袭来,顿时跌倒在床上。
“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有些慌乱,伸手过来抓我的胳膊。
“唔……”我的狠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冷汗瞬间流淌下来。
“怎么了?”渊哥哥焦急的抓过我的手臂,仔细检查。
“没……没什么,刚才摔倒时不小心撞到的。
“真是没有一天不让我担心的,你忍着点!”男人头也没抬,顺口说出。
我和他皆是一愣,这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停顿了。
他的手僵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我的手臂,过了好久,才低声说:“会很痛,忍着点!”
我咬唇,点了点头。
他低着头,看不见的,可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而他,似乎也并不想要我的回答一样,伸手一拉。
“嗯——!”我拼命让自己忍住不出声音,可是猛然间的剧痛还是让我忍不住的低呼出口。
我跪坐在床榻之上,蜷缩着身体,希望可以减轻一点疼痛。
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都泛着微微的蓝,又带着莹白。
男人的手很温暖,紧紧抓住我的,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的日子。
“浅浅,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园。”渊哥哥一身深蓝色锦服,头戴正式的白玉冠,象征着皇子身份的羊脂玉牌用五色彩纶吊在腰间,他伸手拉住我鹅黄色彩纱广袖下面的小手,坐在汉白玉的石桥上,看天上的明月。
那一夜,是我六岁时的中秋,随父亲入宫赴宴,酒过三巡后我和渊哥哥就偷偷跑出筵席,到御花园的繁园里看月亮。
我清楚的记得,他头上的白玉发冠在皎洁的月光下是如此的晶莹剔透,竟堪比空中清傲纯洁的明月。
“你想什么呢?”我的思绪被拉回,身上一暖,锦被盖在我的身上。
我抬头望向男人,一时间有些呆愣。
双眼迷失在他如星辰宝石般熠熠发光的双眸之中。
“躺下,盖被子!身体虚弱不知道吗?还这样折腾!”男人微皱眉头,语气不善的说。
“对不起……”我双手抓住被子,低声道歉。
“咳……”男人干咳了一声,然后说:“我是不想你这么早死而已!”
我低头不语。
房间再次回到沉默的状态。
似乎,我们两个人现在并没什么话可说了。
我倒是不介意的,这样的安静更适合我……
“你,做恶梦了?”沉默了一会,渊哥哥略有迟疑的问。
今天的他倒是有些奇怪,并不处处为难我,反而,还和我平静的说话。
真令我有些奇怪。
“嗯……”我点头。
“你杀了赵府所有的人?”他终于还是绕道这个话题之上。
“嗯……”我心中一痛,还是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他微微倾身,俯身向我。
“不是……”我心中一颤,突然害怕他知道子夜,知道繁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你不承认我也只知道的!”男人漆黑的双眸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勾起唇角看着我。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我偏过头,不去看他。
“以后不许你干这样危险的事情!”他突然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说。
我定定的看着他。
“你记住了,你只是本王的奴隶,你的任务就是接受本王的凌辱,忍受本王施加于你身上的疼痛,就够了!他的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冰冷和微快的语速,冷冷的向我宣布我存在的意义。
“是,奴婢记得了。”我把身体往被子里面缩了缩,低声回答。
心里一阵阵焦灼的痛,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手指抓紧,在抓紧!
狠狠的攥着被子。
我发现,我很喜欢自虐,不是咬唇就是握到手指的骨节发白。
很好……
男人说完,一甩身下的衣摆,转身走了出去。
夜很深了,看样子该是过了午夜。
我的身体很痛,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很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这还多亏了白露的药。不然,怎么可能熬得过来呢!
初夏走了进来,微微福身:“王妃,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暖暖胃,不然这样下去,会伤身体的。”
“不用了。”我有些无力的摇了摇手,然后说:“夜嫣姑娘怎么样了?”
“王爷已经把她安置到厢房了,请了大夫,身体没有大碍,现在已经睡着了。”初夏轻快地说着,然后点亮桌上一盏小的油灯。
整个空间亮了起来。
“那就好,等她醒了告诉我一声吧,我去看看她。”我无力的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然后重又回到床上。
我很累,真的很累!
前所未有疲倦。
“王妃早点休息吧,奴婢就在外厅候着。”初夏说着,端了手盆娟巾出去。
灯,又熄了。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就像是我的心,陷入不尽的黑暗,偶尔的明亮,却不足以照亮我的整个身心,只那么一点点,如豆的光……
我始终是属于黑暗的人吧……
灵魂已被淹没,再也无法适应强烈的光……
就让我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继续堕落好了……
姨母,我,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