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妾心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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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洪子渊自白】

她居然去暗杀那个洪子湛的亲信!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无法相信!

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我从出生就认识的叶寂浅吗?

那个曾经柔弱的,对我依赖的小女孩。

我看着她咿呀学语,看着她蹒跚学路……

看着在桃花树下变成青涩懵懂的少女。

看着她穿着鹅黄色一群一蹦一跳的穿过潮湿的草地向我奔过来,然后伸手环住我的脖子。

那时候的阳光真美好!

那么耀眼,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

就仿佛十岁那年,母亲第一次带我从皇宫出来,座上马车来到姨母的府邸去看望我刚出生几天的妹妹。

她静静的躺在摇篮之中,皮肤像是半透明的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软软的。

我扶着摇床的栏杆,静静的看着她,有些好奇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小。

就在这时候,她的双眼,突然睁开望着我明媚一笑。

这一笑,像是能驱赶所有阴郁的彩虹一般,明晃晃的几乎不敢直视!

那一刻,我已经确定想要无条件的守护住这珍贵明媚的笑容了!

可是,一切都变了。

阳光不在明媚,草不绿,花也不红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灰色!

暴风骤雨,瞬间向我席卷过来。

十二道加急圣旨,快马加鞭的从京都赶到北疆,道道圣旨明令我只能带六名部下回京都奔丧!

六个部下!

哈哈哈……

我想要仰天大笑,对着天空,狂笑……

滚滚乌云把天空压的很低,如墨般翻卷袭来。

父皇削我兵权,命我回京奔丧的目的很明显,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那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母亲竟然死的如此惨烈。

只因为,那莫须有的“巫蛊”!

而这一切,竟然与她有关?

是她亲手害死我的母亲!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

我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被冤枉致死,一个却是亲手将她推上断头台的人!

为什么?

我从未想过,生命是那样漫长,像是行走在漆黑的深夜,永远看不到光亮,被黑液浸泡了的皮肤,微微发皱。已经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仇恨的色彩!

我恨他们!

所有的人!

我的父亲,娶了母亲,却不能给她幸福,一手将她推上那痛苦的深渊,接连五天的行刑。每每夜里睡梦中,我就能想象这自己母亲被绑在那高高的刑架之上,双臂都是森森白骨,血淋淋的一片,向我伸手过来。

母亲,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替你报仇!

那些皇后党的人,贵妃党的人,他们最终都将会以同样惨烈的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只有她……

让我会不忍心……

一路上,前后都是父皇的探子,每天三十几份谍报从我的左右传往京都的皇城,只怕我稍有异动就会有军队前来镇压。

这些,对于我,都已无所谓……

我只会想着她的音容笑貌,这狠毒的灵魂的皮囊还似小时候那样明媚可爱吗?

一别五年,她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为什么会卷入这场可怕的斗争,怎么会忍心一手害死比她母亲还要亲的姨母呢?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几乎像被人用小刀一刀刀的划开细小的口子,尖利的疼痛着……

血流成河……

然而,当我再一次遇见她,一身白色素裙,她的双眼已然告诉我,她是无辜的。

绝不会是她存心想要害死我那善良温柔的母亲。

可是,她毕竟错了,他们叶家一族都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包括她!

让血来献祭我的母亲!

我想过杀她!

既然,母亲死了,我就应该替她报仇!

可是,我不忍心,我恨我自己!

几乎快到疯狂的地步。

为什么,我竟觉得我还爱着她!

为什么,看到她空洞受伤的眼神,我还想着要去抱住她,给她温暖!

不行!,她是我的杀母仇人!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恨与爱,反反复复纠缠着我……

快要窒息……

娶她,打她,侮辱她,折磨她……

我以为,我可以认为自己在恨她,没错,我应该恨她!

通过给她施加疼痛,来证明自己还是恨着她的。

可是,无数夜里煎熬着的,却是我。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明明锦衣玉食惯了,可是为了偿还我和我的母亲,咬紧嘴唇接受我的鞭挞。

那一刻,我是多么愤恨,恨她的淡定,恨她的默默承受,恨我自己的不能狠心……

所有的恨,都只能施加在我手中的鞭子上面,通过疼痛和伤痕来发泄。

我看着她突然昏迷,几十个医生找不出丝毫病因。

只能彻夜的守在她的身旁,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即使这样,我仍感觉她在一点点的远离我……

几乎快要抓不住……

我想我们会这样一直纠缠下去,但是,不管爱恨,我想不都不会放开她!

我不能,也无法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