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人是谁?”我平静的问。
“用不着你管!快走!”她勒着我的脖子,将我推进我的院子。
果然,院子里面,子渊带着一干人等正焦急的审问那些黑衣刺客我的下落。
“都别动!”我身后那女人冷说说道,然后抵住我咽喉的匕首又紧了紧。
锋利的刀尖,划破我的脖子的皮肤。
“放了她!”男人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我,冷声说道。
“睿王爷,放了她可以,用你自己的命换!”女人冷声说道。
我不说话,一心找到她的弱点。
“放了她!”男人再次阴冷的说。
“把他们都放了,然后你自行了断!我就放了他。”女人在我身后说道。
我轻笑。
子渊看着我笑了,却皱了皱眉头,显出了不悦。
“你笑什么?”我身后的女人,显然有些慌张,微微颤抖的双手时不时的划过我的脖子,一会儿工夫就多了几道小伤口。
“姑娘说得有趣,我都快被休了,他怎么会舍身相救呢?”我轻松自得说着。
“你说谎!”我身后的女人有些激动。
“我没有说谎,不信,你现在杀了我,看看他会不会救我!”我说。
“叶寂浅!你给我闭嘴!”面前的男人突然怒斥着打断我。
“放了他们!不然我真的杀了她!”我身后的女人尖叫道。
“放人!”男人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放人。
我心一沉,这个男人真会帮倒忙!
他身后跪着的几个男人被松了绑,那几个男人立刻走了过来。
我身后的女人说:“你自杀,我就会放了她!”
“住口!”我怒吼了一声,不顾她加在我脖子处的匕首,直接一把伸手狠狠抓住她的刀锋,伸手一扭,另一只手直接拍向她的面门。
整个手掌被匕首狠狠划过,露出一条极深的伤口,两侧的白肉向外翻着,鲜红顺着手掌向下流淌。本就受过伤的手掌,再一次被划开,几乎可见白骨。
子渊也不含糊,看见我反击,瞬间一步迈过来,手中长剑直取我身后的女子。
一直空中闪过银色长剑残影如虹,男人一手拉过我向后一甩,另一手直刺向我身后的女子。
一剑刺穿那女子心脏部位。
男人阴冷的说着:“没人能伤害她!”
四周的黑衣刺客,一见此场景,纷纷赤手空拳做鱼死网破的最后缠斗。
身后的侍卫也跟着冲了上去,却见一个男人从子渊身后直接一掌打向他的后心。
我一惊,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挡在黑衣人的掌前。硬生生用肩膀接了他这拼尽全力的一掌。
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从喉间喷出。
男人从身后猛地抓住我的身体,怒吼道:“浅浅!”
因为有些准备,用肩膀接住刺客的内力,所以,虽然吐了一口血,却并不是致命伤。
身体被他抱住,几个人也很快就被制服。
那被刺穿胸口的女子,临死前还在诅咒我们不得好死!
我很想质问她,她的主人到底是谁?可是,我好像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你怎么样?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倔强!”男人抱着我的身体,将他的内力缓缓的输入我的体内,护住我的心脉。
“你才是那个给我捣乱的人,若不是……你,我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有些无力,但还是对他说。
突然间,我有种感觉,我的病又要开始发作了。
最近每一次的感觉都强烈了许多。
听我说完,男人的双眸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或许,婚后他再没看过我这样责怪忤逆他,所以,一时间,他竟这样愣愣的看着我,不做声。
我被他抱着走进房间。
他不说话,只是坐在窗前看着我,伸手轻轻摸着我额前的发丝。
我也不想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真的好累,走到今天也许是我该放手才对!
我觉得我的身体慢慢下沉,下沉……
堕入黑暗的漫无边际的深渊……
最后记忆,就是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苏合香气,萦绕着我的鼻息,久久不曾散去……
一阵刺眼的光,引入眼帘,我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啦?药快好了,一会趁热喝!不好意思,中药的味道大了一点!”白露微笑着扶起我的身体。
身上酸痛极了,我微微皱眉,勉强坐了起来。
“还好!”我随意的说。
“知道你不喜欢中药味道……”白露笑着说。
“这是哪里?”我打断他的絮叨。
“这是李将军的另一处别馆,在山上,四周环境很好,后边还有温泉呢!”他说着,端过盛着漆黑中药的药碗送到我的嘴边。
我接过,放在嘴边,总感觉有点特别。
一口气将药喝完,没有一丝感觉,因为我早就是失了味觉,或许原来我很怕喝药,可是现在,至少喝药对我来说不再一件痛苦的事情了。
“白露,我睡了多少时间了?”我问。
“五天了!多亏你醒了,不然,就算你到了地府我也要把你拉回来!”他宠溺的微笑着。
四周像是带着一圈金色的光晕,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呢?”我问。
男人转过身,拿着碗走到桌子前面,边走边说:“他走了,去京都了!”
“哦!”我淡淡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
他始终是要去夺那个属于他的位置。如果不这样,他怎么会甘心。
“初夏呢?”那天过后,我竟忘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白露转过头,手中拿着梅子走过来。
“嗯。”我点头。
“来,先吃点梅子,省的苦!”他说着把妹子往我的嘴里送。
“不用了,白露,你忘了?我没有味觉,感觉不到苦!”我笑笑。
男子一愣,然后随即也微笑道:“是啊!看为师的记性,这都忘记了!”
“那小丫头现在在李将军那里,后天就是她与简义锋大婚之日。小丫头现在可能忙着吧!”他说着,细心地把我的被子往上盖盖。
“哦,伤好了?很不错!终于有个人是幸福的!”我微微一笑,感叹着。
“浅浅……”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师父,我真的没关系。明天我们去看看初夏吧!毕竟主仆一场,她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应该帮帮她的。”我笑笑让他安心。
突然间,感觉到生活变得有些飘渺。
以前总以为,被渊哥哥折磨也算是活下去的目的。可是,现在连这个目的都没有了,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轻笑……
果然,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贱了,居然想着宁可在他身边被折磨!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又忙碌起来,帮着初夏修改喜服,准备婚宴。其间见到过几次李庸将军,这次婚宴的费用都是他出的,而且他也很难得从军营回来帮忙准备酒席,让我和初夏都很感动。
结婚当天热闹非凡,看着一对新人手拉着手拜天地,我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忙碌中,我竟看见了雪姑娘。
她不是应该跟着渊哥哥去京都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儿依旧一袭月白衣裳,看着我淡淡的点了点头。
“想不想走走?”她来到我的身边说。
我点了点头,随着她像花园走去。
远离了喜宴的喧嚣,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们并肩走着,静静的欣赏月色下的幽静的白色绣球和曼陀罗。
“王妃,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谈。前两天忙着给初夏置办嫁妆,就没有见到面。”她说。
“算了,别叫我王妃了,王爷已经休了我,以后就叫我叶寂浅就可以了!”我轻叹,对她微微一笑。
“也好!”
“你不是应该和他一起去京都吗?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我有些好奇的问。
“其实,王爷他是爱你的……”月光下,女子的脸庞带着一层银色的光泽,她的双眼像是洒满了星光。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子可以爱的这样无私,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爱的男人推向别人的怀抱。
“雪儿,你错了……”我淡淡否定。
“我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从头到尾都是被他利用的工具,他并不爱我!”
“叶姑娘,你错了!她只是不想让你跟着他去京都才故意那样说的!”她的神色有些焦急。
“雪姑娘!”我打断她的话,淡淡问道:“明明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你应该跟着他走!”
“叶姑娘!”她突然严肃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然后说了一句让我此生难忘的话:
“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么,就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女子像是一株池中心的莲,清高淡雅,虽然她很单纯,但是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雅。
我被她这句话震撼了。
见我不语,她接着说:“叶姑娘,王爷他其实一直很爱你,只是不会表达而已。那些伤人的话都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因为他知道此去京都,一旦有一丝疏漏,连命都没有了。所以,他才不想连累你!故意找人让衣白露接你走!难道你不能理解王爷对你的一片苦心吗?”
我回想起那日白露硬拉着我去翠香楼,确实很可疑。
这个男人,竟然用这种仿佛方法欺骗我!
这一瞬间,我清楚的感觉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
为什么要骗我?
握紧拳头,到骨节发疼!
洪子渊!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不应该这样伤害我!扔下我!
“雪姑娘,想不想去他身边?”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问。
“嗯?找他做什么?”雪儿疑惑的看向我。
而我却用无比坚定的目光告诉她:“报仇!”
【一个月后】
“听说城里来了去京都给皇上贺寿的歌舞团!”
“是啊!据说里面有两个姐妹,琴歌姑娘和琴清姑娘,能歌善舞,一票难求啊!”
“是啊!是啊!要想成为这两个女子的入幕之宾可不是一件易事啊,我听说肇州城的首富陈家公子,花了一万两银子只为了见见两位姑娘的真实面貌。结果到最后,两位姑娘还是没有见他!据说,好像嫌他长得太猥琐了吧!”
幕州城今天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个还没有到京都就已经名震全国的歌舞团。
平民百姓听说了这么出神入化的传闻,都想见见这两位据说貌似天仙一样的女子。
而与此同时,紧邻着幕州城的祈州城,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正在酝酿当中。
我们不能不说,有时候历史总是按照一定的安排有序的前进着,命运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世俗中,人们的命运在不经意间,也跟着改变。
如果不爆发这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不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我们的浅浅,她的想法是不是还会停留在找洪子渊“报仇”和仅仅是为了他的复仇而助他夺得王位呢?
纵使,是鲜血与白骨堆积而成的平民反抗贵族的斗争,可是,那些死去的不知名的人,却犹如历史长河中的一滴细小的水珠。虽然瞬间就被巨大的浪潮淹没殆尽,但是,它却为了推进历史的发展做出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我坐在画舫的窗边,慵懒的看着窗外湖边满树的垂丝海棠。屋内低矮的桃木嵌螺清漆木几燃着桃烬香,淡青色烟雾缭绕,与窗外湖上淡淡的薄雾映衬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烟,哪个是雾!
用轻纱遮住脸,然后挑开窗子的纱帘。
雪儿从外面走进来,她一袭淡青色薄纱,简单梳一个坠马髻,旁边戴一朵新鲜的白色海棠,整个人看上去清爽极了。
“这是哪来的仙女,到琴歌的画舫当中,琴歌还真是三生有幸!”我轻笑,对着她调笑道。
“还笑我?我这个做姐姐的碰上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三生有幸!”女子也掩面轻笑,顺手将手中的果盘放在矮几上。
她在我身旁坐下,然后说道:“吃点菠萝吧!很新鲜。”
“嗯,好!”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拿起一片橙黄的菠萝放在口中,有些冰凉。
“浅浅,这桃烬香点多了不好,撤了吧!”女子温婉的说着。
“姐姐叫我琴歌!”我回头淡淡的看向她。
“好,妹妹,我把这香拿出去吧。”她微微一笑,作势来拿香炉。
“算了,反正我也闻不到气味,就让它放在那里吧!”我没有回头,一心望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的说着。
女子手一僵,再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将那香炉拿了出去。
是的!五感已失了其二,我想我的命也不久矣了吧。
去京都的路还有多长?
不知道用我的下半生还能不能走完!
我此时此刻,只想站在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然后对他说:“洪子渊,你错了!我不是会拖你后腿的女人!”
以此同时,这个不算繁华,但是却是南北交通要道的幕州城迎来了几位贵客!
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骑着马从南城城门奔驰而入,守城的士兵是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挂着的羊脂玉腰牌,就连问都没敢问,直接恭敬的立于两边放行。
中间的男人一身藏蓝色锦缎华服,领口住用金丝镶边,袖口和衣襟都绣有精致的祥云纹样,他胯下一匹纯黑千里马。左边的男子一身深红色天蚕丝里衬金色缎面锦服,让他看起来有些妖艳,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狭长的凤眼搭配着细而长的眉毛,让他更显得妖媚的如女人一般,只不过,他时而微眯的双眼时刻给人一种暴戾的感觉,他骑着一匹白色战马。右边男子骑着一匹枣红战马,眉似远山,双目如星,一脸恬淡安静的感觉,淡薄的双唇轻轻抿着。三人长相各异,却有着相同的尖细而挺拔的鼻子。
湖边三人策马而驰,并没有因为在城内就放慢速度。
“五哥,我们到了幕州城了!先休息一下?”红色华服男子在马上说道。
“也好!”为首的男子沉声说道。三人勒马随意的湖边散步。
“你看那祈州虽然已经军事告急,却没想要这紧挨着的幕州城还有人游湖!真是惬意!”妖媚男子轻轻用手指着湖中静静随波逐流的画舫说道。
男人微皱了眉头,看向那湖中心的画舫。
那画舫离岸边很远,男人无意间向那边望去,之间船坞的窗子出白纱随风轻轻飘动。
指着轻轻一瞥,那白纱正好被风掀开一道风景,里面一个婉约女子隐约可见。
虽然看不清,但是,男人却莫名的心里剧烈的悸动起来。视线收回。
为什么会这样熟悉?
男人再次向那边望过去,窗边已然没有了女子的身影,空空荡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