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飞逝,距离在缩短。
“皇上,按这个速度,萧将军三天可以到了。”探子来报。
三天,只剩下三天,他就可以见到她了。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人终于可以见到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喷出的气息中带着浓浓地思念。
三年没见,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也许依旧清冷、依旧倔强。
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只要自己看得见就好。
雪溶,你真的回来了……
他的唇缓缓向上扬起,而送膳来的宫人却愣在了那里。
次日,宫中下人奔走相告,文武百官窃窃私语,因为:一向冷如冰霜的皇上笑了。
第三日,宫中开始大摆礼仪,众臣大惊,因为:皇上有旨,文武百官随朕到宫门外接柳雁明。
明天,就是明天了。
明天,就可以看到她了。
柯佳然看着凌寒轩低头坐在皇位上,她知道,他在看她,那个画卷上的人。
看到他不自觉翘起的嘴角,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先是露出一丝惊愕随即转为苦笑。
他是真的开心。
在他身边守了三年,侯了三年,却从未见过他笑过。
柳雪溶……
人还未到,他却是笑了。
恐怕在梦中也是笑的吧。
听说他笑了的时候,她还不信,她不信去信那些流言,可还有什么比今日亲眼所见更能让她死心的。
还有亲自迎接……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她了;除了她,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他的心了。
呵呵,柯佳然,你真傻,竟还想跟她去比,你拿什么跟她比?
你有什么资格去跟她比?
她的春天,永远不会明媚。
因为她的存在,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她。
……
手捧着一本书踏着细碎小步悄悄走过去,放在桌上,拿起桌边的墨锭磨了起来,那么顺手,那么自然,眼睛却是瞟向了画上的女子。
帮他磨墨已经三年了,还能剩几天?
她悄悄转过眼去,看着那个温柔带笑的男子,失神。
如果能永远看着他,哪怕就这样磨着墨也好。
只是,不可能,她的婚期快到了。
她就要出嫁了,是她,自己的要求。
“你干什么?”
一个吼叫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回神,看见凌寒轩正惊地跳了起来,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再低头一看,那墨已以泼了出来,撒在桌上。
她慌张地唤人:“来人,来人。”
待下人整理好一切离开。
才发现凌寒轩正抿着唇、青着脸,带着愤怒的眸子看向她,眼里的怒火清楚地燃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怒气,紧紧地将那幅画护着胸前。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差点毁了它。”他怒吼着,眉头皱在一起,五官开始有点扭曲。
想到有可能失去这幅画,就像失去她一样,他再也顾不得平日的冷静爆跳如雷。
他以为她要毁了它?
心中剌痛。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她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要毁早就毁了,何必等到今日。
她蹲下身,泪水滴落,不去看他。
一双手抱住她的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只是有点慌张。”
有点?
仅仅是有一点点吗?
什么事他都不在乎,但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一切他都会紧张。
她抓住他的手,哭倒在他怀中:“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凌寒轩默不作声,任她哭泣。
淡黄色的“陵”旗在春风中迎风飘扬着,而站在宫门外的一群人却是衣裙飘飘。
除了一个人是春风拂面外,其余的人全都眼带惊恐和疑惑看向了领头的那个人。
从他们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嘴角挂着笑,确实让他们跌破眼镜。
到现在还没变,和以前那个冰冷的他相差太远。
因此,都想一睹那将军的面容。
“皇上,要不奴才给去搬个椅子来?”晌午了,站了一个上午,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凌寒轩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摆了摆手:“朕不累。”
后面的一群人听他如此说,脸色全变,却又不敢开口,皇上都说不坐就算真的放把椅子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坐针如毡。
柯佳然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忧伤。
望眼欲穿,说的就是现在的他吧。
想不到,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午时一刻、午时三刻、未时、未时一刻、未时三刻。
砰……
凌寒轩回头,众人大惊,手心脚乱。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神一沉:“太医呢?还不快过来。”
原来,有身体不适的人支撑不住了。
一转头:“给他们赐坐吧。”
皇上今天转性了?
以为凌寒轩在生气,众人连忙吓得头也不敢抬。
连柯佳然也有点意外。
看向身后的人,拿出丝帕,拭了拭嘴:“皇上,奴才有点渴了,皇上站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先去用完膳再来吧,来了会有人通报的。”
凌寒轩摇了摇头,望向通往他脚下的路目光坚决:“不,朕要等着她。”
想到什么,随即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叫御膳房备膳吧,饿了就先下去吃。”
没人起身,谁敢起身。
柯佳然自然明白众人的想法,一弯膝:“皇上不吃他们哪敢吃?”
凌寒轩略一皱眉:“赏吧。”
在他身边当惯了差的人怎么会不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呢?
立即有声朗朗响起:“皇上赏各位大臣赐坐,赏各位大臣糕点。”
“谢皇上。”众人拜谢。
“平身吧。”凌寒轩平静道,眼睛却是眨也没眨。
申时,申时一刻、申时三刻、酉时、酉时一刻……
天已经暗了下来,初春的风到了晚上也很冷,可是那令人望眼欲穿的路上却依旧没人。
身后的大臣早已瞌睡连天,又累又饿,苦不堪言,早已没有了当初要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兴趣。
“皇上。”王林也上前急道。
他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也受不了。
她怎么还没来?
是不来了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探子不是说她快到了吗?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不,不可能?
怎么可以?
柳雪溶……
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她了,怎么可以出事?
心底的恐惧涌了上来,一如三年前的那天。
“给朕备马。”他转身怒吼,吓了所有人一跳,身后的人全都回过神来。
“不行啊,皇上,危险。”
“皇上,不可以”
“皇上……”
王林也是一惊“皇上,不可。这夜已黑,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奴才担当不起。”
“不用你担当,给朕备马,阻拦的人全都拉下去斩了。”
柯佳然不出声,只是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从满脸的期待到失望再到害怕,三年了,从没见过他有这么多的表情。
轻轻叹了口气:“给皇上备马,多派些人跟着就是了。”
他看见凌寒轩看向她的目光,灯笼的烛光下微微一笑:“皇上的心情奴才理解。”
他看不到人,今晚怕是一夜无眠了。
与其看着他如此失魂落魄,不如让他亲自去寻找,看不到他这种表情,她的心也许会没这么痛。
王林还想再劝,前面,却是马蹄声响起,不时有吆喝声发出。
心跳加速。
凌寒轩扭过头去,看着在他前面停下的几匹马。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跳下马来,大步向前,紧紧搂住了她。这个身影,虽然只是一眼,虽然那灯火暗淡,但他已经认出了她。
那个,他永远忘不了的身影。
她终于回来了,他终于看到她了。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
他不想去管,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抱着她,就这样抱着她。
感觉到她是真的存在,感觉到她是真的在他怀里。
不是虚幻的,也不是梦境的。
雪溶,她就是柳雪溶,她想念的柳雪溶。
柳雪溶刚跳下马,还来不及回神,就被搂进一个怀里。
刚想挣扎,可这胸膛却让她安心,围绕在她身边的气息那么强烈,身子一僵,是他。
他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在等她?在担心她吗?
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一股热气萦绕在胸膛,挥之不支。
虽然隔着厚厚的铠甲、可仍能感觉到他快速地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他手臂勒地她好疼。
曾经幻想过千百次的见面,他坐在高高的皇椅上,她走进大殿中,平静地对着他跪拜,他冷漠地接受着她的礼数,然后说平身。
可是,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他不再是那个冰伶的轩王,轩王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是了,他早已不是轩王。
如今,他是皇上,已经做了三年的皇上。
她在他耳边,轻声开口:“皇上,有许多人在看着呢?”
凌寒轩没有松手也没有开口,维持着原姿势。
他只想抱她,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不放手。
有触到柯佳然的目光,看见她躲闪的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伤痛。
她,已经伤到她了,纵使她是无意的。
现在的她,不想再让任何人因她伤心,她,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皇上,松手吧,跑了这么久累了。”
清冰的声音传进凌寒轩耳里。
凌寒轩的手松了下来。
就在柳雪溶准备向前一步时,他却已经抓住她的手越过众人向前走去。
不顾身后目瞪口呆的大臣,进入宫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