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御书房的灯火却一直亮着。
凌项龙身穿龙袍在桔黄色的灯火下走来走去,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简洁而有力的脚步声。
一言不发地突然在龙椅上坐了下来,直直望向凌寒轩:“你真的打算明天去沅城?”
“是,父皇。”凌寒轩点头“父皇不是说想尽快弄清萧将军的失踪事情吗?已经查清楚了,亲自去一趟儿臣会更放心。”
“嗯,朕准了,上路的时候小心点。对了,听说最近你的府里有一个女子很得你的宠,有去查查她是哪里的吗?”
凌寒轩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个诧异,但也只有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父皇怎么对这事感起兴趣来了?”
“没什么,朕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凌项龙随手从旁边拿过一本书翻了起来。
“那儿臣先告退了,父皇也早点歇息吧。”
凌寒轩退出房去。
见他离开,凌项龙却是突然长叹一声,刚翻开的书就被他扔至一边。
他明天要去的是沅城,如果消息没弄错的话,那个女子似乎……也是沅城的吧。
那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他决不允许那个女人毁了他。
希望一切都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不然……
昏暗的灯光下,那两眼却是发出了凌厉的光芒。
“王爷,三阿哥来了。”王林进门。
刚说完,三阿哥就已经自己跨进了房门。
“三哥,这是把这看做自己家呢?”凌寒轩扯了扯嘴角“上茶。”
“怎么,做三哥来看看你也不行吗?还是想说不欢迎我?”
凌寒轩勾起嘴角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三哥,这是说哪里的话?做弟弟的怎么会不欢迎呢?三哥,有兴趣吗?下盘棋吧。”
“好啊”凌寒锋高抬起头,斜视着他,眼里是看不见底的冰冷。
“九弟,听说你打算去沅城。”
“三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是昨天才做得决定,也是昨晚才和父皇说呢?”凌寒轩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子也随即在盘中落下。
“昨晚我在宫中喝多了点,就没回府,一大早,在御花园见到父皇,听父皇提起,三哥主这才过来看看。”
“三哥还真是有心,萧将军的事我答应了父皇就一定会办好,这才没了办法,要出远门,我不在的这些天,父皇的事还望三哥多操操心。”
你把自己当什么?
以为一定要有你在吗?本王也一样可以。
凌寒锋眼里闪着恨意“九弟放心吧,这么多兄弟,你不在的时候一定会为父皇分忧解劳的。”
凌寒轩却是未再回话,皱了皱眉,看向棋盘。
原来是被堵住了。
右手执棋,那手却一直未落下。
“九弟,都这么久了,还没想好吗?还是认输吧。”凌寒锋悠闲着端起茶杯,嘴角浮起笑意。
想赢他,想都别想。
他想要的东西,谁也别想把它抢走,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凌寒轩看着他笑笑“未必。”
两指拈了许久的棋子,就这么轻轻落在了棋盘上,却已经破局了。
凌寒锋脸色一变,随即道:“三弟的棋还是这么好,难怪找不到几个对手呢。”
但是人就会有破绽,总有一天他会将那破绽找出来的。
“三哥过奖了,我也只是刚刚才想到那一步的。”凌寒轩也执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对了,九弟府中的那个女子,不知三哥能否一见?”
凌寒轩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棋盘“三哥说哪里话,只是,天还早着呢,想必她还没起床,改天有时间我带她到您府上亲自赔礼。”
“哦,那我改天还真的是见见她,能让九弟这么着想的女子可不多。”凌寒锋站起身来“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日一定得让我见见她。”
几时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如果没料错的话,那个女子……应该是个破绽吧。
凌寒锋勾起嘴角离开。
“一定”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夏夜的风总是很凉爽,可以吹去心头所有的烦恼。
柳雪溶站起身,静静地站在空旷的野地里,任风吹起她的长发、青衣。
萧雁南坐在火旁边,远远地望着这一幕,那日在后院中风到她的景象又浮现在他的脑中。
勾起嘴角笑了,一如那日,那般美丽,那样沁人心脾。
这样的女子想让人忘记都难。
他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站“雪溶”
柳雪溶回头,看见他,笑了笑,又转过头去“有什么事么?”
“你真的要去报仇?”风撩起他的发丝,拂过他的脸,痒痒的。
“这话,你都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了。”她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地。
“可是,他终究是你爹。”
“他不是我爹,他杀我娘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说他是我爹,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我娘死了不到十天,他就娶了别人进门,我没有这样的爹。”柳雪溶抬头看向天空,恨得咬牙切齿。
柳雪溶刚被风吹散的惆怅情绪,又升至心头。
她又在看她娘了,他理解她的情绪,换作是他,恐怕早就下手了。
只是,他不希望她做过后又后悔。
虽然她不说,但是他知道,因为爱着那个人,才会恨着那个人,以致死也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来。
杀了他,她能解决一时的痛苦,却会换来更长久的痛苦。
他不想看到将来的她痛苦,但却又毫无任何方法去劝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陪着她。
“剑练得怎么样了?练给我看看吧。”他转移话题,从腰间抽出剑。
“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卷进来,我的事我会解决的。”柳雪溶掉转头向火旁走了过去。
“我答应过帮你,就一定会做到。”萧雁南也随着她转身,拿起地上的干枝添了进去,那本已要熄灭的火立刻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风吹过,绽开一片火星来。
萧雁南披弄着火中的柴火“况且我也没有卷进去,我只是把我会的武功教给你,既不违背你要自己报仇的愿望,也不违背我答应你不插手的原则。”
“谢谢你。”柳雪溶缓缓从腰间抽出软剑。
银白色的剑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明亮的光芒,夺目却也刺眼。
萧雁南抬起头来笑了,她能谢他就说明她已经将他装在心底,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柳雪溶看见他的笑,连忙掉转头去:“忘了问你了,这剑法很厉害,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什么,这是我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别人交我的。”
有些事情,她终究不知道比较好,他不想看到那她眼里的戒备。
只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怕不仅仅是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