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马的脚步声阵阵传来,由远而近,终于可以看清马背上坐的人了。
一个青衣,一个紫衣。脸上却都是匆忙而疲倦地神色。
“歇一下吧,雪溶,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三个时辰了,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见旁边的人点头,萧雁南将马缰一拉,停在一颗树旁。
“还要多久?”萧雁南从身上解下水壶,向柳雪溶递了过去。
柳雪溶摇了摇头,转过头去将马拴好“还要三天左右吧,如果快的话,两天应该可以到。”
在一旁的树下袭地而坐:“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萧雁南一愣,也在她旁边坐下。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没必要牵扯进来。”柳雪溶直直地望着他。
“我没有牵扯进来,我说了,你的事我不会插手,我只在一旁看着,只要你平安就好。”
“萧雁南,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柳雪溶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给你任何希望的。”
萧雁南笑笑“雪溶,你又何尝不是呢?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我只想呆在你一旁,只要你安全我是决不定插手的。”
“是啊,我们都是那般执着的人,有时候就是太过于执着了,因此才会活得累吧。”柳雪溶抬头望向天空。
“你说得对,有时候过于执着是件好事,可有时候却是件坏事。”
柳雪溶发出一个冷笑:“你是想告诉我让我放弃?”
“雪溶,我也是怕……”
“怕我后悔”柳雪溶冷冷地接过他的话“萧雁南,我再重复一遍,我选择了的事,就决不会后悔。还有,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在旁边说三道四。”
解开马绳,柳雪溶一个纵身,跃上马背,朝前奔去。
“雪溶,还有半天的时间就到沅城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马背上,萧雁南大声地朝并扉坐在另一匹马背上的柳雪溶道。
她却是看也不看他,手中的鞭子在马上狠狠地一抽,马发出一声长嘶,猛地向前冲去。
萧雁南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撇起嘴苦笑了下,从那天生气开始就没再理过他,果真是个倔强的脾气。
只是,于她不知是好还是坏?
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飞快地跟上她。
远远地,就看见‘沅城’两个大字镶嵌在城墙的门上。
终于到了,柳雪溶的眼光沉了沉,飞快地向城门奔去。
还未到门口,却被疯涌而至的人群挤住了,柳雪溶只得从马上跳下,看着朝城中疯涌而至的人群,一把拉住一个进城的老人:“请问,有什么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进城?”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啊,这三天是李家发粮救济的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柳雪溶见他说得口沫横飞,不禁想笑,却又疑惑:“你说的是哪个李家?”
“就是李诚李老爷家啊,那可真是个大善人呢,这些年来救济了好多人了。不跟你说了,再不去怕是分不到粮食了。”
那老人,一溜烟,消失在人群当中……
李诚?大善人?
柳雪溶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疯狂地人群从她身边跑过。想笑,勾起嘴角发出来的却是一个冷笑。
这话真是讽刺,原来她逃出来的这些年,他倒是成了大善人?
大善人?
那个人,他也配?他也配?
‘唰’地一声,她将剑从腰间抽出,眼里闪着无尽地恨意,朝前冲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紧而有序,排成长龙,一个接着一个往李府门口旁边的粥锅移过去。
“管家,这人越来越多,你还要多担待着点,耐心一些。”
“是,老爷。”管家应声而去。
刚才开口的那个四十几岁却依旧意气风发的中年人站在李府的大门口,身穿一身藏青色的锦锻,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看着街角的情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爷,累了吧。”
一个贵妇打扮却雍容华贵的女子走到他身边,笑着看向他。
他,就是李诚。
她,回沅城来的唯一目的。
“嗯,有点。我们到下面去看看吧。”李诚牵她的手,迈向台阶。
见他过来,街边的人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李老爷真是好人啊”
“是啊,是啊,李老爷,一定会有好报的。”
街角的柳雪溶看着这一幕,眼里聚起恨意,看向手中的软剑,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那笑容越扩越大,终于形成一个冷笑。
好报?
他的‘好报’今天到了。
那明亮的剑向着人群中心的那个人飞去。
眼前白光一晃,李诚还未回神,耳边已响起一个声音:“你干什么?萧雁南,放开我。”
立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用去侧目去看,就已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因为,那个声音他太熟悉。
“雪溶,我是怕你将来后悔。”萧雁南的手捉住她的剑尖。
一使力,却依旧挣脱不开来,柳雪溶只能气愤地瞪着他“我说过,我做出的决定就决不会后悔。萧雁南,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街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什么事,什么事啊。”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李府的家丁也疯涌而至。
柳雪溶一咬牙,那剑晃动了一下,从他手中抽出来了。
只是,半空中的手却是鲜红鲜红的,一滴一滴地血从萧雁南手掌心滴下,掉在地上,形成一大片的殷红。
“你让开。”柳雪溶见伤了他,也不敢再出手。
“雪溶,你就不能放过他吗?怎么说他也是你……”
“他不是”柳雪溶大叫出声,恨恨地道“萧雁南,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今天我就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放他一次,但从此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一个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雪溶”萧雁南懊恼至极,急冲冲地追着柳雪溶而去。
“她就是雪溶。”那贵妇走过来搀住李诚,抖动了下嘴角。
“是,她就是雪溶,却是个倔强性子,和我当年完全一样,没有遗传到她娘的一点点温柔的情意。”李诚叹了口气,眼里是无尽的回忆。
“老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根本就……”
“这样挺好的,当年那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走吧,夫人。”他牵起她的手,转达身朝大门走去。
又是一场大的风波,只是这一次,却是什么都该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