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放逐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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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惧怕好运

眼下,常有争“8”字的传闻。电话号码上争“8”字,车牌照上争“8”字。出门住宾馆房间上争“8”字,争得甚至不惜一掷万金,恨不能一串字上都是“8888”字。因为“8”的谐音就是“发”,争的心理自然就是求得“发发发发”的好运。最好自己占尽了“发”的好运。

希望好运,躲避坏运,这大概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专门要去迎着坏运的。也没有人碰上好运而退缩的。所以也就迷信上了这“8”的“发”。

要说这是迷信,还有一个被认为更主要的迷信说法,一切都是命定的。那么,一个人的发与不发都在命定之中,又何尝能因一个“8”字而发?

其实,按我说,一切都有个定数,这句话并非完全能划到迷信的范畴。说唯物论,凡事物都有一个规律。这规律也就是一种定数,是不可逆的。专门祈求好运的人常会忘了:一个人的成功的好运与失败的坏运,往往会转化的,这就偏要看一个人的根基。说根基,有时也会被人划入迷信范畴,会引出一个前世善恶的福报问题来。而我说,所谓根基,在外因指天时、地利、人和,在内因则指一个人的水平、气质、修养及种种内在。外因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会改变的,而这种改变往往都和内在的根本有关。有的人就无法承受过多的好运,说浅一点,某个人突然中了彩票就高兴得中风死了,那是他身体的根基无法承受;说略深一点,某个人突然的大发,是他的冒险投机所成,然而这冒险的性格也决定着他终于有一天或破产或坐牢的结果。这也就是他内在的根基所无法承受。我于文坛艺坛,也知晓很多那种一时大红大紫,似乎一切好运都集于一身的,而终将衰败无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非有自身深厚的根基,靠外在种种讨巧可图一时好运,终不得善果。老子曰:福兮祸所伏。这道理不是迷信,是辩证法。

这次《钟山》杂志开城市文学研讨会之际,遇上海一位女作家,会程紧,没有多说什么话。会后,有人传话与我,她带口信,说我头发长了一点。俗话说:贵人只怕重压头。在这之前,正有消息传来,说上海有一个文学奖初评时我的作品入围,似乎把握很大,最后却给换了。我不知她的意思中是不是有点为我惋惜,还是她的一种女性直觉。无论是怎么,我都感谢她一份善意。但这几年中,我一直承受着命运对我的恩踢:评了正高职称,也得了好多的奖,特别是有着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还有另外的种种好运。我实在弄不清我到底有多少能承受好运的根基,而面临一点不顺,多少让我感到稳实一些。

当然,人交着好运总是高兴的,遇上坏事总是不愉快的。我说的那些,也只是我自‘己感悟的道理,也许还含着另外一点我说不清的感觉。而这往往使我在遇上坏事的时候,有一种自我的宽解;而这往往使我在遇上好运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一点莫名的惧怕般的不安。

我想,这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