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夫
蕴老是我们安徽省的革命前辈,但我认识他,是在抗战初期的1938年。这时桂系主持皖政,李宗仁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兼任安徽省政府主席。桂系初到安徽,脚跟不稳,又时值第二次国共合作对日抗战。为了占住这块地盘,与蒋政权嫡系存在权利争夺的矛盾。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宗仁以比蒋嫡系表现开明的态度,邀请上海救国会七君子之一的章乃器到皖助李主持安徽省民众总动员委员会的工作,同时欢迎安徽省籍民主进步人士参加动委会的工作。当时蕴老任动委会的总务部部长,沈子修任组织部部长,光明甫任宣传部部长,常藩侯任后勤部部长,不久章乃器调任财政厅厅长,由蕴老代章主持动委会的工作。各部的总干事都是秘密地下党员和同情党的进步人士,如童汉璋、周新民、翟宗文、朱子帆。我们地下党运用这一合法组织,派进去大批地下党员,并发展了许多新党员,各部的主任干事、干事,绝大多数是地下党员和靠近党的爱国进步分子。同时运用这一合法组织,办训练班,组织40多个动员民众的工作团,向各县派指导员。这些同志和单位都是在地下党领导下进行工作的,组织了工人、农民、青年、妇女、工商界各种抗敌协会,在皖西大别山地区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抗战局面。发展进步势力,团结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省动委会在这一时期,起了积极的作用。自1938年春省动委会成立,至次年春的一年时间内的绝大部分时间,省动委会实际是蕴老在主持工作,皖西大别山地区的上述抗战局面,蕴老做了大量工作,起了积极的作用,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我当时是省动委会内的地下党负责人,对蕴老这一历史性的贡献,是亲历其境的见证人,我认为应在中国抗战史上对蕴老这一历史功勋,做出应有的评价,并实事求是地载入历史史册。
在这一年左右时间中,我与蕴老接触较多,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对于我党不仅自觉地尊重,忠诚执行党的“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抗日统一战线方针,而且对地下党员,充满着感情,热爱青年。当时像我这样的党员,要比蕴老年轻20多岁,他是我们的革命前辈、长者,而我每有事进言,蕴老无不采纳,无不支持。使我深深感到蕴老内心深处,是把地下党的意见,当作他理所当然要执行的革命任务,而且执行得很认真,很真诚,使我深受感动。
蕴老待人不仅热诚,而且表现出宽厚胸怀,平易近人。因此,在当时复杂的政治斗争中,蕴老能够团结多数,实际上在当时皖西大别山地区,他是许多人围绕着他团结抗战的核心人物,致使桂系当时的头面人物如代主席张义纯及后任主席廖磊等,感到蕴老是对他的政权的威胁,以致在一年后,就不能再容忍蕴老主持省动委会了。桂系当时这一处置,暴露了他们脚跟未站稳时假装开明的真面目,同时也激发了人们对蕴老的尊敬和怀念。在蕴老离去后的1939年上半年,桂系对省动委会还来不及做大的人事变动。但到这年下半年后,国民党顽固派的防共、限共阴谋,桂系也在大别山地区推行。我党中央指示地下党将党员骨干及靠近党的进步人士,向皖东、皖东北新四军活动地区转移,我和郑位三、彭康、谭希林同志即于7月下旬转移到庐江的东汤池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所在地,离开了省动委会,何伟同志以新四军四支队办事处主任名义,留在金寨附近的新四军兵站,负责布置撤退工作。到了1940年春第一次反共高潮时,桂系一方面在皖东向我军进攻,一方面在大别山地区搞反共活动,省动委会此后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完全控制在桂系手中,变成反人民的工具了。但抗战初期蕴老主持省动委会工作时奠下的基础,已经深入人心,这是桂系无法消除其影响的。现在时已过去近半个世纪,回忆往事,不由不引起我从内心深处对蕴老的怀念和尊敬。也不由得想到,我们国家,我的故乡安徽,能多有几位像蕴老这样的革命长者,该多好啊,该会对我们党的革命事业,有多大帮助啊!蕴老已离开我们好几年了,我相信安徽人民是永远怀念他的,他将永远活在安徽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