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威斯敏斯特宫。
通往二楼议会大厅走廊上,威廉·查顿拦住了外相亨利·约翰·坦普尔勋爵。威廉·查顿手里拿着一张蓝色纸笺,那是英政府派驻广州商务总监督查理·义律写给外相的亲笔信,“这位绅士已经有几年时间是我们的商业社团的领袖,由于长期以来的慈善行为和公众精神,光荣地赢得了整个在外国社团的尊敬”。外相亨利·约翰·坦普尔看着信笺上的字,而后将目光投注到威廉·查顿脸上,“不到五十年,中国茶叶从我大英帝国赚走了3600万英镑,而我们的两万箱鸦片却被他们野蛮烧毁。”威廉·查顿两颊潮红,尤其那只高削的鼻子,红若渥丹,卷曲的唇髭隐然在抖,包括一边肩膀也在抖:“外相,我们还要等什么?我们不需要单调乏味的谈判,发布强制命令给梅特兰爵士,帝国的‘复仇女神号’直接开进他们的海湾,骑兵中队完全可以胜任占领对方的战斗……”
走廊上,参加下院议会的议员们大步朝楼梯台阶这边走来。
亨利·约翰·坦普尔面呈微笑,看着威廉·查顿—眼前这位瘦高个的苏格兰商人此前虽未谋面,但威廉·查顿这个名字他却早有耳闻。据说此人也是爱丁堡大学毕业,商务学科,算来和自己还是校友。1832年以来,他的19艘快艇像狭长的浮刀出没于通往中国的马六甲海峡,此次广州烧毁的两万箱鸦片其中就有他的7000箱。威廉·查顿愈说愈显激愤,伴随愈来愈高的嗓音,他的一只手臂举起来,在头顶上空来回舞动。外相亨利·约翰·坦普尔则始终含笑站在那儿静听。他的眼睛放着温煦的蓝光,轮廓分明的嘴唇抿成一道修长的平行线,他把查理·义律写给他的那封引荐信折叠好,装进上衣口袋,随后,将威廉·查顿递上来的那份由伦敦、曼彻斯特、利物浦、利兹、布列斯特联合商业委员会共同起草的建议对华作战计划书接过去,装进公文提包里。
那天是1840年4月10日。
时间是7时45分。
大本钟在泰晤士河上空发出沉郁的奏鸣声。
下院议会关于是否对华动武的投票表决马上就要举行。
亨利·约翰·坦普尔迈步朝二楼议会大厅走去。
威廉·查顿面朝外相清瘦的背影,大声喊—
“外相,不能眼看着中国茶叶赚走帝国的英镑!”
“帝国需要用武力保护自己的商业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