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斗争本身不会吸引人,吸引人的还是那种政治(话说回来,历史上真正的后宫是《甄嬛传》这样的吗?),它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幻想着逆袭的机会——自从有了穿越剧之后,这一点变得愈加完美,因为你甚至可以穿越回去,以另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人生,只要你把握住面前的机会!
即便在现实场景中的故事,《杜拉拉升职记》也可以演化为完全正面的励志加成长的故事,在某种程度上,主角的人生像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RPG),他的使命就是克服各种困难取得最终胜利。在这个时代的词典里,“成功”不管怎样,总是一件好事。
确实,这些影视剧的流行是全民性的,但它的主要观众仍是中产阶层,而其中流露的价值观和社会心理也是典型中产阶层的(《杜拉拉升职记》尤为明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这类故事的流行似乎表明了中国的中产阶层既压抑又谨慎,同时极度渴望成功的幻想。事实上他们不担心自己在向上爬的过程中迷失自我,反倒坚信“一切皆有可能”。对许多胸怀梦想的人来说,拼搏是通往成功的必由之路,而在这条路上,他或许很容易把野心当作雄心,而他理解的“竞争”也可能在实质上变为“斗争”。
很多人都真诚地声称自己厌恶办公室政治,确实,据我所见,办公室里真正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是极少数人。韩寒曾说中国人一方面贬低特权,另一方面又极度渴望特权——公平地说,许多人未必渴望特权,他内心也许只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某种“成就”以及“必要的基本权利”。
这就像早已变质的“送红包”,这无疑是试图追求某种特权,希望对方能在众多人中对自己或亲人给予特殊关照,人们这么做的时候常常并无羞耻心或罪恶感,除了某些人对获得优待大概并无不安之外,大多数人想的其实只是:只有送红包,我才能得到公平对待,且不说特殊对待。这种无限竞争的心态正是办公室政治无所不在的根源之一,因为许多人同样觉得,我只有坚定地对抗,才能得到我所“应有的”。
过度由此被视为恰当,咄咄逼人也变成了恰如其分,甚至不过是自卫。
尽管影视剧中的人们都个性鲜明,但从制度层面来说,职业道德比个人道德更能做到公平。你很难指望每个人都道德完美、纯然善良,却至少可以指望人们不逾越自己职业道德的底线——那样的世界没有电视剧中那么戏剧化,但如果大部分人可以选择,大概宁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