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观看这些剧集,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看人们在这些复杂的人际和权力关系中斗来斗去、恩怨情仇、不死不休、跌宕起伏,有时甚至还把它们当作教材和励志故事来看——至少《大长今》和《杜拉拉升职记》就颇有这类奇效;做民营企业老板的,甚至能从《雍正王朝》中看出管理哲学来;至于从《潜伏》中看出办公室里如何做老板和下属的,也早有人归纳总结过。复杂组织中的复杂斗争,以及好人总会遇到各种磨难考验,这些本来是世界各地的故事中都有的传统母题,但中国的差别在于:所有这一切,最终都会被归结到“一切都在于如何做人”这一条终极真理上。
犹如在一个大家族中一样,身处办公室政治中“如何做人”,也是普通中产阶级感受最切身和体会最深的一点。尤其在许多组织中尚未形成完全的规则,日常的运行常常打上领导者个性的深深烙印,很多事可宽可紧,全在此人的权力之中,这一切的微妙,就在于每个人如何去体会和利用它。
“做人”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为这些日常的细微之处,很难求助于法律,而只能靠自己的“人品”。作为缺乏安全感的中产阶级(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被替换),人们对这一点自然冷暖自知。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那些剧中经常出现的另一个白日梦了:在中国版的“红与黑”中,最后这个一步步上去的小人物总是会成功,而不是像于连那样灭亡。并且,堪称奇迹的是,在经过那么多不择手段的斗争之后,他常常还保持着纯洁而完整的人格。这一点与日剧也颇为不同,经典的日剧《白色巨塔》中,咄咄逼人地斗败所有人向上爬的财前五郎,最终功亏一篑,死于绝症,其个人形象也是善恶参半。
但在中国故事中,这样的小人物角色却常常是正面的,有时甚至显得很有智慧,他们也很少会功败垂成,通常都是在经历“步步惊心”之后,笑傲巅峰。这样的桥段并不能简单地以“灰姑娘”母题来解释,倒不如说,这是有中国特色的小人物成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