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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植物童话(21)

再说狗儿从玉儿那里逃回家后,他蛮想玉儿能回来找他,却没想到玉儿一直没照面。过了些日子他忍不住了,家里没人干活,他就到大杏树那里去找玉儿。不料,他远远看见一个身穿银白色纱衣的美女,正和玉儿有说有笑地在一起干活。狗儿心想,怪不得他不回家,原来有这样的美人陪着他,当然不想家喽。狗儿闷着满肚子的气回到家里,左思右想想出了个主意。他把圈里的猪宰了一头,杀了一只鸡,自己把鸡和猪肉炖好,亲自去请玉儿,玉儿正在山坡上劳动,他偷偷地把玉儿拉到一旁说:“兄弟呀,从前是我不对,你回家吧,哥哥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们哥俩好好叙谈叙谈。”玉儿为人心地善良,没有想到狗儿会暗算他,就答应了。哥俩回到家中,狗儿把好酒好菜端上来招待玉儿。狗儿殷勤劝酒,玉儿本来不会喝酒,三杯过后,就醉醺醺的了。狗儿左套右套,把玉儿和银白玉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他想如果银白玉把玉儿拐走,谁来养活我?必须干掉银白玉。狗儿眼珠一转,坏主意来了。于是狗儿对玉儿说:“兄弟,你想想,银白玉是神仙,人家能和你长久过日子吗?万一人家要走,一晃就不见了,到那时你怎么办。”玉儿听狗儿的话有道理,为了能和银白玉白头到老,他急忙向狗儿求教。狗儿说:“兄弟,你要想把银白玉永远留在你身边,我教你个法。我这里有三日醉药酒,你回去给银白玉喝了,等她睡着了,你把大杏树连根刨掉,银白玉没有了替身,就再也不能走了,她就会永远伴在你身边了。”玉儿信以为真,把狗儿给他准备好的三日醉药酒揣在怀里,回到了向阳坡的草屋里。银白玉问玉儿到哪里去了,玉儿说:“白玉妹妹,和你结婚连杯喜酒都没喝,今天我到城里,买了二两酒,咱们俩喝个交杯酒吧。”银白玉也高兴地答应了。到了晚上,银白玉带着一儿一女和玉儿坐在一起。玉儿拿出了三日醉药酒,倒了一杯,端到银白玉的唇边道:“白玉妹妹,喝了吧,这杯酒喝了,祝咱们白头到老。”银白玉喝了下去。这杯酒喝下去可不得了,银白玉只觉得天旋地转,便醉倒了。玉儿拿起镐去刨大树,大杏树的根子也很深,又长在山石缝中。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第三天玉儿正在叮叮当当地刨呢,大杏树眼看就要倒了。这时候门哗的一声被推开,银白玉鬓发散乱,怀抱一双儿女,踉踉跄跄地跑出来问道:“玉儿哥哥不要刨倒树,刨倒了我就活不成了。”这时狗儿突然跑来,夺过玉儿手中的板斧拼命砍了起来,大杏树呼啦啦地倒下了。银白玉身子连连摆动,玉儿急忙用手去扶,银白玉呜咽道:“玉儿哥哥,实指望白头到老,谁想你听信了恶人的话,害了小妹。你……你好好保重吧,别了……”说着,把一双儿女向坡上抛去,“噗”的一声落地,化成了片杏林。这时银白玉也应声倒下,再也没有醒过来,玉儿这才知道上了狗儿的当,他满腔怒火朝狗儿扑去,吓得狗儿连连后退,掉进山涧而亡。

玉儿虽然报了仇,但是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把儿女变成的杏林,精心浇灌,培育,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在那里成了座杏花山。

凤 仙 花

从前,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一个叫凤仙的姑娘和一个叫日南的小伙子。凤仙姑娘长得真是没得比,人们都说她是绝色佳人,而且心灵手巧,没有她干不了的难活。她勤劳善良,在父母跟前还是个孝女,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不知道她的。小伙子日南,人称大力士,为人特别憨厚,心眼实,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像办自个儿的事情似的,实打实地帮忙,尽心竭力地替人排忧解难,谁都夸他老实、忠厚。凤仙和日南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感情,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一天见不着面,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凤仙若是提着篮子上山挖野菜,日南就悄不声儿地背起背夹子跟在她的身后。尽管这样,村子里也没有一个说他们俩闲话的。唯独邻村的许财主的二儿子成万这个家伙,对凤仙心怀鬼胎,恶毒地嫉妒着日南。凤仙的妈妈对这些,心里都明镜似的,很怕大祸临头,决定当年秋天就为凤仙和日南完婚。

谁承想晴天下大雨,成万一心想把凤仙抢到手,就买通了官府抓派日南当兵戍边三年。早年丧夫的凤仙妈,一直把日南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她决定在日南临走前,为他俩完婚,以了却一桩心事。凤仙家孤女寡母,日南只身一人,从小没了爹妈,靠打小工挣钱糊口,因此两家都很贫寒。两人的婚事,不过是乡亲们言明,搬到一起就结了。新婚三天,日南就要离家去戍边了。凤仙送了一程又一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洒在弯弯曲曲的路上。凤仙向自己心爱的丈夫发誓,一定要等他回来;日南也再三地叮咛凤仙,一定要等他回归。

凤仙从送走日南的那天晚上起,天天晚上都到院子里,望着茫茫的夜空,虔诚地祷告,祈求天老爷保佑日南平安归来。明月当空的夜晚,凤仙对月歌唱:“月亮,月亮,明镜似的月亮,请你照清我的脸庞,让我的郎君看看,请你再照照我郎君的面容,让我看看他是瘦了还是胖。”最让人烦恼的是,成万像个阴影似的跟着凤仙。凤仙上泉边打水,成万跟到泉边要水喝,灌完了还嬉皮笑脸地说些浑话;凤仙挖菜采回金达莱,等在路边的成万就把她拦,死气白赖地缠住她,要下一枝花儿插在胸前,逢人就说是凤仙给的。有时候成万还用自家的金钱势力,威胁利诱凤仙。可是,不管成万怎样,凤仙都无动于衷。

一年的光景过去了。成万贼心不死,又生出一条毒计来。一天,有个官吏来到村上,声言日南已经战死了。凤仙母女不知是计,听到噩耗,如雷轰顶。历尽艰辛的妈妈,经不起这沉重的打击,从此一病不起,不久就含悲忍恨离开了人间。剩下孤单单的凤仙一人,整天和眼泪作伴。从官府里传下来的消息,尽管不能令人相信,但是凤仙也决心等到三年。

成万自以为得计,从此变本加厉,更加疯狂地纠缠凤仙。可是尽管成万费尽了心机,凤仙的心,一丝一毫也不为之所动。加上左邻右舍细心关照,成万实在无计可施了。

黑心的成万又耍了一个花招。一天他找来几个流氓地痞,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们,让他们到处去扬言:“成万要和凤仙结婚了。”虽然乡亲们都知道凤仙的品行端正,都不相信这些鬼话,可也有不少人不相信凤仙年纪轻轻的能守一辈子寡,对这些谣言也有些猜疑。凤仙听了谣言,恨得咬牙切齿,当成万又厚着脸皮来到她家时,凤仙声色俱厉地警告成万,从此再也不准登她的家门。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能凭着几句警告,挡住有钱有势的成万呢?对着成万厚颜无耻的纠缠,凤仙脚正不怕鞋歪,心想:花不开,蝶不落,蜜不甜蜂不来,只要自己纯洁无邪,成万总会退去的。

光阴如水,难耐的三年,终于过去了。一天,传说中已经战死的日南,却兵役期满,返回了村庄。日南满心的喜悦,一心想着就要和日思夜想的妻子见面的快乐。不想,刚走进村儿,就听到了意外的传闻。日南虽说不太相信,可心里总是犯嘀咕,回到家,日南冷落了满心欢喜地迎出来的凤仙,凤仙见状,就掏心置肺地向日南解释,可是日南怎么也听不进去。凤仙满腹的委屈无处诉,一人来到了黑漆漆的野地里,把心一横,将一把利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鲜红的热血,染红了凤仙洁白的衣裙。

第二天,日南闻讯赶到了凤仙的身旁,抱住她的尸体,大放悲声。日南悔青了肠子,可有什么用呢?他掩埋了凤仙尸体,在墓旁守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眼瞅着凤仙的墓一分两半,活脱脱的凤仙从坟墓里走了出来!日南不知是真是假,使劲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场梦。失魂落魄的日南扑在坟堆上,抚摸着泥土,痛哭不已。说来奇怪,当他再一次盯看坟顶时,只见那儿开出了一朵娇美的鲜花!日南小心翼翼地把这朵鲜花起到自家的院子里栽上,花儿很快就长大了,一朵朵地张开了笑脸。那花的汁液,能染红手指甲,秋天成熟的花子,一个个崩裂,子粒纷纷落在地上。得知这件事的乡亲们都对日南说:“染红手指甲的是凤仙纯净的鲜血,蹦出来的花子是凤仙纯洁的心啊!”

打从那时起,人们为了纪念凤仙,把这种花叫做凤仙花,家家户户、村村屯屯都栽种它。

水 仙 花

从前,在龙溪上南乡里有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叫金盏,女的叫百叶,他们俩都没爹没妈,靠种庄稼过活。金盏勇敢好义,百叶心灵手巧,两人正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住的村后有一个大湖,湖水碧绿绿的,远近几十里庄稼都靠它灌溉。大湖的四周,土地肥沃,柑橘、五谷年年丰收,人们生活得很好。

谁知有一天半夜,大家正在睡梦里,忽然飘来一堆乌云。一会儿,“呼呼”刮起了人们从来没听见过的大风,“哗哗”下起了人们从没见过的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吓得人们都坐在床上打哆嗦。金盏和几个胆子大的小伙子,急急忙忙奔出门来一看,只见西南方飞来一座大圆山,“轰隆隆”一声巨响,把整个大湖盖得连条缝儿也找不出。

圆山落下后,上南乡田地里的水源断绝了,年年闹旱灾,再也听不到人们的笑声和歌声了。金盏和百叶带领大伙去挖井,挖呀挖,挖十尺深还是干涸的;挖呀挖,挖五丈深还是不见一滴水。干旱越闹越凶,青翠的果林枯死了,田地都裂得跟龟背一样,东一道缝,西一道缝,原先种上的禾苗都枯焦了。老乡们受不了,扶着老人带着小孩四处逃荒去了。有些人虽然硬着头皮留下来,也都只好靠吃草根、树皮过日子。每天都有人死去,村里一片荒凉悲惨景象,看了真叫人伤心。

又是一天夜晚,月亮仍高高地挂在天上,但是乡亲们黄瘦的脸却阴沉着。金盏默默地待在枯死的果树下,看着远处荒掉的土地,想起逃荒的人们,眼圈就红起来。再想到过去那幸福快乐的日子,想到面前的大山,就是碧绿绿的大湖,心里更加难过。

金盏正想得入神,突然山顶上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要想知道湖泊搬到哪里去了,赶快向着西南找。”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听起来却越来越清楚,像是一个老人在讲话。金盏听后又惊又喜,就跑去向百叶说:“我要找湖水去。”百叶望着金盏,心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擦着眼泪说:“给大伙找水源,你放心去吧,家里我会照顾的。”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金盏就扛上大斧,朝西南走去。

百叶含着眼泪送了好长一段路。金盏回头向百叶告别时,百叶禁不住哭了起来。

金盏跟百叶分别后,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大山,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大树林,荆棘戳穿了他的鞋,寒风刮破了他的脸,鲜血顺着脸和腿滴了一地,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走。累昏了倒下去,醒过来撑起再走。就这样倒下,起来,起来,倒下,再起来,不停地向前走着、爬着。

金盏过了九十九个山峰,走遍了每个山顶的石头,还是没看到湖水的一点影子。但是他记着老人的话,想起枯死的庄稼和盼水的乡亲们,他又坚强起来,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不断地往前走。整整走了三天三夜,走过的地方,草木都被他的血染得红红的。

又过了三天,金盏翻过了许多秃山,越过许多峭壁,攀上了最高的白鹤峰。他低头一看,欢喜得狂跳起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竟是一片清清的湖水,跟家乡的一模一样。他跑下山蹲在湖边,急忙捧了两口水润润喉,立刻感到心清气顺,浑身有劲。这时,他乐得什么都忘了,只想赶紧把湖水弄回家乡,使它回到原来的地方。

但是,一看四周都是岩石,把湖水紧紧地围住,这怎么能够把它弄回家呢?金盏又心急起来,他一边围着湖转一边想:只有打通岩石峭壁,把湖水引到家乡;除了这样,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他抽出挂在腰上的大斧,“噼里啪啦”地向峭壁猛砍。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金盏一斧一斧地砍着,肚子饿了嚼嚼树皮,口渴了喝一口湖水。他从日出砍到日落,从星亮砍到星稀,从来没有闲过一会儿。

不知不觉,冬天到了,上南乡还是一片荒凉,金盏约定的归期早过了,还是没有回来。百叶的眼珠快望穿了,她实在不能再挨下去了,决心去找金盏。她拭干眼泪,告别乡亲,上了路。

百叶按着金盏的脚印,找了一山又一山,寻了一林又一林,翻过了九十九个山峰,最后跟着脚印,攀上了白鹤峰。这时候金盏只剩下一丝气了,但还是一斧一斧不停地砍着峭壁。百叶飞快地跑到他身边,金盏一看见百叶赶来,眼睛一亮,露出了微笑,指了指峭壁,把大斧交给了百叶,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累得倒下了。百叶望着金盏又黑又瘦的脸孔,两眼早已模糊了,再看他倒下,哭得更伤心。她连忙去扶他,但是再也扶不起来了。

百叶抬头望望那碧绿的湖水,想到家乡的亲人们,抡起大斧,咬着嘴唇,朝着峭壁一斧一斧地砍去。肚子饿了嚼嚼树皮,口渴了喝口湖水。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月,厚厚的峭壁,已经凹下去,眼看再砍几斧就要穿了。但是她实在太累了,一下晕了过去。

忽然一阵寒风把百叶吹醒了。她睁开眼皮,挣扎着爬起来,咬着牙,使出了最后的一口气,连人带斧猛一下向峭壁抡去,忽听“哗啦啦”一声巨响,青青的湖水从缺口处涌了出去,一直向上南乡奔去,流水经过的地方,秃树变成青翠翠的,田垄又变得绿油油的;鸟儿飞回了旧窝,黄牛躺在树荫下搔痒。逃荒的乡亲们都欢欢喜喜地搬了回来。上南乡又响起了歌声。

乡亲们都回来了,可是,独独不见金盏和百叶俩。大家想念他们,决定沿着流水上山去找。

乡亲们绕过了九十九个峰,攀上了白鹤峰,只见上下罩着一层薄雾,金盏和百叶正站在涌泉的地方,一斧一斧地砍着峭壁。大家高兴得狂叫起来,震得山岭呜呜响。金盏和百叶听到乡亲们的声音都转过头来,向大家微微一笑。这时,只见涌泉处升起一股雪白的水柱,水柱顶端一朵彩云,托着金盏和百叶。两朵彩云愈升愈高,一眨眼就飞上天空。接着从云里落下的两颗闪闪发亮的东西,掉在奔流的湖水里,一下化作两朵清香扑鼻的花儿:一朵黄似金盏,一朵似百叶丛开。于是大家的心膛亮了。他们知道金盏、百叶为大伙死了,这花儿是他们的化身。乡亲们就把它们抱在怀里,带回家乡,用瓷盆养着,天天换上清水,供在大厅里作纪念。

不久,春天过去了,花儿凋谢了,乡亲们舍不得扔掉,把它掩在土里。隔年春天,它又开起花来,比以前更加清香、更加鲜艳。往后年年如此,越开越盛。因为金盏和百叶是为乡亲们找水砍山而死的,清香的花又是从水里出来的,所以大家叫它水仙花,单瓣的叫金盏,复瓣的叫百叶。而且一直用清水养着,据说四周放着的石子,就是他们砍山时落下来的小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