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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物童话(6)

三公主记着观音的话,赶着这群飞禽走兽,走过茫茫大海,又走过千山万谷,一连三天三夜没有敢停留一下。这时她已经累得一身汗水,走着走着,忽然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这里一条江水碧绿得像玉石,岸边开遍各色鲜花。三公主想,人间还有这样好的地方,我何不到江边洗洗脸,擦擦汗再赶路也不迟。哪里想到,这些虎、豹、骆驼、大象、仙鹤、锦鸡,越跑越快。三公主正在着急,忽见一个头戴风帽,身披大袍的老公公从家里走了出来。三公主高兴地说道:“老人家,我已经赶了三天三夜路了,想在这条江里洗洗脸,请你替我看管一下这群虎、豹、骆驼、大象、仙鹤、锦鸡好吗?”老公公用手擦擦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答道:“这哪里是什么虎、豹、骆驼、大象、仙鹤、锦鸡,明明是些大青石呀!”老人家一语道破,这些飞禽走兽一下子全成了石山,再也不走了。

这时三公主慌了手脚,急忙扯起柳枝又抽又打,直累得汗水滴滴,石山还是不摇不动。三公主长叹了一声说:“只怪我忘记了观音菩萨的话,耽误了搭救众生的大事。”说罢向老公公深深一揖,说道:“拜托老公公替我照看这些石山,我到南海请罪去了。”三公主哪里想到,老公公一下子也变成了一座石山。

这座石山,就是老人山。在老人山的四面,围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山,有的像虎,有的像豹,有的像骆驼、大象,有的像仙鹤、锦鸡。老人至今还受三公主的嘱托,精心地看管着他们哩。

跃 龙 山

很久以前,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下有个小村子名叫白梨村。这个村子里长满了各种果树。这一年,没到二月,桃树、梨树全开了花。桃花红艳艳的,梨花白蒙蒙的,好几代以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好年景啊!看到这花团锦簇的景象,人们欢喜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老爷爷看了,笑得合不拢嘴;小孩子们在果树下面蹦来跳去,追赶着满山的蝴蝶,拍着小手哈哈笑着;姑娘们早就有了盘算,收了果子,一定要做件花褂褂;年轻的媳妇们,专等果子熟了,收完果子好去走趟娘家。

可是,灾难来了。直到清明边,天仍不下一滴雨。桃子梨子落花了,树上只吊着一些稀稀拉拉的小果子。太阳毒辣毒辣的,树枝都被烤焦了,青溜溜的小果子,扑啦扑啦地掉了下来。

人们的心窝里,好像千把尖刀在绞割着。人们盼啊望呀,眼都望穿了,可是,天上连点云彩也没有,地上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宽了。

在这座山下面靠白梨村的边上有一排高大的果树,在果树的中间有间低矮的小茅屋,住着跃龙和他的妈妈。

跃龙刚十来岁,就能顶个大人。他每天除去招抚果树外,还要爬山翻岭去打柴。逢到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母子还能勉强过日子;在“干死蛤蟆,饿死老鼠”的日子里,他拿什么来养活瞎妈妈呢?想来想去,只好上山去挖草根。

山上的草木枯死了,草根也都挖光了。跃龙踏着热腾腾的黄土,踩着火烫烫的尖石,翻过悬崖陡壁,钻过缠满葛藤的棘刺丛,爬呀爬呀,爬上了一座高山,才找到几根干枯了的野草。

他蹲在地上,挖呀扯呀,手臂酸了,两腿软了,全身抽筋样的痛。太阳滚下了崖坡,西山一抹红色,跃龙瞅了瞅篮里,草根还没盖着篮底。

天黑下来了。晚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嗖嗖地响,跃龙才攀崖翻岭地返回家。刚刚翻过一座石崖,忽然,从崖下传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哼哼声,好像有人叹气,又好像是谁在偷偷地啼哭。跃龙打了几个冷战,心里惊怕起来。他想:莫不是有人掉在崖下了?他想下去探个虚实,东闯西窜了半天,也没找到去路;他放开喉咙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他便将柴刀往腰上一插,双手拨开硬硬的棘条条,拼命向崖下爬。

月亮从东方爬上来了,照得山谷里白蒙蒙的。只见崖下有个黑咕隆咚的石洞,洞里哗哗地响。石洞门口,横着一条千来斤重的铁索,铁索旁边有个八九十岁的老婆婆。她的头发雪白的,两只眼睛紧紧闭着,歪着身子,躺在石洞口,不停地哼哼着。

跃龙披荆斩棘,三步改作两步,向老婆婆扑过去。他在老婆婆身边伏下来,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轻气地喊着:“老奶奶,老奶奶!”过了好大一阵,老婆婆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长叹一声说:“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跃龙用手指着山下,对老婆婆说:“我住在那边山脚下,爬上崖来挖草根。老奶奶,你的家在哪里?为什么躺在这荒山的石洞门前?是不是上山挖草根,不小心从崖上掉了下来?”老婆婆望着这好心的孩子,没有说话。

“哎呀!”跃龙这时忽然发现老婆婆脖子上锁着一条铁链。他惊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问道:“您为什么脖子上锁着铁链?您到底是鬼神还是妖怪?”

这时老婆婆深深地叹了几口长气,两只手颤抖着,额头上汗水直流,颤颤地说:“我不是鬼神,也不是妖怪,也不是从崖上摔下来的。我的家,住在大海深处的水晶宫里,老龙王是我的老伴。以前,我同老龙王养下个公主,公主一年一年长大,越长越漂亮,哪晓得被西山的蟒蛇妖怪看中了,拼死拼活要娶公主为妻,硬把彩礼下了。老龙王见了那丰厚的彩礼,就将公主许配了他。从此,公主愁得要死,哭得要命,整天整天,滴水不进肚。我看着实在忍不住,就带了公主,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逃走。谁知跑了三天三夜,又被龙王发兵追了回来。它在我背上打了三百龙棒,又将我锁在这深山的石洞里。我终年日晒雨淋,冰冻霜打,锁在这里已有五百年了。”老婆婆伤心地大哭起来,衣服全给泪水浸透了。

跃龙听了老婆婆这悲惨的遭遇,两眼含着泪水,安慰她说:“老奶奶,别伤心了,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老婆婆脸上的愁云,顿时散了许多,嘴边露出了微笑:“孩子,我天天盼望的,今天终于来到了!你若真心救我,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去找来三千张手掌大的槲树叶,天黑时把火点燃,就能烧断铁链。不过,你要大胆,不要慌张,这一夜,你不能合一下眼,一直烧到第二天天亮才行。”

跃龙听了,面无一点难色,点了点头,就转身找槲树叶去了。

太阳像烈火似地烧着,树都枯死了。三千张槲树叶子,的确不容易找呀!跃龙从崖下爬到崖顶,从树根爬上树梢,挨饥受渴,跌倒爬起,整整找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把三千张槲树叶子找齐了。他费尽平生力气,才将树叶背到洞口。没有火种,他就举起柴刀,猛烈地敲打岩石,用溅出的小小火星,把槲树叶点了起来。

焦干焦干的槲树叶,一点燃立即烟火冲天。跃龙蹲在火旁,添着槲树叶,两眼熏得泪水直流,烈火烤得满头冒汗。

熊熊的火焰,烧红了半个天。

忽然,山林中刮起了一阵怪风,吹得烟火呼呼地转,随着风声,一只白额虎,从山顶蹿了下来,连连吼了几声,震得天摇地动。跃龙吓得热汗变成冷汗,当他一看到火光渐渐暗了下来时,便忙将柴刀抓紧,继续往火里添槲树叶。那老虎被烟迷了眼睛,摇摇头,摆摆尾,大吼一声,纵身跳到崖坡上去了。

夜深人静,月光偏西了。红彤彤的火光,招来了大批大批的蚊虫和马蜂,嗡嗡地围着跃龙直叮;脚底下,成群的蜈蚣、山蛇溜来溜去,这一切,他都忍耐着。只是两只眼睛困得像用胶粘住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他就狠命地拧揪大腿,让疼痛赶走瞌睡。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当东方天边现出了一道红霞时,突然,轰隆一声,铁链爆开了。跃龙也被这天崩地裂的响声震昏了过去。

火辣辣的阳光,像绣花针似的刺得跃龙的眼睛剧痛。他忙睁开两眼,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了。老婆婆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好孩子,我这条命是你救出来的。不管怎样,我要设法报答你的恩德。现在你想要什么都成。珍珠、宝贝、美女,要什么给你什么。”跃龙听了,全不动心,老婆婆又说:“如果你想发家,我就送你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庄;你想称霸天下,我可让你去做帝王;如果你想在空中飞舞,我可以给你安上翅膀。”

跃龙定了定神,沉思了半晌才说:“老奶奶,请你不要生气,我救您,并不是为了珍珠、宝贝、田庄和美女,更不想去做帝王,假使你能够帮助我的话,答应帮我办这么三件事好吗?”

老婆婆慈祥地说:“孩子,你讲吧!”

“我有个老妈妈,双目失明多年了。求求您,使我妈妈重新见到光明。”

跃龙刚把第一件事讲出来,老婆婆满面堆笑说:“你妈妈的眼睛,已经像星星一样明亮了。”

跃龙谢过老婆婆,又说出第二件事来:“我要在家种田,用劳动养活妈妈,养活自己。我求您给我一身永不衰退的力气。”

老婆婆笑嘻嘻地对他说:“这件事我可以马上帮你办到。你把两个拳头捏紧,闭上眼睛,猛吸三口气,然后去摇摇那棵松树。”跃龙照着做了。果然,那棵合抱粗的大松树,被跃龙像拔棵小草一样,连根拔了出来。

跃龙十分欢喜,向老婆婆道谢,又说出第三件事:“我们这山上山下,正闹天旱。果树干死了,树叶、草根吃尽了,人们整家整户地饿死,若是再不下雨,眼看大家都活不成了。我求求您,下场大雨,让那些果树重活过来,把大家救活。”

老婆婆一听就慌了手脚,脸色惨白了,摇着头,叹着气:“请你快别提这一件事吧,私自下雨,要遭天罚。孩子,你这个要求,我实在没法办到!”

跃龙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老婆婆连连摇头叹气,好久好久,才无可奈何地说:“我已亲口答应,要帮你办三件事,现在你把这神缸带回去吧。”

老婆婆取出那小巧玲珑的神缸,在空中摇了三下,引满了仙水,对跃龙说:“这缸神水,浇在枯草上,枯草立即发芽;浇在果树上,果树会马上开花结果。”

跃龙看到这个小小的神缸,心里发慌了,向老婆婆求情说:“神仙奶奶,山上山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片果树,这一小缸水能抵什么事?”

老婆婆指着神缸说:“你莫轻看这口小缸。只要你衔一口水喷出去,就能浇遍三亩园;若喷上两口水,天上就会下起暴雨来;喷上三口水,方圆几百里都要下大雨了;若是你喷上四口水,大旱年就会变成丰收年了。”接着,老婆婆警告跃龙说:“这口神缸,只能借你用三天,到期一定送上山来,并且只能浇你自己的果树。你如果多喷出一口水,就要变成癞蛤蟆;如果多喷出两口水,要变成一条生角的蜈蚣;如果多喷出三口水,站在哪里,哪里就凹下去,把你埋葬,永世别想和妈妈在一起了。”

跃龙记着老婆婆的话,捧着神缸,飞快地跑下山去。到了屋门口,只见妈妈倚在门框外,四处张望,两眼黑溜溜的,已经明亮亮的了。他欢喜得不得了,猛扑上去,亲了亲妈妈,便端着神缸,直向山坡上跑。

太阳像个火球,遍地的泥土、石头和树木,都被烤焦了。跃龙往神缸里吸了口水,猛地向天空喷去,天边立刻现出了一道彩虹,一朵朵云彩结成伞形,恰好罩在跃龙家的果树上空,一阵急雨不偏不歪,落在跃龙的果园里。跃龙家的果树,顿时长满了绿叶,开满了鲜花,蜜蜂、蝴蝶像赶集一样向这里飞来。转眼间,小果子就成串成串地挂满了树枝,微风一吹,果子飞快长大,把树枝都压弯了。

跃龙喜欢极了。村里人闻讯也都赶来了,他们开始一阵高兴,接着,就长长地叹起气来。跃龙抬头望望枯干的四野,望望神情焦急的邻人,就把神缸举起。可是,老婆婆的话又在脑子里闪现出来:多喷一口水,自己就会变成癞蛤蟆,那多讨厌啊!多喷三口水,就会埋进土里去,永世见不着妈妈了。可怜的妈妈呀!他一抬头,妈妈正站在他的身边,慈祥地望着他。妈妈还不知道自己就要离开她哩!跃龙的心碎了,他一头扑到妈妈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跃龙哥哥,救救我家的果树吧!我要靠它养活我这可怜的孩子哩。”母亲们抱着哇哇哭叫的孩子恳求着。

“跃龙,好孩子,救救大家的果树吧,果树是大家的命根子啊!”老年人抚摸着跃龙的头请求着。

跃龙心里像有一股烈火在烧,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癞蛤蟆、被埋葬那些事了。他捧了神缸,直朝山顶跑去。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满山满岭的果树,一定要救活!”

他跑到山顶,咬咬牙,定了心,把神缸端到嘴边,衔了口水,朝天空喷了出去。蔚蓝色的天空,立即乌云密布;他向天空喷出第二口水,顿时劈山盖地雷声隆隆;他把最后一口水向天空喷出,马上下起倾盆大雨,只见天连水,水连天,白茫茫的一片。

大雨,把人们脸上的愁云洗净了。遍山遍野的果树一片青,果树上马上开满了鲜艳的花,挂满了水晶般的果子。

大雨过后,天空忽然射过一道金光。接着,轰隆一声,山顶裂开了。一转眼,只见山顶上的跃龙,向人们招着手,点着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不见了。

雨停了,蓝天上挂着太阳。人们扶着跃龙的妈妈,一边喊跃龙的名字,一边朝山顶上爬呀爬,等爬到了山顶时,跃龙已经无影无踪了。人们不由得大哭起来。当他们擦干了眼泪,睁眼看时,只见跃龙站的地方,已变成一个万丈深的大洞。里面涌出一股碧绿的泉水,哗哗地向山下流着,流着,浸润着广阔的土地,滋养着茂密的果林。

人们为了纪念跃龙这个不平凡的孩子,就把山顶这眼清泉叫做仙泉;把这座大山,改名跃龙山。

医 巫 闾 山

在很早以前,辽宁北镇这块地方是个大海,它和渤海相连,名字叫闾海。在闾海里有个龙宫,龙宫里住着镇海龙王叫“医巫闾”。这个海龙王爱喝酒好女色。喝多了就上岸吃人,发水去冲城镇、村庄,趁机把一些年轻美貌的姑娘抢进龙宫,供他寻欢作乐,害得闾海附近的老百姓纷纷搬家逃难,住户越来越少了。

闾海边上有个小伙子,名叫广宁。他父母都去世了,三十多岁没娶上媳妇,孤零零的一个人,靠打鱼为生。小伙子又能干,又善良,他恨透了恶龙医巫闾,一心想除掉它,可是想不出除龙的办法。

一天,小伙子又到闾海里打鱼,它刚要撒网,忽见恶龙医巫闾从海里蹿了出来,扬起龙爪向广宁扑来。广宁见恶龙张开大嘴要吃他,急中生智,把手里的渔网一甩,丢进了恶龙的嘴里。恶龙医巫闾吞又吞不进去,吐又吐不出来,噎得直翻白眼儿,气得它张牙舞爪,抓住广宁返回龙宫。

恶龙医巫闾回到龙宫,一面忙着从嘴里往外撕扯渔网,一面吩咐虾兵蟹将把广宁毒打一顿,扔到冷宫后边的水牢里关起来。

广宁被关在水牢里,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关了几天,饿得头晕眼花,昏迷过去了。

水牢前边有座冷宫,宫里住着恶龙医巫闾的原配王后,她是东海龙王的女儿玉静公主。玉静公主嫁给医巫闾以后,常劝他少喝酒,别吃人,不要做坏事。开始医巫闾还听玉静公主的话,后来觉得受她的限制,不能为所欲为,就心烦了,嫌公主碍眼,就把她打进冷宫。玉静公主和两个宫女住在一起,看不见恶龙医巫闾,眼不见心不烦,倒也清静。

这一天,玉静公主在后花园里闲游,路过水牢,听见水牢里有响动,便停住脚,往水牢里一看,见里面关着个小伙子,下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上半截身子躺在潮湿的地上。她可怜这个小伙子,就让宫女打开水牢,把小伙子抬到自己的后宫,小伙子一直是昏迷不醒。

公主拿出灵丹妙药,敷在广宁的伤口上,又把玉液琼浆灌进广宁的嘴里,广宁慢慢地苏醒过来了。

他睁眼一看,见有一位俊俏华贵的夫人坐在自己身旁,背后还站着两个美丽的丫环,他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