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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风物童话(7)

公主见广宁长得眉清目秀,十分英俊,又很正派,很是喜欢他。她用手摸着广宁的额头,轻轻地摇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龙宫里来了?”广宁听公主问他,就又睁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公主也讲了自己的遭遇,两个人说得很投机。

广宁在公主的后宫住了几天,身体就复原了。他感激公主救了他,公主喜欢广宁忠厚老实,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可是,广宁住在龙宫里,心里很不踏实,他总想除掉恶龙医巫闾。他就对玉静公主说:“我住在这里,恶龙医巫闾知道了准饶不了我们!”公主说:“对,不能再待下去了,咱们逃走吧,到渤海我叔叔那里去!”正说着,一个宫女跑进来报告:“大王来了!”玉静公主慌忙把广宁藏在她的床底下,然后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去迎接医巫闾。

恶龙医巫闾进屋就问:“是你把水牢里那个小伙子放了吗?”玉静公主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她稳了稳神儿对恶龙说:“我把谁放了?平日里我是一步也不离后宫。你听了谁的挑拨,到我这里说这些没影的话?”恶龙说:“我抓来一个人,放在水牢里不见了,乌龟丞相让我问问你。”

公主听完生气地说:“我和大王是夫妻,我怎么能救一个生人?这个老乌龟,净无中生有,挑拨是非,我得问问他去!”说完就向外走。恶龙医巫闾忙拦住公主说:“别去了!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说完话两眼向四下直撒目,也没看出有可疑之处,就走了。

公主上前拉住医巫闾说:“一晃好几年了,你也不上这儿来看看我,你是真把我忘了?”恶龙看了看公主,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色又新鲜、又漂亮,他不由地露出笑模样。公主把他按到座位上,让宫女设宴、摆酒,就一碗碗地劝起酒来。

医巫闾足足喝了二九一十八坛子好酒,喝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当夜,公主拉着广宁飞上天空,驾起乌云逃到了渤海。

渤海老龙王没儿没女,他把侄女玉静当成亲女儿。听玉静讲了逃到这里来的原因以后,就把他们俩留下了。

过了两天,医巫闾来到渤海,闯进龙宫,逼着老龙王交出玉静和广宁。老龙王推说没见着他们,恶龙医巫闾就大骂渤海老龙王,气得老龙王命令手下的虾兵蟹将把恶龙赶出了龙宫。

恶龙医巫闾走后,渤海龙王劝玉静和广宁别害怕,住在这里别露面,躲些日子再说。广宁就和公主商量怎样才能除掉恶龙。玉静公主说:“小时候听叔叔说过,杀龙要用斩龙剑,还得有覆海土,这种土往海里一撒,龙就藏不住了。这两种宝贝都放在东海龙王的藏珍楼里。我到父王那里,想法把宝贝弄来,咱就能杀死恶龙医巫闾了。”广宁说:“你快去吧!”

几天以后,玉静公主从东海拿回了两件宝物,交给了广宁。嘱咐他说:“这剑只能砍一下,砍多了沾满龙血,宝剑就失灵了,那我可没法向父王交代,覆海土也只能用一点儿,撒多了要触犯玉皇大帝,会把你变成石头!”

广宁听完公主的嘱咐,带上斩龙剑,装好覆海土,辞别了公主,向闾海走去。

广宁到了闾海边上,隐藏在树林里,等恶龙医巫闾上岸。这天,恶龙喝完酒,又上岸来吃人了。它抓住一个人刚要吃,广宁冲出树林,挥剑向恶龙医巫闾砍去。恶龙一抵挡,被砍下一只前爪,恶龙医巫闾扔下前爪,钻入海中,逃到龙宫。广宁见恶龙逃跑了,就抓起一把覆海土,向海里撒去。

土一撒进闾海,海里立即出现了一片土地。广宁高兴了,心想:公主只让撒一把土,撒多了我会变成石头;可是,有了土地,人们就有地种庄稼了,不管自己了,撒吧!他就大把大把地撒起覆海土来,刚撒了半袋,恶龙医巫闾在龙宫里待不住了,它从水中蹿出来又和广宁厮打起来。

广宁又砍下一只龙爪,恶龙掉头就往海里钻,广宁又挥剑砍下了它的尾巴,恶龙没有了腿和尾巴,爬不动了。广宁追上去,连砍几剑,把恶龙医巫闾砍死了。

广宁连用了几次斩龙剑,斩龙剑上沾满了龙血,他知道斩龙剑失灵了,覆海土也撒了一半,自己就要变成石头了。他想:只要能把大海变成平地,为百姓造福,自己变成石头也心甘情愿。他拿定主意后,就把覆海土全都撒在闾海里了。他站在恶龙身上,拄着宝剑向四外张望,只见原来的一片汪洋大海,渐渐地变成一片平坦的土地;死去的恶龙医巫闾变成了一条蜿蜒的大山,广宁他自己也变成了大山上的一座高峰。

从此,人们在闾海变成的这片平展展的土地上,建起了城镇、村庄,人们为了纪念斩龙的英雄广宁,就把修起的城叫做广宁城,把城西的山叫医巫闾山。

石 头 山

很早以前,哲多山下住着一对孤儿,他们是双胞胎,不但模样长得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哥哥叫尼玛,弟弟叫达瓦。

他们没有土地,没有牛羊,靠打鸟雀为生。有一天,他们打到一只金色羽毛的鸟雀。土司看见了,不由分说急忙抢去,就用火烤起来,因为当地有传言说吃了金雀的人,可以吐出金子来,达瓦很气愤,要找土司评理。尼玛拦住了弟弟。他们眼睁睁地望着被土司抢去烤得吱吱发响的金雀。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响,金雀烤爆了,肠肚一下子飞到兄弟俩的脚边。尼玛连忙捡了起来,和弟弟分吃了。

土司心焦性急地吃完了金雀子,像被牛毛卡了喉咙一样,在那里大吐特吐起来。他“哇呀哇呀”吐了半天,只吐了些又臭又脏的东西,连豆粒大的一点金子也没吐出来。看热闹的人们被呕吐的臭气熏得四散跑开,土司气得又拍屁股又跺脚。达瓦觉得好笑,土司的气没有地方发泄,狠狠地揍了达瓦一顿。

尼玛把被土司打伤的弟弟背回他们破破烂烂的家。穷苦的邻居阿婆很关心这对孤儿,给他们送来一碗糌粑。达瓦看见老阿婆,就“哇”的一声哭起来,这一哭,便喉咙里痒痒了,他张嘴一吐,吐出一块金子来!尼玛也感觉到喉咙里痒痒的,也吐出一块金子来!他们俩高兴得拉着手跳了起来:“哈哈哈,土司以为吃了金雀子肉就会吐金子,他不知道,要吃了金雀子的肠肚才能吐金子呢!”

老阿婆却很忧愁,她说:“孩子们哪!狐狸放不过小鸡,狼放不过小羊,土司知道你们会吐金子,会害死你们的!快快走吧,只有远走高飞才能躲避灾祸呀!”

于是,尼玛和达瓦把吐出的金子送给了好心的老阿婆,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故乡。

他们走啊走啊,来到一座村落里,看见一个孩子正在捉弄几只小兔,兔妈妈在一旁急得直抓地。尼玛忙吐出一块金子给那小孩,请他放掉小兔,孩子欢天喜地,捧着金子跑了,兔妈妈感激得直作揖,说:“救命的恩人,我送你们两只小兔子吧!”那两只小兔来到他们面前,高兴得直跳。

他们一人抱着一只小兔,走啊走啊,又来到一条湍急的河边,看见一个流浪汉正在折磨几只小猫,猫妈妈绝望地“咪呜呜”直叫。达瓦连忙吐了一块金子给那流浪汉,请他放了小猫。流浪汉心满意足地走了。猫妈妈说:“好心的人,为了报答你们,我送你们两只小猫吧!”两只小猫马上跑过来抓住他们的脚,又爬到了他们的怀里。

尼玛和达瓦牵着小猫,抱着小兔,又开始赶路了。他们登上一座峭壁耸立、松柏参天的山峰,看见一个猎人抓住了两只小老虎,正要用尖刀剥它们的皮呢!尼玛和达瓦赶忙送给猎人一块金子,救了小老虎的命。这时,从树林深处走出一只大老虎来,它流着泪说:“善良的孩子,请你们收下这两只小虎吧!”说完,在小老虎身上舔了一阵,钻进林子里去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还救了小狮、小熊、小狼、小狐狸。这些小野兽的母亲呢,也都分别送了一对儿女给他们。在流浪中,尼玛和达瓦都长大了,小野兽们也长大了。尼玛和达瓦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带着一群野兽,人们都叫他们是带领野兽的人!

有一天,他们来到一条岔路口,看着面前有两条弯弯曲曲伸向远方的大路。尼玛和达瓦决定了:一人走一条,去寻求幸福。发现路边有一棵大树,他们就把自己的腰刀取下来插在树上。尼玛说:“达瓦弟弟,三年后我们在这儿会合。到那时候,如果其中我们有一个没来,而且谁的刀生锈了,就说明谁遭到了危险,就要赶快去营救啊!”达瓦说:“阿弟,我记住了,但愿我们的刀都不生锈,我们都平安!”

弟兄俩流着泪告别,野兽们也摇头摆尾,擦肩撞背,跟自己的兄弟告别,野兽们也分成了两队。他们在岔路口分道出发了。

尼玛带着野兽,跨过三十条大河,翻过九十座大山,来到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国度里。他发现这个国家的男人们都哭丧着脸,女人们都红肿着眼,情景很凄惨。尼玛拉住一个白发阿爷询问,阿爷回答说:“远方来的青年,你到了一个大灾大难的国家了!我们这里来了一条九头怪龙,年年要人们送一个属虎的童男童女去供奉它,今天,轮到公主啦!”

尼玛惊奇地说:“公主今天就要送去给怪龙吗?”

老阿爷说:“没办法呵,轮到她啦!”

尼玛气愤地说:“可恶的九头怪龙!不给它送去不行吗?”

老阿爷说:“青年人,你说得好轻松!怪龙吃人的本性是没法改变的!可怜的小公主,又善良又可爱,谁都心疼她啊!”

老阿爷说着说着痛哭起来,摇着满头白发,擦着眼泪走了。尼玛决心带着自己的野兽群去消灭怪龙,替人们除害。狐狸说:“亲爱的小主人,您是打不赢怪龙的,您的力气太小。我知道在一片湖的那边,在最高的山巅,有灵芝仙草,吃了能长力气。”

狼自告奋勇地说:“我能游过那片湖水!”

兔子跳了起来:“我能爬上山巅!”

尼玛就吩咐狼和兔子去采灵芝仙草。它们在太阳快落坡时出发,月亮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就采回了灵芝仙草。尼玛吃了灵芝,顿觉力大无穷,他手提大刀,就要去寻怪龙。狐狸说:“小主人,你可知道这句话,‘狮子为了捕吃水牛,避开牛角却不是胆小’。”尼玛说:“那该怎么除怪龙呢?”狐狸说:“我们先躲在怪龙吃人的庙里,等妖龙不防备时,杀死它。”

他们悄悄来到古庙中隐藏起来,很快月亮升到中天,人们把公主送来了。公主秀丽得像朵莲花。和善得像个观音。她恐惧地走进庙来,用手捂着脸哭泣。送他来的人们无可奈何,流着泪走了。只有一个叫仁青的大臣躲进门后,想看看怪龙是怎样吃人的。

忽然,一阵狂风卷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大地霎时间像被一口巨大的黑锅扣了起来,接着哗哗地下起大雨来。一条九头怪龙张牙舞爪地蹿进庙来,十八只龙眼射出十八道绿幽幽的凶光,张开血盆大嘴伸向惧怕得发抖的公主。

这时,尼玛大喝一声,冲向怪龙,野兽们也怒吼着扑上去。狮、虎、熊、狼、狐等各咬住一只龙头,猫抓龙的眼睛,兔子咬住了龙尾。怪龙顾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翻过来扭过去都不能脱身,终于被群兽咬死了。

尼玛也筋疲力尽,他对野兽们叮嘱道:“我歇一会儿,你们当心,守住庙门。”说完就睡着了。

狮子对虎说:“我累了,睡一会儿,你们守住庙门。”狮子也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虎又对熊说,熊又对狼说,狼又对狐狸说,狐狸又对猫说,猫又对兔说,于是它们都睡了,只剩下兔子没睡。兔子很生气地想:“就你们有功劳吗?我采了灵芝,还咬了龙尾巴呢!”它也甜甜地睡着了。

这时候,公主因惊吓过度,晕倒在了古庙的神座下。

这一切,都被躲在门后的仁青大臣看在眼里了。他从门后跑出来。抽刀杀死了熟睡中的尼玛。他把公主推醒了,对公主说:“你就对国王说是我杀死了怪龙的,不然,我活不成,你也活不成!”他把血淋淋的钢刀在公主头上晃了又晃。

仁青和公主回到了王宫。向国王假冒报了功,国王和王后听后又惊又喜,马上给仁青加官升级,招为驸马。仁青得意得神魂飘荡,公主却哭哭啼啼,死也不和仁青成亲。

太阳金灿灿地从东山顶上升起来,耀眼的光芒射在狮子眼皮上,狮子醒来了,它一下子看见小主人躺在血泊中,急得暴跳如雷。狮子一声怒吼,野兽们都醒了。看见小主人惨死,它们又生气又伤心,互相埋怨,七嘴八舌,嚷成一片,震得庙堂嗡嗡直响。哭声震得昏头昏脑的狐狸突然大叫起来:“不要光顾吵架了,我告诉你们湖水对面的高山上有神土,用它熬水喝,可以让死人复活。”

狼和兔子拔腿就跑去取神土,狼驮着兔子游过大湖。兔子上山取了神土。众兽寻来枯枝干叶,烧起大火熬神土汤。它们把汤灌进尼玛嘴里,尼玛果然活了过来。他坐起来,可怎么也站不起来,急得直叹气说:“糟糕,力气都随着血流光了!”

狐狸说:“只有吃了皇宫里的仙丹才能复原。”

大家一听急了:“皇宫九道门,怎么进去?”

猫说:“我去,我跟在厨师后面就能进去。”

猫很快盗来了仙丹,尼玛吃了,浑身有了力气,他问:“谁杀了我?”野兽们回答不出来。一只山雀飞到他肩上,唧唧地叫着:“是仁青,是仁青!”尼玛忙问:“仁青在哪里?”山雀叫道:“在王宫里,在王宫里!”尼玛忙把一个最大的龙头揣在怀里,带领着兽群,直向王宫奔去。

王宫里,国王正在强迫公主和仁青成亲。仁青喜滋滋地坐在银凳子上,他身边放了一条金凳子。公主不肯坐。国王发怒了,责骂公主:“为什么不肯嫁给救命恩人?”公主说:“救命恩人不是他,是一个带领野兽的青年。”仁青大叫:“国王做主,公主在说梦话!”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尼玛带领着野兽们,威风凛凛地走进王宫里。

公主一见尼玛,高兴得大喊起来:“父亲,杀死怪龙的是他!”国王说:“有何凭据?”尼玛马上从怀里取出龙头献给国王。仁青见势不妙,拔刀扑向公主,尼玛飞起一脚,踢掉了仁青的刀。国王了解真情后大怒,立刻下令把仁青推出去杀了。

尼玛和公主成了亲,继承了王位。他吐出大量的黄金,分发给穷苦的百姓。百姓们众口称赞这位替他们除害,又给他们带来温饱生活的年轻的国王。

尼玛成了国君。而达瓦又怎么样了呢?自从达瓦和阿哥分别后,他带领着野兽们,走了九天九夜,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上。这座山奇怪极了,没有树,没有草,遍地是光秃秃的石头,金晃晃的金子,亮闪闪的银子,碧莹莹的玉石。这种奇异的景色使达瓦感到又孤独又凄凉,他坐在一块长长的石头上,忧伤地唱起来:“我的家乡是黄金沟,见到黄金想家乡。我的家乡是白银沟,见到白银想家乡。我的家乡是玉石沟,见到玉石想家乡。”

忽然上面有人在焦躁地叫喊:“不要唱,不要唱!”达瓦抬头一看,原来山巅上有一棵树,树上坐着一个白发老阿婆,达瓦高兴得直叫阿婆。老阿婆说:“你这个小伙子,为什么马也不骑一匹,跟着一群野兽跑?你没有亲人吗?”

听了老阿婆的问话,达瓦想起了亲爱的尼玛阿哥,他望着远飞的云朵,流着泪又唱道:

“我在山脚走,山脚溪水问我往哪里走?问我往哪里走我不伤心,说我孤孤零零我伤心。我在山腰走,山腰松柏问我往哪里走?问我往哪里走我不伤心,说我孤孤零零我伤心。我在山顶走,山顶白云问我往哪里走?问我往哪里走我不伤心,说我孤零零我伤心!”

老阿婆又喊起来:“你这个小伙子,叫你不要唱,不要唱!”

达瓦说:“忧愁能随着歌声消散。”

老阿婆说:“不管怎样,叫你别唱就别唱,我怕听歌声。”

达瓦行了个礼说:“好,我就不唱。阿婆,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这座山上没有草木?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