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科勃诺尔也是兴奋地说道,“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焚烧贵族安倍古府领主的房子。看来,那边一定是爆发了大的暴乱啊!”
“您也这样认为吗?科勃诺尔先生?”路易十一的表情简直跟袜子商一样高兴,“那可是难以抵挡的啊?”
“上帝作证,我的陛下,那样的话至少要好几支军队。”
“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只要我愿意……”国王说道。
“不过,如果这次暴乱跟我猜想的是一回事的话,恐怕就算是陛下您,也不一定能镇压。”袜子商大着胆子说道。
“多虑了,老弟,只要出动我的两支近卫团和一门大炮,就可以轻松摆平这件事。”国王满不在乎地说道。
“陛下,您知道的,瑞士雇佣兵也是低贱的出身。勃艮第公爵则出身贵族。他当初就是根本没有把那些贱民放在心上,在格朗松战役中,他高声喊道:‘火炮手们,向那群贱民开火。’他还以为用圣乔治的名义发誓,就能轻而易举地消灭那些贱民。可正好相反的是,在那次战役中,有很多骑士被那些贱民所杀。就连勃艮第那位最高贵的贵族夏多·居荣先生,也连同他那匹大灰马在一个小沼泽中丧命。”袜子商根本就不理会居约姆对他的暗示,他已决心要与国王辩个高低。
“你说的那是战役,而这是暴乱,能是一回事吗?我只要皱皱眉头,就能让这种暴乱灰飞烟灭。”国王一点都不赞同袜子商的看法。
“也许你说得是对的,陛下!要是那样,只能说明属于人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科勃诺尔先生,跟您说话的是法兰西的最高统治者。”居约姆此时提醒袜子商。
“我当然知道。”袜子商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事,我的居约姆老伙计,让他说下去吧!”国王平静地说道,“说实话,我喜欢他的直率坦言,我父亲查理七世就说过,真理已经生病了,而我长久以来更是认为,真理已经消失了。但现在我觉得我又看见了真理,因为我看见了科勃诺尔先生。”说着,还十分亲切地把手搭在了袜子商肩膀上,“您刚才说……科勃诺尔先生?”
“我刚才说,也许您说得对,这只能说明你们国家人民的时代还没有来。”
“那么,你觉得那天什么时候来呢?”国王用那觉察一切的眼神看了看他,说道。
“也许您就快听见它的钟声了。”科勃诺尔正色回答道。
“那是哪个时刻呢?”
“这样跟您说吧,陛下!这里有一座堡垒和一口警钟,大炮也有很多,还有许多市民和士兵。当警钟敲响,大炮齐放时,这座堡垒就会轰然倒塌,士兵和市民也会互相杀戮,就是那个时刻。”科勃诺尔一脸严肃地请国王走近了窗口,说道。
听到袜子商这样说,路易十一的脸色立刻阴沉了,随后他便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他像抚摸战马一样轻轻地拍了拍那堡垒的墙壁,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的,对不对?亲爱的巴士底?”忽然,他转过身来,对着胆大包天的袜子商说道:“你看见过暴乱吗?科勃诺尔先生。”
“我制造过暴乱。”袜子商倍感自豪地说道。
“那你是如何制造暴乱的呢,先生?”国王追问道。
“这太简单了,制造暴乱的方法有成百上千种。首先,要让市民们对上层贵族心怀怨恨,当然,现在这种情况很常见。然后,就是看市民们的性格了。比如,我们刚城的居民就很容易发生暴乱,因为他们一向都是喜欢君王的儿子,而不喜欢君王本人。现在我们来假设一下,在一个早晨,有一个人来到了我店里,对我说:‘科勃诺尔老爹,发生了这事,发生了那事,……比方说,弗朗德勒公主要维护自己的宠臣,典吏们要加收鲨鱼皮革税,诸如这样的事情。随便那个人怎么说都可以。’于是,我便走到街头,大声吼道:‘抢啊,抢他奶奶的!’大街上破木桶有的是,我便站在上面大声鼓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只要我的心跟民众站在一起,肯定就有说不完的话。只要是群众中的一员,他们心中肯定就会有积怨的。于是,群众就聚集了起来,高声叫喊,敲响警钟,还从士兵的手中抢夺兵器武装自己。而且,市场的很多人也都参加了进来。于是,很快就打起来了。总之,不管怎么说,只要城市还有领主存在,市镇上还有市民,乡村里还有农民,那么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
“那你们是造谁的反呢?反对你们的领主,还是典吏?”
“说不定,看情况吧!谁的反都造,有时还造公爵的反!”
“在这里,他们只是在造典吏的反罢了。”国王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微笑着对袜子商说道。
就在这时,理发师奥里维先生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陛下的洗漱用具,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不过,让路易十一感到吃惊的是,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巴黎的司法长官和巡防队长,而且后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慌张。只见怒气未消的理发师装作一副惊恐的模样,其实他心中正在幸灾乐祸。他连忙走到国王面前,说道:“陛下,请原谅我给您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陛下,这次的暴乱不是针对司法宫典吏的。”我们的坏蛋奥里维先生一脸幸灾乐祸,只听见他快意地说道。
“不是冲着司法宫的?那是冲谁去的?”路易十一问道。
“冲您来的,我的陛下!”奥里维先生语气重重地说道。
“奥里维先生,你要把这件事情仔细给我说清楚喽!要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你的脑袋。听好了,老伙计,我以圣洛的十字架发誓,要是你说的情况不属实,或有所隐瞒,我会用砍掉卢森堡先生的钢刀,砍掉你的脑袋。”听到理发师的话后,路易十一立即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子挺得像个年轻人一样,恶狠狠地说道。要知道,伟大的国王路易十一用圣洛的十字架起誓,在他一生中只有两次。
“陛下……”奥里维刚想开口辩解。
“你给我跪下!”路易十一暴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吼道,“特里斯丹,你给我好好地看住这个家伙。”
“国王陛下,一名女巫被你的大理寺判了死刑,可后来这个女巫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躲进了巴黎圣母院。这些暴乱的民众现在正在攻打巴黎圣母院,就是要把那名女巫从圣母院里救出来。还有,您可以向司法长官和巡防队长求证我说的话是否属实,他们刚从圣母院那边赶来。他们可以告诉您,暴乱到底是冲巴黎圣母院,还是司法宫典吏家。”只见奥里维先生跪在地上,冷冷地说道。
“什么?天哪!这群贱民胆敢围攻巴黎圣母院,围攻我们的巴黎圣母院!真是不知死活!……起来吧,奥里维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把西蒙·拉丹的空缺赏给你了!那个女巫受到了教堂的保护,而教堂是我的势力范围,他们不是造司法宫典吏的反,他们是在造我的反,造我的反。”国王听见奥里维的一番话,脸色马上就变得惨白起来,只听见他颤抖着说道。
愤怒仿佛让路易十一一下子年轻了起来,只见他在房间里来回不停地走着,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狰狞,他仿佛一瞬间由狡猾的狐狸变成了嗜血饿狼。过了片刻,忽然,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杀机,恶狠狠地说道:“去,特里斯丹,把这群贱民统统给我杀掉!一个不留,统统给我干掉!杀吧,给我狠狠地杀,我要让他们知道,国王的威严绝对不能侵犯!”说完,他又重新坐下来,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假装镇静地说道:“听好了,特里斯丹,把巴士底的五十名炮兵和三百名骑兵都带去,还有沙多倍尔的弓箭手,你也带上。另外把你手上的人马也带着,去吧,带上所有的士兵马上赶到圣母院……快去!快!我要让巴黎这群无知的贱民们知道,他们如此狂妄地反对自己的国王,后果有多么严重!我要让他们后悔与国王为敌!……竟敢公然破坏国家的安定团结,哼,对于这样的事,我向来都不会心慈手软!记住,特里斯丹,一定要铁血镇压,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受到惩罚,把他们统统带到隼山上杀掉,一个不留!”
“请陛下放心,我立刻去办!”特里斯丹躬身施礼,回答说道。说完,他还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问道:“那个女巫怎么处置?”
“女巫?这个吗,对了,代斯杜特维尔先生,那些贱民准备拿她怎么办呢?”路易十一思考了一下特里斯丹的问题,然后便朝着巴黎府尹问道。
“既然这群乱民不遗余力地想把这个女巫抢出来,当然是觉得这个女巫逃脱刑罚是不公正的,他们肯定会把她吊死。”想了想,巴黎府尹自以为很聪明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