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心,一直等到她醒过来才松一口气。
小丫头含泪捏着衣角,发出颤抖的音,她此刻幼小的心灵是崩溃的。
“为什么漂亮姐姐是枫叶哥哥……”
菀叶听她是被吓怕,又开始说胡话了,轻拍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是蓬莱岛主。”
“蓬莱岛主?枫叶哥哥是蓬莱……”
她难以置信瞪大眼看着面前这人:黝黑的皮肤,健壮的肌肉,还有高大健朗的身影,怎么都无法联系是踏着团团云雾漫步轻舞的那人;眉上的疤痕触目,脑中信息轰炸。
卯甲知道她已经无碍,伸手摸摸她头顶,掌心揉搓她细软的散发,高冷无情的外表潜藏着柔软善良的内心,看向菀叶叮嘱照顾好她。
“你们先离开这片区域。”
指了一条安全的路,以防万一还给他们周身加上蓬莱结界作为掩护,跳进崖山群巡逻检查。菀叶横抱起怀里小丫头往外冲;她蜷缩着一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儿,前面一直忍住没说,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说自己难受,肚子很疼。
粘液已经发干,形成白膜敷在身上,肌肤也因为这个原因发痒发红,还腥臭难忍,可是怀中人说自己肚子疼。从刚才的剧烈甩动唯恐会伤及头部和内脏,但又不能随便去触碰她身体。
“菀叶哥哥,我好难受……想吐。”
菀叶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双眼眼窝凹陷下去,显得很疲惫;打量发现她皮肤的异样,再检查自己的,程度、症状各有不同,不知是何缘故。
“你有没有感觉皮肤很痛,或者很痒?”
“没有,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股味道?”
“味道?”
菀叶凑上细问,袖中染出红色,味道参杂着腥甜,心脏骤停一秒;用手触碰粘液又不是鲜血,只是化开的苹果糖,松了一口气。
“没事,是你身上的糖化开了。”
菀叶安慰她,但此时,小丫头展露出醉态,眼神飘渺,对着天空傻笑,确定她还是中了毒。刚才还没有明显症状,只有如此近距离去看她的眼睛,瞳孔边缘晕染化开,扩大了许多。他从不知道墨斗鱼会有毒,那只有一个原因,这下面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一时分析不出是哪种中毒的症状,心有余悸,越想心里的不安越是放大,将人横抱起,飞奔去找附近紧急救治的医馆人员,想来有朝员在那边附近。
“菀叶哥哥,你慢点,我难受……”
“坚持住,没事的。”
一边飞奔一边目光左右搜寻其他人的踪迹。崖山附近寂静异常,安静得显得诡异。留意到旁边这些隐蔽的崖山石里,有东西紧跟着他们,蠢蠢欲动。
“谁?出来!”
他不敢冒险,不做停留,加快脚步;低着头,见她埋着惨白的脸,紧紧闭着眼,皱着眉一脸隐忍,他便是心里同她一起疼着,眉头比她皱得还紧。刚才的伤害对自己并非没有影响,忍着身上的伤痛,手上力道难以拿捏,隐隐有些发累,重了怕压,轻了怕摔,无不小心谨慎端着。
一直都很讨厌海,讨厌海岸,这片海已经夺去他太多东西。好不容易心中有了要守护的人,如果这一次再被夺走,他发誓绝不饶恕。
“我没事儿。”小丫头伸手向他的额头,用掌心轻轻揉开皱紧的眉间,“皱眉的菀叶哥哥看上去好凶,让我想起了导师训斥我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嗯。”
他强烈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刚说出口的话立即迎来了考验。就在五步开外的眼前,沙地隐隐有松动的痕迹,先是下陷,再是高高涌起,形成一道向下流动的银白沙墙堵在他们面前。
他想也没想立马要转身逃离,那根触须在他背后狠狠一抽,甩打出去。背后吃疼,胸口闷着一股腥甜,又被拖起蹭着沙地一路滑行;潜伏在地下的另一根触须将他们两个都紧紧卷起,提在空中死死绞着,他忍不住出声低吼;又有一根摸寻着靠近,卷起他怀里人的双脚,是要硬将她夺走。
“疼……”怀里的人被两端的力量拉扯,几乎快要被撕裂。见如此,他先松了手,那根触须一得利,将不需要的那个甩到了千里之外,把小丫头悄悄塞进触腕内的巨口深处,嚼都没有嚼动。
红色人影从崖山群蹿出,将菀叶接住,带着他一同跟上肉触。
“云落又被抓走了。”
一声哨,海面闪耀一片紧急撤离的红光,让海中所有人撤离,终止比赛。众人不明所以,先让鸟兽撤离,免得刺激到对面;纷纷在带领下远离海岸,聚集在密林边,但未舍得离开,争先张望;管理员让他们都安静下来,有序排成一层层守着,以备需要的时候方便安排人前往营救。表面镇定,内心无不惊慌。
“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菀叶?”
站在最前排的某个人看到了认识的人,云霜和云瑶睁大眼相互对视,从彼此眼神当中一番揣摩,随即就看到一抹白影在里头被两方争来抢去,另一道红光对其触腕劈来砍去,从白雾内飘出半件破损红色轻袍,飘过众人眼前。
海面一只异兽将轻纱衔来,交到一人手中,那人低语道:“是卯甲君的。”
“连卯甲君都应付不了一只区区的墨斗了?”
“不止。”他们轮流检查衣服上的破损痕迹,“糖浆?”
“好似是有什么粘稠液体,有谁懂的?”
管理员之间相互揣摩。
“啧,要是连卯甲君都没辙,我们能商量出什么来。”
朝员们都隐在看不见的地方没有出面,这样的轰动很难不过来看一眼。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也是要给这帮学子们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学子们也在暗做思考,出头表现也要动脑子,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踟蹰不前。
沙面形成漩涡,周边白雾似有被影响,里面情势能够肉眼看清。岛主并没有使出全力,从沙眼当中被吐了出来,身上只剩一条保底的平角裤衩,惹暗中的朝员们忍俊不禁,轻斥一句;也有人啧啧作声。
“这个卯甲,还是这么调皮。”
“不堪入目,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有好的声音,也有不好的声音,女生们纷纷侧头遮眼,卯甲转头看向他们,不在意自己此时形象,更是在意幸好穿了最好看的那条……不,这都不是重点!
他奋力跃在空中,举起手中金枪,将沙下的巨大生物一把叉起,生生甩到了岸上的崖山群。想着先把它砸晕了,可这东西柔软无骨,一溜烟挤进了不符合体型的石缝暗道中,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挥手,海面上的白雾将崖山群层层包围,海上守望灯塔照耀。蓬莱成镜面将光全都打在白星海岸的崖山区域,如白昼通明。沙岸上已经找寻不到,海上漩涡形成,疑似一溜烟逃进了海里。菀叶要去追,但被卯甲拦住。
“她还在下面!”
菀叶一把甩开人,奋不顾身跳入海中;过了会儿,漩涡消停,他从海面冒出头,同时不远处浮起一层墨斗鱼的皮肉,内部器官全被掏空,只是一坨死肉;头部有一道小口子,菀叶手里还抓着一条截下的触腕,可惜武器丢了。
“你做得很好。”卯甲夸赞他,即便看出那不是正主,“先上来。”
众人所见,都以为是菀叶一人下水捕杀了庞然大物,有人赞叹,也有人不甘他占尽风光。。
“没找到云落,是我没用。”
“她还在沙地下。”
菀叶看着他,不明缘故。以菀叶作引,让其以为岸上的人已经被它蒙骗,便会放松警惕。现已经知道它狡猾的套路,海面聚集白雾渗入沙地之下,将那东西束缚,并且挤压逼迫它自己把人吐出来;小丫头被托出沙地,嘴里还吐着黑水,银沙表层也浮出一层墨液。
她的身体发着寒颤,菀叶一把将人紧紧压在怀里,一直感受到心跳是强烈有力的才能放心。
“菀叶哥哥,我喘不过气了……”
身下的小人哑着声音轻声说了一句,他便稍稍松开一些,心疼又欣喜地擦去她脸上的黑色液体;小丫头也卷了衣裳衣角帮他擦了脖子边上沾染的黑色,越擦越黑,两人竟是都笑了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肚子痛么?”菀叶担心地问。
“刚才吞了点墨反倒好了许多。还有!真的好神奇,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看到它头上是带着光的,可好看了!”
“光?”卯甲回头看她,“什么颜色?还看到什么?”
“是菀叶哥哥身上的颜色,一闪一闪的。”小丫头捏住菀叶的马甲边缘。
“岛主,那好像不是一般的墨斗鱼,味道也很奇怪。”
“头上好像还有两对角。”小丫头双手比二,举在头顶,“梦鹿的角。”
“紫电巨鹿!”
卯甲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围观众人,此事恐怕还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