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能出来？”
这是盈昼过后新一年的亏夜前一天，火樱岛托竹叶陆陆续续运给小丫头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得到反馈，云瑶催问过好多次，对他一见面就骂骂咧咧的，恐被他自己给吞了。竹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连他也是下船后交给子衿斋设立在海边的部门，接手运送过去，就过来问问情况。
碰到菀叶也是巧合，他一想便明白了。
盛典之时，竹叶和若叶去了岩青山，回头怎么都找不到菀叶；菀叶没了心思，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离开盛典，褪去华服、身穿破旧工作服，在子衿斋连续打工了整整半年。
竹叶出航前还记得与小丫头约定好要来帮忙建屋，可也进不去，也没注意换上工作服的菀叶；那时候菀叶弓着背在门外分拣，倒是见到了，只是太忙没工夫打招呼，也就罢了。
后竹叶去忙了一段时间的航运，这次回来看到了他，就知道这20天一直在子衿斋守着人。此时正伫立在门口往密林深处张望；疲倦了，走到竹木桩上坐着，揉揉发酸的胳膊，还回头远望。竹叶也来帮忙，一个搬着运送货物，一个做着登记，亏夜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菀叶抱怨道：“原本以为还能借着子衿斋的名义进去，但外院被守得严严实实，也不能久待，远远看一眼都不行。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扛着，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你操心太多了。”
菀叶苦笑笑。
“看着她就想到我以前的日子，真的很苦。”
“她有侍官照顾，没你想的那样。”
“但那天侍官看上去很生气，会不会重责？会不会挨打？”
“你知道侍官本名叫什么么？”
“你……这都敢打听？”
“萱草，是慈母之花。在东海那会儿，子衿斋主有一次提到过。”
“你既然无心成为朝员，又为什么要留心这么多？”菀叶一直想问他。
对方一脸冷漠，忙着手里的事。
从旁，三个姑娘擦肩，假装偶遇他们，故作意外，笑着挥手，激动跑来。
“欸！两位哥哥！怎么在这里打工呀？”
其中一个姑娘菀叶之前也见过，她不像是同两人认识结伴而来。面若冰霜，虽没有看向竹叶，但心思全在他身上，也说了一句客气话。
“两位哥哥好努力。”
菀叶礼貌对她们微笑。
“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姑娘们盛情难却，竹叶不愿搭理，自顾自去一边推车，假装预备派送。
“我们只是……只是……”
“我们有礼物要送给两位哥哥。”
这样的礼物他们已经收到了很多，选择来打工也有逃避的一部分因素。
“谢谢你们，但现在在工作，要结束以后才能打开。”
“没关系！收下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话的两个姑娘手牵手，羞涩离开，留下还有一人。
“需要人手帮忙么？”她面色不变，好似是个没有活气的木头人。
“这是最后一批，不需要人了。”
她点头，也放下一件绿色包装的礼物，淡然离开。菀叶回头看了竹叶，拿起那件东西过去；竹叶只是假装走远，实际躲在密林后，继续做登记。
“这是给你的。”
看着菀叶的笑脸，替他收下了。竹叶向来是不收也不接受的，不过也无伤大雅。
“是云离，你还记得她么？”菀叶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拿去吧。”
“这可是给你的。”
“那就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把收来的礼物挑挑拣拣，要么都塞给若叶去，有合适的转送给了小丫头，也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这种浓烈氛围。菀叶掂量手上分量，将包装拆开，是一只手戳毛毡的食铁兽抱竹挂件。
“多可爱，云落一定喜欢。”
因为盛典的表现，这两天都要应付这些繁琐的人脉交际，现在总算是清静了。工作也完成，和同事们招呼道别，菀叶揉了揉笑僵的腮帮子，舒了口气，回身到竹叶旁边；竹叶借了工具，还要留在竹木林。
“你这次上了南海的船，可有经过火樱岛？”
“嗯。”
竹叶顺口一答，菀叶偷笑的眼神根本藏不住，被他发现。
“你什么时候跟若叶那小子一样心眼多了？”
“若叶回来没有？”
“大概还没，他出海前说了，应该会在北岛多留几日。”
“怎么没和我说？”
“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菀叶回头再看密林中，叹了一口气。
“亏夜后也应该回来了，找他有事？”
“没什么。你们各有各的事情，显得我成了无事闲游之人。”
“不打算留在子衿斋？”
“这些天体验下来，我想我不适合这样的体力活了。”
“你会得偿所愿的。”
菀叶看着他，心里但愿如此，再看向他忙完手里的工具，是又要上竹木。
“食铁兽原来这么能吃么？”菀叶笑了笑，“会不会是怀崽了？”
“它是公的。”竹叶语气重了些。
“开个玩笑，可也太过了，盈昼前就见你把院子都堆满，才半年，又要？”
“他在长身体。”
“但过量以后可跑不起来了。”
“也有盯着他运动。”
“真的么？”
菀叶的话在竹叶听上去就是暗示他家崽子胖，很刺耳。抬眼，菀叶还在往后看。
“你还是少关心她。”
“嗯？”
“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她的事情你也不会明白，无用的牵挂只会迷失自己。”
这句话击中在菀叶的软肋上，偏头一疼，青筋膨胀跳动。
“你有没有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菀叶问他，“难道这段时间不见，是她有意在避开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但愿是我多想。”
“你是想太多。”
两人都沉默下来。菀叶本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可能是这些天积在心里的抱怨就多了，显得竹叶的话听起来总是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直起腰，看他许久，想说又不想说，自己独自离开。所以后来这几天菀叶就没有再去见竹叶，故意生闷气似的一个人在屋里做自己的事情。
亏夜后见过若叶一次，若叶说他也去找了竹叶，一看情况就知道是两个人闹别扭了，想当知心小哥却在竹叶那边吃了个闭门羹，他说问菀叶，就过来看看。但菀叶也不想说，无奈只能坐着陪他聊会儿天。
彼此聊了之前的情况。
若叶那时一直跟着云海，还希望兄弟们不要在意他这点小心思。他还沉浸在回忆中描述起第一次见到云海的画面，看到她在人群之外站立着，好似风只在她身边周旋。青丝飞羽，多么高雅的一个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足以成为众人关注钦慕的对象。而那时的她，孤寂得令人心疼，脸上还挂着残存的微笑，成为一朵在高岭之巅的冰晶雪莲，无人欣赏。目光远远注视着竹叶，然后孤零零一个人转身就走了。
菀叶轻轻笑出来。虽然若叶表面上是个穿梭在人脉之间、放荡不羁的人，但他对感情一定是认真的。
看若叶垂眼看着地面，虽然嘴角上扬显露出些许高兴，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悲伤。菀叶脑海中好似能浮现出那样的场景，此时的他心里隐约也能感受到这般酸苦。
“原来你来找我是要和我谈心事，而不是为了调解我和竹叶的事情。”
“当然是为了我们兄弟三人的感情，但兄弟我也有烦恼，聊聊不行啊？你们都不来找我说话，还不能我来找你们？话说你们都怎么了？出来以后一个个心事重重的，变了个人。”
“还不是云落的事。我发现竹叶对云落的心思变了，从那次出来以后，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呵，他对那个小丫头会有什么心思？最多也就和对待食铁兽一样，大哥照顾小弟。”
“我就担心这个。竹叶对她颇为关心，怕她今后心思都跟着别人走了。”
“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对哦，这几天都见不到她，她怎么了？”
“被她导师关着，也见不到面。”
“那你这是因为相思引出的妒忌心，我懂。”
“呵，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话就这么别扭？”菀叶白了他一眼。
“她早晚都会长成大姑娘，也早晚会选择一个交心之人。我看得出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彼此喜欢是很难得的事情。从小联系这份情感，往后不也少点麻烦？”
“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当心嘴巴烂掉。”
“不中听就当我开玩笑的还不行么？也不想想我追一人有多苦。但据我这个旁观者来看，竹叶的心跟着去了火樱岛后就没回来。可云霜那么温婉痴心的姑娘都被你拒绝，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人的。”
“你怎么知道？”
“你要问哪个？云瑶还是云霜？”
“云瑶，你说竹叶心在火樱岛是什么缘故？”
“我是到中天后听说的。两人表面上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看彼此都讨嫌，但眼神却闪着喜悦的光。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约定好了时间，都期待着下次见面呢。”
“我真看不明白。”菀叶可受不了云瑶炮仗一样的脾气。
“那么云霜呢？你怎么想的？”
“她是个好姑娘，但没怎么话过说。”
“她是安静了点，你也是最怕安静的。莲月岛上又黑，而你也是最怕黑的。”
“云落怕静、怕黑，所以我明白她……哎，别说了，现在心里乱得很。”
“你们遇到那么大的事件突然回归平淡，这样的心情很正常。今后的打算想好了么？你会甘愿归属于亥癸名下么？”
“……你不说我都没想过。”
“跟我有什么好瞒着的，竹叶也是一心希望你能更好。他虽然说话刻板，不通人情，但是道理是对的。我们三有一个受感情的苦就够了，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我甘心，你肯定不甘。可是话又说回来，明知道会很辛苦为什么不换一个轻松点的喜欢呢，就为了能够触碰到心里的那一束光么？”
“我也不知道……”
若叶说着劝说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渐渐收起笑容，转而融化成少有的惆怅；菀叶同他看向窗外，玄丝夜蛾正在窗外的残叶下蠢蠢欲动，破茧而出。
小丫头忙活了大半年，一直到亏夜以后、朝堂会议结束，再交完作业，导师也点过头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她休息一阵子，但不准离开中天。
这二十多天基本上是不眠不休，面色也憔悴了，眼圈也重了，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摇摇欲坠。回去以后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但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礼物，忘了疲惫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拆。云瑶送来的好多螺，有一部分搁得时间太久都发臭了，但大部分都是好的；看到了信笺的慰问，赶忙回信解释近况，道歉。还有一部分是竹叶和菀叶的名义，堆放的东西杂乱无章，显然不是专程送给她的礼物，将这些东西归纳起来，对他们甚是想念，屁颠屁颠要去找菀叶他们。
出去后被子衿斋主叫住，对她招手。
“孩子，都完成了？”
“是啊，导师说我多玩几天也不要紧。”
“有相处好的朋友了么？”
“有！大家都对我很好。”
“你现在是要去找他们？”斋主看着她头颈挂着的一串招摇的彩鳞贝，“打扮得这么漂亮，你导师还是心疼你的。”
“这不是导师送的，是我在海下捡到的。”
“那侍官知道么？”
“大概……没告诉他。”
“孩子，若是我也喜欢，你舍得给我么？”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
“不会委屈你，你在亥甲君那边是不是有欠条。”
“斋主怎么知道？”
“呵呵呵。”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把手里有的彩鳞贝都给我，我给你报个数来还欠条，这样如何？”
“emmmm……”虽然是很好的买卖，可是小丫头并没有一口答应；子衿斋主转身，小丫头怕他后悔了，小跑上去拉住他，“我可以的。”
斋主回头笑着看她，叫她不要担心。进阁后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黑曜石细镯，日光下透着闪耀如星光璀璨的金沙。
“好……好漂亮。”小丫头被这件物件吸引了，“是给我的么？”
“送你，可好。”
“好！”小丫头毫不犹豫，将头颈的彩鳞贝串套下，急忙小跑着回去，生怕斋主过一会儿跑了，收拾出一小袋子全给他。
“这么多？”斋主瞧着她憨憨的样子，憋着笑。
“我怕不够，把下面找到的都给你，麻烦斋主了。”
斋主给她，她小心翼翼将镯子想分别戴在两只手腕，却被制止。
“可不能分开戴。”
“有讲究么？”
“同样的一对镯子，分开戴的是铐，只能戴一只手上。”
小丫头点头，全戴在左手，丁零当啷晃动手腕，分外欢喜。
“可为什么有两只？”
“你可以将其中一只送给喜欢的人。”
“男的还是女的？”
“只要是你喜欢的，都行。”
小丫头想了想。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我瞧菀叶对你很上心。”
“斋主认识他？”
“呵呵呵，他在我这里守了你半年，就等你出来。事儿忙完了才走，前两天还来这里等。”
“我正要找他呢。”
“知道地方么？”
小丫头摇摇头。
“去芃芷斋找找吧，他们知道。”
“那我去了~”
小丫头晃动手里的星沙镯，兴高采烈离开。到了芃芷斋，先去找了熟悉的店主。
“菀叶很少来，倒是若叶那小子我知道住哪儿。”
“那竹叶哥哥呢？”
“他啊……”店主想了想，“可以问问甲亥号的，那个人经常光顾他们。”
“多谢。”
“客气什么，咱们上新了几株玉桂，要不要看一下。”
“玉桂？很贵么？”
“呵呵咳。”店主不好启齿，但先把一瓶插着花的白玉冰裂釉长颈瓶从里屋取出，花香四溢，小丫头瞳孔都放大了，“闻闻。”
近闻没有什么味道，可是刚才那一下，惊艳全场，她喜欢。
“什么价？我要。”果然，债务全清，说话都有底气了。
店主在袖中给了个数，她也不会全盘照收。根据若叶偷偷告诉她的经验，先对半砍价，再提。最后成交价格店主脸色都青了，小丫头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就按照他给出的最后的报价，这才和颜悦色。
“这姑娘有格局啊。”店主对着路人夸赞她，他们也敷衍笑着点头应和，“以后有啥好的咱们都好商量，再给你点种子，随便种，都好活。”
她也是好玩。瞧着别人高兴，她也就高兴了，并非真的要给店主为难。记上账目，预约上门时间，店主伸手一指，一脸紧张。
“那个，我看他过去了。”
“竹叶哥哥？”
“去吧，就那个黑的。”
小丫头回头，小跑出去找人。看到在对面背对着她的一人，身形高大，确实是站在甲亥号门口，可是不确定了。背影和印象中不同，眼前人穿着一身墨底的修身长比甲，缎面如水波流动；背面暗绣山水图，细瞧确实是有竹林的图样，可还是不确定；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不过颈，很随意将额前的碎发全都束在脑后，简约的金属细环装饰，辫尾耷拉着贴在脑后垂顺如线帘般的深邃墨绿的短发上，侧面看显得额头饱满，容光焕发，干练挺拔。
高跳起拍了肩背，对方回头，没见到人，小丫头举手挥动才见到。
“竹叶哥哥！”
竹叶低头傻愣住了。虽然模样还是上一次见到的样子，意外的也是这点。大家多少都有了改变，就只有她一如往常，个子也没有长高，穿着还是去年的衣裳，好似依旧停留在去年初见面的时候。
“出来了。”
“是啊，导师放我几天休息期，我来找你们玩。”
“眼圈怎么这么黑？应该先好好睡一下。”
“可我想你们了。菀叶哥哥和你在一起么？还有若叶哥哥。云瑶姐姐见过没有？我才收到礼物，不过我写过信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
“大约5天，她也一直惦记你。你要是再不出来，她恐怕就认定是我私吞货物，拦着不让你知道。”
小丫头呵呵笑着。
“我都收到了，就是全都堆在外面，有一些都臭了。不过给了很多，我就一只豹头鲀，根本吃不完。”
“你可以放集市卖。”
“这就辜负云瑶姐姐的好意了。竹叶哥哥有养鱼么？多出来的我们分一分。”
“没有，你给菀叶吧。”
“菀叶哥哥最近还好么？你们没有吵架吧。”
竹叶看她，疑惑她怎么这样说。
“你挑的是什么？”小丫头看着他面前的琉璃箱子，里面放了很多木质方块。
“积木兵。”
“积木是什么？兵是什么？”竹叶挑了一个给她，她举手捧着。
积木兵是用不同木质雕刻成规距小巧的形状，再由一种细小的节虫寄居在里面，类似螳螂虫的三角头，锯齿细长钳，以木头为甲胄，专门用来搜捕一种叫“笋筝蛛”的八脚爬虫。
小小的虫子在小丫头的手里钻出站立，模样形似胖墩墩的掌中小人，侧脸盯着她，傻站着不动。小丫头看过一眼就把它小心放回去，图鉴上看到过这种生物，小小的身躯具有大大的力量，一钳子下去足以把她的手指夹断了。
竹叶选好后装进自己手提的木盒子里，结账，打算回去。在她的腰上看到了那只毛毡的熊猫挂件，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眼巴巴望向他不知所措的小丫头。
“要来看食铁兽么？”
“可以去吗？”
竹叶点头。
“我需要买些什么礼物嘛？”
小丫头转头问店主，一眼看上了一件宽厚的草绿毛织衫，突然记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伸手就把那件要下来。
“走吧。”
小丫头喜上眉梢，屁颠屁颠跟上去，手自然挽着竹叶，他也没有拒绝；瞧见她出来心里也高兴，平淡枯燥的日子难得被热闹点缀一下，并肩一起走。好巧不巧，这一幕被刚从子衿斋打听过来的菀叶看到了，一时醋意上头，火急火燎快步赶着去破坏两人亲密的气氛。
“是菀叶哥哥！”
见到菀叶比见到竹叶还要高兴，小跑过去，跳起扑上菀叶抱着，菀叶这才安心了；见到她对自己如此热情，心里立马甜了蜜，不会再计较什么。抱着走到竹叶旁边去，对他一如往常，看了他手里的东西，明白了。
“我正要去竹叶哥哥家看食铁兽。”
说着话，头还埋着。
“我也到你那里坐坐。”
竹叶点头，看她心里也积压着孤独和委屈，隐忍着哭，胀红了脸；等心情平静些，悄悄抹了眼泪轻推要下来自己走。笑嘻嘻的，左手牵竹叶，右手牵菀叶，路人看来她可谓是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