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林魈”,一种神秘的生物,无人见过真相。
他们正处于危险棘手的困境当中。
听到惊吼一声,吓了一跳;低头看竹叶定睛在下面的木箱子上,这就要跳过去,却被竹叶又一大喊,叫他在上面别动。菀叶僵持着,进退两难,裂缝里被堵住,也没有其他的路出去。
“怎么回事?”菀叶问他。
他刚才是无意当中情急才脱口而出,只是有一种不详的预兆,却没有实现;思虑再三还是先不说
“上面还发现什么没有?”竹叶问他。
“没有了,我能下来了么?”
菀叶跳下,两人交换手里的武器,竹叶用硫磺梃掀开木箱盖子,并非密封;光深入箱子,照进去,下面是流动的水池。用梃沾了一些上来,菀叶一闻,察觉到。
“好像是赤水池的水。”
放在竹叶鼻尖,赤水池气味清冽如北岛雪山泉,但隐约还有股散不去的血味腥甜。
“是。我怀疑我们是故意被引到这里,要赶紧出去。”
其实两人都好奇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跳下去?”
菀叶用手掌比划木箱大小,倒是真有一人宽;看着他怀里的人,还是最担心云落。
“但不是现在。”竹叶分析道,“蟒皮被藏在这里,那里面的东西又在什么地方?好歹要知道这一点。”
两人对眼,都点了头,设下埋伏。躲回崖壁的缝隙里。竹叶收回硫磺梃,接下来用不着了。
主掌这里的生物如他们预料的,盘算着一个都别想跑。但感应两人消失,按耐不住要出来。箱子底部赤水溢出,同时挤开箱盖,成群黑色八脚爬虫涌出。竹叶下意识是将蛇皮拉回,还要带回去。身上已经无处可藏,第一时间利落裹成“抹胸短裙”,同时将小丫头包裹在里面锁紧。
虽然举动没有任何问题,可菀叶眼中这件“女式裙”在他身上不忍直视。眼瞧小丫头被他挤压,手不自然得把乳勾都推出,实属辣眼睛。竹叶“啧”他一声,让他专心。菀叶克制自己假装不放心上,强憋住笑意,别过脸去。
竹叶不自觉,更多的精力放在下面成批涌出的生物上,判断道:“是笋筝蛛。”
“嗯?已经到了么?”
“是的,或者说,其实赤水池和地下村一样,都已经渗透到了地下层。笋筝蛛想来也是受到这层影响,才会行为异常。”
“或许只是巧合。”
菀叶不愿去相信,竹叶也不想和他争这个真相,伸手碰上菀叶胸口,菀叶一吓,后退一步。对方自持关系亲密也没想太多,不过见他反应才意识到是冒犯了。
“再借一下蟾蛾火炭。”
菀叶将东西给他,竹叶取出竹筒油,从火炭上摸下一层炭灰。将炭灰撒在油层表面,火星遇油重生,轻吹,火光闪亮起。举着火把对着星火一吹,一只巨大的火蛾张扬双翼,向下俯冲,盘旋在赤水之上,引走这些笋筝蛛,也顺便烧毁了一些。
菀叶吹了一声哨,暗叫“漂亮”。
“你怎么知道这个用法?云瑶告诉你的?”
竹叶没想到此时还会提到她,眼神当中瞧出他是故意开他玩笑,但还是轻点了头。确实是那时在海下,与云瑶联手,参考了她展现出来的方式,加以自己揣摩,学到不少。
火光消散,赤水表面形成一层岩石凝浆。菀叶先下去一些,攀在岩壁,用金枪试探危险性。外层是笋筝蛛的尸骸,烧化凝固。他跳到箱子上面,叩响。双脚踩在凝石上,表层破碎,溅起血色水花。
没有异常状况。
菀叶用金枪划开缝隙,撬开箱盖,推开,箱子底部通向深处;竹叶再放出积木兵,就像是进来时的那样,穿上气仓外衣,先下去,跟着进到石壁旁的一个小道,够两人并行。回头想和他说什么,恍然一瞬,给他一个手势,示意在他旁边有蹊跷;菀叶起先没有发觉,朝他所指望去,是半个记号,看不明白。竹叶一想那时候他确实不在,这记号和海底见过的是同一个。
他们潜身进去,许久也游不到尽头。
水下不能脱去气仓,遇到了第二个记号的时候,竹叶抱着半信半疑,花了时间寻找四壁附近的暗扣,果不其然,和海下的石壁机关是一模一样。
此处也是出自那人之手。
他用手势告诉菀叶抓紧,对其研究片刻,寻到了故障的部位,借金枪捣腾缝隙,将其解除,还没等他们完全准备好,激浪顺势待发,水中混荡暗涌,朝一个方向冲走。水劲远超出他们的预料,本就消耗了不少体力,手一滑,菀叶先松了手,竹叶为了拉住他自己也被冲了出去。
一直冲到了赤水池外,冒出水面,上了岸,眼前仍然是一片竹木林。
竹叶把外衣脱去,以及迫不及待绕开身上的蛇皮,怀内人无碍,两人一同轻松呼出一口气,都顺畅。此时小丫头也醒了,能够自己下来走动;再回过头,菀叶还在水中,张望水面再去寻找什么,潜下水,再浮上水面,一脸着急。
金枪不见了。
六目相对,菀叶的意思是要回去寻。竹叶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下去,但在赤水之中,一连串黑色的气泡浮上水面,竹叶二话不说下去将人先拉上来。就在刚才他们上来的位置涌出无尽的黑水,这些黑水在赤水池中无限扩散开,又被赤水压了下去,反复之后表面又恢复到了相安无事,一片血红。
菀叶不放弃,靠近要下,却又被竹叶紧紧抓住。他低头看岸上,是被融化的积木兵残骸,里面的肉体全然化成了一滩黑水,身外的木头也已经黑成焦炭。
“这是赤水池的自我保护意识,一旦有外物侵入,必定会消除干净。你下去必死无疑,金枪也肯定不在了。”竹叶无法确定金枪是否还在,但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他死了这条心。
无可奈何,菀叶只能接受。
原本就打算这样放弃,心里惦记着云落。正要回过头,突然身后响起落水声,再看,小丫头不见了。
菀叶慌了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匆忙要下去,竹叶死死拦住他。
“她不会有事的。”
“你放开我!”
他们争吵起来,差一点动手。然而没过多久,小丫头自己冒出水面,将金枪扔上岸。
她身上的外衣被黑水腐蚀,双目紧闭,从眼眶内留下两行血水,带着微笑,开口,用嘴型对他们说道:“回家见……”
话好似没有说完,水中涌上黑色浓浆将她吞噬,淹没,水面连气泡都没给他们留下。
竹叶从地上捡起金枪,翻面检查,意外感叹居然毫发无损。但对菀叶而言,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竹叶明白他一时冲动不会想到一点,朝员身份在中天会有帝气保护的特殊情况,其中内幕却不能道出口,硬拉着菀叶离开。
悉悉索索,竹影暗语。
他们之间气氛冷漠尴尬,不过好在只要再走出这片竹木林便是到了他们熟悉的某个地方,然后再是各自安排回自己的地方,互不干扰。总结下来这一路都很狼狈,回想之前种种。菀叶得到了蛾蟾火炭,竹叶拿到了剩下半张黑蟒皮,也是前所未有的成功。
只是两人心里也不好受,失去了小丫头,至今都没有找到食铁兽的下落,也保不定在刚才那样的地方,被融成了一滩血水……
两人走到竹径旁,还是菀叶先提醒的他。他们发现了扎堆在一起啃着笋筝的食铁兽的身影,其中一只就是竹叶家的筝筝,半个屁股光溜溜,抱着笋筝啃得津津有味。
事实就是这样,千回百转,祸福相依,绝境过后现实又会给一丝希望。让竹叶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过去揪着耳朵大骂一通,更生气的点就在于找他这么辛苦,而它自己倒坐着安享美味,之前的担心完全都是被埋了土做肥料。
深吸一口气,把所有脾气都发泄出来,大声唤它名字。
食铁兽两耳一竖,身子一挺,欣喜,寻身回望,就像个留守儿童,终于等到家长来接它回家。迎面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把竹叶直接扑倒在地,差点给压死。竹叶硬把它推开,翻身压下,两掌钳住,居高临下看着它,眼神凶狠,它才收敛起来。
一人一兽站起,食铁兽还有惊喜,推着顶着竹叶过去,给他看它自己挖的笋筝堆,乖巧坐好,眼巴巴看他,要他夸夸,然而竹叶一点都没有那个心思,低语问它:“你没发现有人不在了么?”
食铁兽是兴奋过了头,再回头看了看,看到菀叶垂头丧气站在原地没有动,再张望,才注意到少了一人,小跑过去,四周转悠眺望,最后回来,在菀叶面前“呜呜”低语,再回到竹叶面前垂眼认错。
菀叶冷静下来,跟上去。还是以往的面容,看着笋筝堆,温柔微笑,摸摸食铁兽的脑袋作为嘉奖。
收拾完这些,他们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