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浮生如花落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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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九十八:蓬莱岛

他们掉头原路回去,回去那段路云落实在是承受不住,以至于直接晕了过去。菀叶到了中天抱着人直接去找侍官,好在他还在中天,正在屋内负责四海的调派,等菀叶到了院外自然有所察觉,一看到怀里的人立即上来接过手。

“怎么回事?”

“她说心痛,但我没诊断出异常。”

侍官测了一下情况。

“从北海过来?”

“是,在过去的路上就已经这样,我不放心,先把人带回来。”

侍官明了,催促菀叶回到北海继续完成任务,不可怠慢。

“可云落……”

“等她有所好转就去找你,帝上的命令不可违,去吧。”

菀叶即便心里有万般担忧和不舍也只能拜别离去。

侍官将人抱回自己的床上,检查她全身气脉,召唤卯甲;卯甲应召而来,收回一身还带着炽焰灼热气息的曜石甲,拍尽身上的余灰后开门进去,守在床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好似从以前就知道这情况。

与侍官对视片刻,眼神交流,侍官心中也隐约察觉到什么,让他找地方坐下。出于他们多年公事下来对对方的了解,卯甲熟知侍官秉性,掏出一本记录本先递给他。上面记录了这些年从云落进入五藏林开始,到岩星河岸,以及后来在南海发生的种种,通过后续调查总结下来的事情全盘托出……

云落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自家门口的庭院中,紫藤花香气弥漫在四周,还有毛茸茸的雪白幼豹,依偎在她身边,盘身而眠。

她起身,看到远处还有一人,身着红衣坐在庭院当中。被乱花迷离了双眼,揉了揉定睛一看,怎么也想不到蓬莱岛主会出现在这里,托着软绵疲惫的身子慢慢走过去。

“岛主,你怎么来了?”

“先把这个喝了。”

云落在岛上从来喝的都是菀叶给她送来的药,从未喝过岛主亲自煮的药茶,也能闻得出还是以紫藤为引,参杂着其他混乱的苦涩,全身都在排斥这股味道;余温半凉,说明岛主等了她许久,为了这番心意,云落二话不说就喝下。入口很苦,远不及菀叶给她配制的药剂香甜,捂着嘴防止吐出来。然而药效却比以往显著,胸口那股郁结的气团化开,血脉立即通畅。

“岛上情况怎么样?”岛主问她。

“出来以前都安排好了。”

“嗯。”

卯甲本身其实并非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人情世故都保持无情的态度。他只是故作冷漠,有时见他明明很急切关心,却还要约束自己内心,不能被外界看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遮掩痕迹太重反而会让气氛容易陷入尴尬,手下人捉摸不透命令到底如何,还嘴硬。

他同侍官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却不像侍官能将指令清楚传达出去,最后大多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让手下经常无其他事可做,无非是日复一日盲目去铲火山灰。一直到后来云落解释,才知道多年来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所以,不说共事的朝员们,就连手下人平常也不太喜欢和他共处。敬佩他的为人作风,也对他多有误解,而他又不屑于解释,才会令人诸多抱怨和不满。好在云落和他在一起多年,待人处事上能帮他缓和调解。她看得懂卯甲的心思,只是也还有令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缘故,和他心里藏的很多小秘密有关。

这也是卯甲一直都舍不得放开她的原因,私心也是有的,无可厚非。

“北海影响到你的病情,已经和侍官说过,你先回岛上?”

“我已经没关系了,菀叶哥哥还在北海等我。”

“先回去吧。”

“……那帝上的命令呢?不要紧么?”

“那是对在朝上的朝员说的话,你并不在。”

“……”

云落听后心中一凉,要不是琢磨出他话语的本意,还以为自己被卸职了。

“侍官说,帝上所指包括了我。”

“所以我也和他说了,看在你病情上会和帝上细明。”

“可是……”

云落还想着要不要同他说自己在北海听到的声音,卯甲看着她,眼神传达出不容她拒绝的犀利,背后却更深处是要她回岛上候命,北海的事少她一个也不少。

“好,那我先回岛上等你们消息,再做决定。”

“我会找人同子庚说一声,免得他白等。”

云落欣慰一笑,点头。

“麻烦了。”

回到蓬莱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了那种别人盯着的约束感,清新的海风,澄蓝清澈的海水,都是她精心照料后的成果。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不对。”云落四处嗅了嗅,有不属于这里的味道,“蓬莱,你放谁进来了?”

旁边的海雾团在她脚边,浮现一个个脚印。

“嚯!我没看出来你还学会吃里爬外了?跟你说了不准放任何人进来的。”

蓬莱委屈到打鸣,风旋一转,幻化成一个人的身影。

“桑叶?怎么是他?他怎么来的?他来干什么?”

蓬莱再一变,空中浮现留给她的两行字:

“忘记一件事告诉你,之前我把弹药设置错了地方,一不当心安置在了蓬莱当中。从你看到这些字开始倒计时,如果没有找到我放在岛上的小秘密,蓬莱就会连着这座岛一起爆炸。见过白色的蘑菇云么?”

云落念完这些字一拳送上去,将其打散,气鼓鼓地回头瞪向蓬莱,蓬莱委屈到打鸣。

“他居然敢这么坑我?早知道应该先揍他一拳。到底什么秘密?”

蓬莱幻变成桑叶,重现当时他坦坦荡荡又神情鬼祟,走到灯塔之下,回头说了什么,开门的一瞬云雾消散。

就没了。

“他是要你在外面不许进去偷看,不然现在就引爆?”

蓬莱连续打鸣。

“行了行了,吵得我心烦……啧。”

蓬莱变幻成一个沙漏,把云落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是一伙的。”

开门进去,里面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变。

蓬莱岛没有亏鼠和其他生物的骚扰,所以内层建筑材料多以防潮为主,外层骨骸磨灰混合沙中炼成的硅化砖加固,用以预防海啸。整座灯塔外看洁白无暇,阳光下又玲珑剔透,白日反射出月白的柔和光芒,夕阳下金碧辉煌。盛典的画面就是蓬莱的虚像骗术,结合利用傀儡术外加这样的金光,相辅相成,蒙骗众人;里面家具用品都是以海中可取的材料打造,摆件布置尽显岛主的审美风格,粗看凌乱,细看严谨,目不暇接。

灯塔主要共分有三层,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加墙分室。中心砖墙垒砌成柱,内外墙中间由旋转向上的石梯相连。内柱的墙上只有门,没有窗,若要看海只能去塔顶观望。第一层用来接待,即便鲜有人会来岛上,多用来办公,材料样本、图稿、成品半成品、工具等等,也是琳琅满目;第二层是岛主住所,第三层是给她的。

岛主的房间连她也没进去过,门外设置结界,一直都是关着的,所以云落心想先不管,在办公层搜罗一番,顺便整理;然后就到自己房间搜罗,也没有。

“他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云落站在岛主房间门口,叉着腰纠结要不要进去。

蓬莱敲敲身后的窗户,提醒她时间。

“知道了,催有什么用。”

蓬莱的性子进岛的第一天就发现,完全就是个没主见的小孩子,依赖着岛主,后来缠着她玩。叫它帮忙干活就躺平撒娇,不捣乱就不错了,还动不动就嘤嘤嘤。

曾经一度怀疑这个性子是不是跟蓬莱岛主学的,但一想岛主那么健硕的人做出嘤嘤嘤的姿态……再也不敢想。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感应门上的结界,开门进去。

岛主的房间远比她想得精致,而且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如此粗犷的男人之手。与第一层的风格也截然相反,整体是浅云锦红,房间里也香香的,桌上还有他没有完成的香薰材料,太久没有回来,纯露都挥发了;气流墙后的衣柜里摆满红色服装,分门别类,一丝不苟;几面墙上被框置了展开的锦绣华服,即便远远看去,上面的工艺足以让任何人都瞠目结舌,有一身是岛主曾经在盛典上穿过的。

云落打开门,喊了声蓬莱;它从底层上来,还是保持流动沙漏的模样。

“我有话问你,你先进来。”

蓬莱就进来了。

“你跟岛主形影不离,这里你比我熟悉,你来找。”

蓬莱沉默不动,换成一排字:

“很好,接下来是第二阶段,你不能让蓬莱帮忙作弊。我不设置沙漏计时,但日沉之前要把小秘密找出来,提示我放在了蓬莱脚上。”

云落又一拳送上,把字打散,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到底占谁一边的?”

蓬莱绕着她打圈,这让她也陷入深思和怀疑。

“他说你的脚上……你有脚么?”

蓬莱又开始打鸣,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脚。

“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可能是相似物或者象征物上面……‘蓬’、‘莱’,能称得上有脚的就是‘来’,或者是‘蓬’的‘足’底。”

她心里这样想,但还是不停打量蓬莱,一脸嫌弃。当然也没有太过于去寻找而浪费时间,主要是她觉得,因为游戏目的就擅自搜翻别人房间,这样很不好。

“‘‘来’中含‘木’,‘木’上添‘一脚’,就是本。是不是说线索在本子里?”

蓬莱欣喜打鸣,绕着她转圈,先飘到书架的柜子上,催促她赶紧。

真不是她自夸什么,从小抄了那么多书,要玩文字游戏她才是行家。

不过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容易。书架上设置了结界,这层结界特殊,是她无法破解的。

她心里琢磨,桑叶没有打开过这里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秘密藏进去?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原本就是蓬莱岛主的秘密,而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知道什么事。

她不勉强,也不打算隐瞒,就跟桑叶预测的一样,蓬莱岛主在日落海面之时回到岛上看她,她就站着等,等着将桑叶的事情告诉给他。

“你想知道么?”

云落心里有些小惊讶,不过以岛主的性子……反其道而行必有结果。

“不想。”

“为什么?”

这句话好像和平常的他又不一样了。

“岛主要说肯定会出哑谜告诉我,或者是把答案藏在故事里,从没有我说‘想’就直接告诉我的。”

“自作聪明。”

岛主没有直接回复,远望天际日轮沉在海底,突然伸手进蓬莱之中。云落看得清楚,一手伸进桑叶的虚境,没有任何其他的破解动作,从中掏出一颗小小但是爆发性确实能够破坏一座岛的弹药,一旦外壳的冰霜完全融化,弹药就会炸开。

“他真敢?!”

云落一直到刚才都以为是唬她,没想到是真的。不只是蓬莱,连她自己都想来后怕,更意外的是岛主也有桑叶虚境的本事,还以为是他独一份的,岛主也从没有展现过,不似桑叶,到处展示显摆。

“岛主也教我这个好么?”

云落看到新鲜的都想学,岛主已经习惯了。先将东西没收,收进自己的一个特殊锦袋中,望空中一抛;小小的闷声将锦袋炸开,从天空落下爆米花雨,蓬莱尽数接上,收拢起来端在云落面前。

这是他们日常就会用来消遣的小小把戏,她不拒绝,拿起就往嘴里送。

“在那里还没吃饱?”

“吓的,吃点东西压压惊。蓬莱你要不要?”

蓬莱欣喜,接过她抛去的米花,衔住再送回到她手里,如此来回,不知疲倦。

“蓬莱都被你驯成了沙犬。”

岛主眼神透出无尽埋汰,两个也不放心上。因为这样的脸色经常看,也经常说他们幼稚,但云落好几次无意中看到岛主也会同样用这种方式逗蓬莱玩耍,甚至更是令人无语的举动;先故作平常,突然一下冷不丁将东西扔出再被捡回,乐此不疲。有一次还不当心砸到她,蓬莱看都没看直接把她都一起卷了过去。

云落看破不说破,跟在他身后进入灯塔,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真的很好奇?”

“没有。”

岛主看着她不走。过一会儿还是把她带进屋里,目光打量一番。

“在门口等着。”

“好。”

岛主从里取出一本书,书面没有名字。正要翻开但书本也设了结界,硬得像一块木板,根本打不开。

“讲什么的?”

“火樱岛的过去。”

“嗯?”

“火樱岛需要人手,你过去帮忙。”

“不是有人负责了么?”

“你过去,今后全由你负责。”

“我负责火樱岛?那蓬莱岛怎么办?”

“岛上无事,也有蓬莱守着,暂且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那边不能没有人。”

岛主神色异常古怪,想来确实是出了情况。之前竹叶拜托她照顾,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好,我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