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边兆这段时间身兼多职既是颜边喜贴身管家又是她代课老师更是她的补习老师。
早晨五点钟闹钟一响颜边兆不能赖床了,因为颜边喜不住家里他也只有随着住学校,他借宿在一个男老师的房里。
他开始为老妹工作了,先打来洗脸水把牙膏挤到牙刷上。
在老妹洗脸洗口时他将铅笔削尖把钢笔上满水把这一天老妹要复习的资料书摆在桌面前。
颜边喜除了刷牙吃饭上厕所这些必须亲力亲为的事其余的都是是哥的事了。
做家务不是颜边兆会干的活儿,可以说他长到十八岁就像一个皇太子一样给供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指不粘阳春水。
他唯一做过的事是冬天的晚上烤火时烤红薯,爆玉米花吃。他不断地往灶堂里添柴,用火钳拨火,用吹火筒吹火。
他对烧火较为精通,每当老妹烧火熄了时他很教训老妹:“人要忠心火要空心。”
虽说他会烧火可他父亲不是烤火不让他钻灶门角的,不是吃饭不准他进厨房。
他爸说钻灶门角是女孩子的事,男孩子是干外面大事的。
所以煮饭炒菜他是门外汉,煮饭时什么时候下米,什么时候倒米汤;煮菜时什么时候放油盐,放多少油盐他一窍不通。
至于洗衣服嘛,小时候他只知道洗澡的时候把身上的脏衣脱了往边上一丢,母亲把熨得通通畅畅,叠得整整齐齐干净的衣服放在洗澡盆边的椅子上,他随手拿了穿上。
初中三年洗衣服是妹妹的事,高中三年是爸爸的事。
现时让他干煮饭洗衣这类活很吃力,幸好学校里有个专门煮饭的工友,颜边兆帮着她烧火,他边烧火边向她请教手艺。
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学了几天他的手艺好多了。
工友对他说:“功夫到家了,可以出师。”
他知道工友在奉承他。
他洗衣服与众不同,不是用手搓是用脚踩。把衣服放进水里放些洗衣粉,然后用脚在里面交替地揉,再用水一冲。
整个一天的家务活让颜边喜不要一两小时可以完成,而颜边兆得花好几个小时才做完。
他天生没有做粗活的细胞,他专为读书而生,他的脑子只在读书解题这方面才灵活,笔在他手中不知有多灵巧,运用多自如。
读书写字在别人学不会干不来的事他做起来得心应手而洗衣做饭这些别人认为再简单不过的事他干起来木头木脑,僵手僵脚没个看相。
读书对他来说是件容易事可教书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对教材内容、知识不管多深多难都难不倒他,可是要他把这些东西灌授给学生也就不简单了。
他认为就像“1+1”一样再简单不过的用不着怎么讲解的知识,学生就是弄不明白,总是拿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瞪着他。
他没辙了,只得照着书本一遍又一遍的讲给学生听,讲了几遍后他就问:“懂了没有?”一些虚荣心重的学生马上说:“懂了。”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弄懂,因为颜边兆在叫他们其中的一个讲述他所讲的知识时没有一个敢开口的,颜边兆就知道自己这堂课不成功。
于是他得花大量的时间去请教有教学经验的老师,去听他们的课学习他们的教学技艺,去深钻教材探讨教学方法。
在空课、午休时别人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咵天他在备课、改作业。
当他完成了一天的教学任务,把老妹也服侍好了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了。
人们因为劳累了一天该歇息了,即使有天大的事也得落下,又不是明天不天亮。
颜边兆停没有歇的,因为他还有更坚巨的任务在等着他,那就是辅导老妹复习。
白天,当颜边喜熟读、记住了按复习计划该掌握的语文、政治的有关内容后,又一头扎进数学题海中,阳光透过花格子窗久久地射在她背上,她感觉不到那火辣辣的滋味。
窗外梧桐树上灰鸽子咕咕叫着她充耳不闻,两燕子衔来泥巴在横梁上欢快地边筑窝边呢喃着,大概在商量着成家的日期吧。
管它呢!所有这些都吵不倒影响不了颜边喜的学习。
她一坐到书桌前眼睛像两砣吸铁吸在书上,脑子苦苦地思考,手中的笔不停地写着。她在抢时间,跟时间赛跑,把一分钟瓣作两分钟用。
一道道数学题经过审题、分析、演算然后工工整整地呈写在作业本上。
凡是书上出现的题目不管是A组、B组还是C组她都一样认真对待,不因为题目容易就不屑一顾,也不因为题目难度大知难而退,弃之不顾。
对于确实做不出来的题目由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钻研只好打上*号留待晚上哥哥来帮忙。
只要为老妹做事,颜边找都是乐意的,事无巨细、难易他都认真地一丝不苟去做,做得让老妹合心、放心。
特别是有幸给老妹当辅导老师,这能直接帮她,能直接为她的事他看成是上天赋予他神圣的职责,是上天送给他将功折过、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更是兢兢业业,严肃认真,没有丝毫的马虎和怠慢。
他先掌握老妹把这一天背熟了的内容重新背一遍后再批改她这一天下来的数学作业,然后把作业中差错一一指点,将*号题给她仔细讲解。
给老妹讲题与给学生们讲题绝然不一样,给老妹讲解容易多了,一般只需提示、点拨。
这时他跟老妹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两颗心全集中在题目的分析推理中,忘了不愉快,没有了隔阂。
在他第一次给老妹讲题时很激动,心怦怦跳,声音打着颤出口,写在纸上的字如同蚂蟥戏水,一路波浪。
叫他如何不激动啊?若不是天见可怜制造一个这样让他帮帮助老妹的机会,让他亲近老妹,零距离接近老妹,也许他们永远也解不开那个结,永远也化解不了老妹对他的那一肚子怨恨。
唉,自这次回来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牵过老妹的手。兄妹俩中间如隔一座山,有哥的地方见不到妹的影子,哥的热脸无法粘上妹的冷脸。
在三年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找到了哥就找到了妹,他们如影随形,称杆不离称坨。
虽说他们在一起不全是和平相处有结怨的时候,可他们一时不在一起就像掉了魂。
一起走路时,一前一后,走后面的人有权踩前面人的后脚跟,以致为了走后面要划拳来定。
迎着火辣辣的太阳走时老妹总要贴着哥的背躲进他的影子里,背着太阳走时她又要伴着他的前胸走,还要他双手反捂着自己脑袋形成更多的荫影好让她避荫。
颜边兆最喜欢干的是当老妹站着出神时,他偷偷跑到老妹背后用膝头拱她的脚拐凹,拱得她往前一窜,吓一大跳。
这时他还会说:“没吃盐的软脚虾。”
他们读书时永远坐一桌,男孩子天性霸道,两个人的位置颜边兆总是有意无意占去一大半,时常把颜边喜桌上的东西挤掉了。
颜边喜发过无数次警告都无济于事,她用粉笔在桌子中间划一条分界线,好像都不起作用。
不过颜边喜也不是善曹操,每到颜边兆越过界限侵入她的领地时就用笔尖戳他。也不知颜边兆的记性干吗这么差,那痛寅时好了卯时同样的错误又发现了。
兄妹俩就是这样相亲相爱同时又结仇结怨中一起走过童年、少年时代。直到上高中的那一年命运之神学着狠心的王母娘娘抽出头上的簮子划出一道天堑活活将他们阻隔了,不过他有信心他们会逾越这天堑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