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颜边兆大声说:“老妹,快起来,赶凉走路。”
“这么早,哪里去呀?”颜边喜故意懒懒地说。
“你真是‘隔夜想着千里路,第二天早上起来卖酸豆腐。’昨夜说好了今天跟我上医院查一下,一大早就动身。”颜边兆说。
“不去,这么远的路我难得走。查与不查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你,答应得好好的,睡了一觉就变卦了。唉,我真拿你没法子!”颜边兆埋怨。
打这后,颜边喜不知哪里学来的装怀孕装得那么神。
上桌吃饭没有酸菜不吃,见到酸菜强行大口大口地咽,看得颜边兆促紧眉头口水直往外涌。吃得她自己作呕,她连忙跑到厕所里把指头伸进喉咙一抠,“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颜边兆呢,随着端了一杯水来又是替她拍背又是替她揉脑壳,半抱半楼她出来。
颜边喜像生了病一样“嗯唉,嗯唉”叫唤。
“哎呀,好辛苦啊!走,到床上躺会儿。”颜边兆无限心疼说。
“蛮大的显事,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怀过娃似的,这一天盖着一地的女人谁不过这一关?都没你这样神气活现。你金贵些,是皇娘,要生个皇子来?”颜永农看不惯板着脸挖苦。
颜边喜听了把颜边兆的手一甩,双脚在地上蹦,一蹦三尺高。
颜边兆见了一把拉住她:“我的姑奶奶,你做点好事,千万别蹦到我的崽。”他说这话时几乎忍不住要笑。
哪知颜边喜听他这么一说一发来劲,一双手在自己肚子上猛锤:“蹦死你,打死你,叫他绝代!”
颜永农不敢还嘴,楞在一边。
颜边兆连忙抱了她进房。
以后颜边喜借这件事再也不跟她父亲同桌吃饭了,有时她盛了饭自个儿到自己房里吃,或者颜边兆盛了饭端给她。酸菜照样夹,当然她可以不吃偷偷丢到外面。
颜边喜“母凭子贵”,一点事没顺好她就发飙,颜永农也看在孙子的面上凡事让她三分。
她提出要到外面走走,要串串门,要走亲访友,颜永农也松动了。只是要求他们不得出村子,如果要走出大山他就跟着。
事实上只要他们一走出大门,颜永农还是不放心总是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们走快点他也跟着走快点,他们走慢点他同样走慢点,相隔距离不变。
现在,颜边喜把颜边兆策反过来了,她要马上走。
颜边兆说:“父亲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要不我们一动脚他干吗就在后面跟踪呢?已经在家住了一个多月,多的时间过来了还怕等了少的时间?过几天我就说带你出去作妇检再作打算。”
“要是他又要跟了去怎么办?”颜边喜问。
“我们只有扮得更恩爱,让他最后一点戒备心也撤了。”
真是无冤无仇不成父子,颜永农跟颜边喜这对父女完全应验了这句话。他们真是前世有仇没结完这辈子接着结。
尤其是颜永农不可理喻,不可思议,在颜边喜排斥颜边兆的时候他恨死了她。现在见颜边喜跟颜边兆好了,见他们整日粘着在一起,称不离秤砣,公不离婆时他也恨她。
因为他亲近儿子的机会少了,他的内心生出一种失落。空虚、孤独时常袭击他。他一方面妒忌颜边喜,一方面也怪着颜边兆。
“有了媳妇忘了爷。”他这样埋怨儿子。
更多地他怪颜边喜,怪她霸去他的儿子,不让他亲近自己的儿子。
因此他更加恼恨起她来,有时他希望她走了自在,甚至产生赶她走的想法。
颜永农对天一黑他们两个就缩进房里极为不满。
之前吃过夜饭儿子都要搬了板凳、竹床到外面场地上乘凉,父子俩天南地北地侃。
这时他一个人在寂寞的空旷的星空下百无聊赖,他怪起颜边喜来:“她娘就生了那门勾引男人的功夫给她,成天把个男人系在裤带上。”
想到这他再也呆不住了,偷偷来到窗户底下听壁,听到里面浪声浪去就来气。
他心疼儿子:“贪图女色,把‘八个字’丢到床底下。身体如何消受得起?”接着他对自己说:“不行,得制止他们。”
他又轻轻离开去搬了张竹床来重重地往墙上一靠,“呯啪”一响。
然后躺了上去,又故意在上面翻来翻去把竹床弄得“吱吱嘎嘎”叫。
心想:“老子就这么守着,你们又不是畜生未必那么不知廉耻!”
哪知颜边喜偏不吃这一套,她正愁着没法子气他,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气得中了风下不得地走不得路才好。
于是提高嗓门说:“哥,痒,上面、下面、向左、再向左。哥,热死人了,快扇风!”颜永农听了气得骂出声来:“不要脸。”
“哥,别动,你听,好像外面墙脚下有偷着看热闹的人。哥,去把门打开请他进来,让他钻进咱们这床底下来听岂不更过瘾!”颜边喜对着外面大声说。
“老妹,他是父亲,别这样没大没小。”颜边兆批评颜边喜。
“他不晓得做上人嘛,我当然不把他当上人看待。别人俩公婆在房里困瞌睡管他什么事?也要受他监管!”颜边喜顶嘴。
外面的颜永农气得鼻子里冒烟,搬了竹床猴子翻天地跑了。
等不到天亮,颜永农把儿子喊起来,明确摊牌:“从今夜起隔三夜到她房里宿一夜。”
“干吗又不让我跟她在一起呢?起初你不是硬要把我们关一起的吗?”颜边兆不同意。
“儿子,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就没听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女色是刮肉的钢刀,你不能沉湎于女色中。先把你们关一起是为了拖住她,让她成为你的人。现在她崽都有了就像树一样下了根稳当了,未必她怀着你的崽去嫁别人?再说她刚怀孕房事要节制,很容易流产的,要是流产,我做什么爷爷呀?”颜永农说。
颜边兆感到好笑,男女两人只要摸摸手就能摸出崽来真成了天下奇闻了。不过颜边兆不会点破,并且装出听话的样子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
颜边兆看着父亲心里着实难过,这样欺骗父亲,伙着老妹搞他的鬼对父亲来说有点残忍。可是有什么法呢?自己违心地做那些对自己何尝不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