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边兆为月娭毑订了一家旅店,为颜永农请了一个保姆,颜永农对新来的保姆总是不满意,嫌她煮的饭不可口,嫌她没把衣服洗干净,嫌她脑子不活溜,嫌她转身慢了------。
试想一个能力强的,有手艺的人来当保姆干服侍人的下贱活?
保姆对颜永农没有好感,嫌他哆嗦嫌、固执、多事-----。
要不是看在颜边兆对她好的份上,说不定她走了八次了,哪怕钱堆到她颈上也留不住她。
颜边兆对保姆只有一个要求:要她顺着他父亲哄他父亲高兴。
颜边兆现在要分出一部分的心来照顾家庭,家里的吃喝走用全要他操心。原来下班时间他多数在办公室里钻研业务,现在他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帮保姆煮饭做家务,陪父亲说话解闷替他按摩。
自月娭毑走后颜永农的心跟着月娭毑走了,跟着她到了火车站上了火车。
“这边有你送她上火车,那边她下了火车搭错了车怎么办?”这是月娭毑走后的第一天傍晚颜永农问颜边兆。
“爸,你就别担心了。我提前一天给哥发了电报,告诉了妈乘坐的车次,火车到站的时间,让他早早等候在那边火车站的出口处。”颜边兆说。
“车有可能晚点呀,出口处人很挤,你哥要是跟她错过了怎么办?”
“我忘了跟你说清楚,我跟哥说了在出口处没接到妈的话让他到候车室里找。在妈走时我安置了她若再出口处没等到哥就到候车室里等。”颜边兆说。
“我就是这样一副懵心肝,忘了叫你妈到家后来个信。”颜永农说。
“我说了,让妈一到家就来信。”颜边兆说。
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颜永农坐在轮椅上由颜边兆推着走在通往学校图书馆的路上。月娭毑才走了两天,颜永农说他的骨头刺都软了。颜边兆硬要拉他出来散心,他说没劲走路了,颜边兆就用车子推他。
“这会儿他们该到家了?”颜永农问儿子。
“哪有这么快的?又不是坐飞机,明天的这个时候到得了家门就不错了。”颜边兆说。
“你说你妈还会来吗?”颜永农问。
“我也说不准,照她的意思是不想来了。她说我的困难时期已过去了,她的义务尽完了。还说她一生自尊心强不怕受苦不怕受累就是受不得屈辱。”
“你妈就是自尊心太强了。”
“爸,你是不该一次不了一次冤屈她,尤其是这一次你给她的伤害太深了!她生了很大的气,不过等过了几天她的气化了,慢慢念起你的种种好处就会原谅你的,又会想念我们来,这时候我再回去接她说不定她又会来呢。”颜边兆好好歹歹说着父亲。
“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呀?一直是我对不住她。其实每次见你妈伤心我也很难过,也衷心向她忏悔请求她宽恕。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老毛病不由自主要发作,速度之快来不及压制,多数时候一发作完我马上就后悔了。”
“这样你伤害了妈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是不是?”
“正是,儿子,有没有可治这种病的药吃呀?要是能动个手术把我那颗心换了更好。我真的不想伤害她,你想想我找她出气说明这气来源于我自己,我让她受了气后我又心疼又内疚。我真的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颜永农说。
“换心?我第一个不答应。你这是一颗善良的仁慈的尤其对我对我妈充满了慈爱的心,如果我失去了你的爱心会伤心的;妈第二个不答应,她也希望拥有你的爱心。”颜边兆说。
“那我该怎么办?”
“不着急,只要你这颗爱心不变,老毛病自然会消失的。”
“儿子,我活有年数,一定死在你妈的前头。我死后你待你妈要像待我一样。”颜永农望着儿子说。
“爸,说着说着就说到廖家牛栏里去了。我很不喜欢你在我耳边说‘死’这个字,如果是儿子待你不好让你厌世就让儿子代你去死!”颜边兆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说。
“呸、呸、屎嘴尿嘴不灵!好好,你就看着我活个长生不老。”颜永农说。
“这话我爱听,爸,我会对妈好的。”
颜永农的精神完全寄托在家乡的来信上,盼了两天他又问颜边兆:“不知道你妈是否安全到家了,四天过去了还不来信。”
“哪有这么快的,一封信在路上少说也要走十来天。”颜边兆说。
“他们干吗不发电报呢?你每次不都是给他们发电报的吗?不会做官前面有样呀!”
“可能他们认为这又不是什么急事重大的事,何必多花钱呢?”颜边兆解释。
“多花得了几个钱呀?这样精打细算不成个财主是块烂铁!”颜永农埋怨。
颜永农又在痛苦的等待中过了几天,到了第八天他再也等不得了,一早起来他就对眼边兆说:“我要回去,我想回去住一段时间。我原来四脚移不得的时候他们都答应服侍我,现在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既不要他们抱又不要他们背只需给我碗饭吃,况且又不会吃他们的,他们没有理由不接纳我的。”
“他们很定会热烈欢迎你回去的,只是这两天我手上的工作正忙得脱不开身,根本抽不出时间送你回去呀!而且说不定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而哥的信又来了呢!多的时间等了还怕多等两三天?我们等到了哥的来信,看他怎么说,然后决定是不是回去。”颜边兆劝着。
“我一天都等不得了,从今天起我一天不回去就不吃饭,只剩一口气回去见她。我就是要让她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她看了我这个样子心里好过!我要让她内疚。真是的,怄再大的气也不要对我这么狠心啊!一走就音信全无。”颜永农赌气说。
“既然这样我天大的事都搁下请假回去一趟,把妈接了来,你就不用回去,因为你去了会拖拖拉拉。我快去快回,就是跪着求也要把妈请来。不过这次来了你不可跟她闹,不可怄她哟!”颜边兆说。
“是猪是狗都给教乖了,莫说我还是个人。只要你接了她来我保证把她敬在我的额角头上。你就对她说只要她回来我会改过门头换个向山的。”颜永农说。
“爸,其实我不想你委屈自己,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该说的也要说。只是那些不利于团结的不让人爱听的的话尽量少说。妈的意思也是只要你不冤枉她就行。”颜边兆说。
“儿子,我再要胡讲乱说你就拿钳子把我牙齿取了!”颜永农急了。
“看我爸说什么呀!我才不做天打雷劈的事!”颜边兆向着父亲挤挤眼。
“你妈走了这么多天我也想明白了,其实你妈不是那种人,她是真心对我好,是我多心,我这么小气、这么吃醋没有好处只会逼走她。退一万步说她的心野了总有属于我的一部分,有她在身边陪着比没有她强万倍。”颜永农说。
“是撒,你这样想就对了,我妈是真心对你好的。爸,对你的爱人要以心换心,以爱换爱。两个心心相爱的人在人生的后一旅程结伴而行,互相扶持、互相呵护是多么美好哇!”颜边兆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对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