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娭毑没有直接回答颜边兆的问话,“你在外面劳累一天先你歇着我来做。”
“长年累月都是你烧茶煮饭服侍我们,今晚就让儿子服侍你一回,好吗?”颜边兆说。
在厨房里月娭毑细细密密把每一次他父亲怎么侮辱自己的经过说了出来。
“妈,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就不告诉我呢?我每晚回来见你们欢欢喜喜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给我看的。嗯,都是我太大意了,关心你们不够。妈,你放宽心,千万莫怄。我会好好开导我爸,让他把那脾气改了。你无论如何还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一次吧!”颜边兆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个脾气怕是改不了的。你是不晓得,我受了他几多气啊!其中的苦只有我心里知道。有苦又无处伸,我不能跟你说,你搞的是脑力劳动,一天到晚脑子不空我怎么还要弄出事来烦你呢?”
“妈,什么事都替我想着。”
“这里不比在家里,怄了气出去找人说说,经别人一劝一解那气自然而然就消了。尤其是吵嘴的时候还不能大声,得把房门关上。这是一条驿路这一楼的人都打我们门前经过,那样大喊大叫像什么话?还不丢的都是你的面子!唉,我忍不得了,留着我多活几天,你就让我回去吧。”
“妈,走不得,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爸更离不开你。我爸可以一天不看见我但不可以一时不看见你。你知道我爸是爱你的,只是他爱你的方法不对。”颜边兆说。
“不过也是,他除了小气那一点其它地方还真让我无可挑剔。好吃的让我,好穿的让我,也知道心疼我。可是我都不需要他这样,只要他莫乱生气,动辄冷待我。”
“要是有个法子让他把这个毛病改了就好。”颜边兆说。
“我想离开一阵子,回家去一趟,让他感受一下有我和没有我的日子怎样?如果他实在离不开我,改掉了那毛病那么我就继续来,否则我就不来。”月娭毑说。
“嗯,我支持你的做法,是得好好整他一整。不过,你不用回家。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让你暂时住着,对父亲说你回家去了。也好,你也累了就在那里好好歇上一歇,轻松轻松。家里交给我,我请个钟点工帮着照看一段时间。”
“我还是想回去看看,出来两年多了你侄儿该叫得了奶奶。”月娭毑说。
“妈,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离乡背井丢开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到这里为我们父子操劳。我爸给你气怄,我也没有好好孝顺你。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代表我爸向你表示歉意。”
“都不说这些。”
“你受了虐待自然会愈加想念哥哥他们,我理应让你回家一趟。只是辽辽路远上车下车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路上跑,这个时候我工作很忙又请不了假。‘五一’马上就要到了,我想请哥带着嫂子和侄子一起上京来团聚。趁假期我带着一大家子把北京城逛个遍,你们在这里这么久了好多的名胜古迹我还没带你们去玩呢!”颜边兆说。
“我理解,你哪里抽得出时间来呢?一天到晚没一时闲空。再说你爸腿脚不方便要驮要背,能到哪里去玩得呢?”月娭毑说。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你儿子吝惜怕用了钱。”颜边兆说。
“这也怪不得你,好汉难养三张口呢!你刚出来,又没个帮衬的,这一家子找你要吃要喝要用不紧巴细腻过不行啊!”月娭毑说。
“只有我妈体谅我,不过现在不同了,困难时期过去了,我们一天一天往好处去。我的收入虽不能让二老过上富裕生活但过上小康生活足足有余。”颜边兆说。
“只怕你哥他们这一来的盘缠、吃交、用度要让你烧了一个茅屋。”月娭毑说。
“钱是用的水是流的,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幸福,用了钱值得。妈,我们要抓紧时间把我爸整治好,别让哥来了他还是三天两头跟你纠结叫哥知道了心里不安。”颜边兆说。
母子俩在厨房里边煮饭边设好了计,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只字未提怕影响颜永农的食欲。等到收拾了碗筷月娭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妈,你这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干吗呀?”颜边兆故意问。
“我明天要回去,我实在住不下去。”月娭毑说。
“看,就算我爸得罪了你我没有得罪你呀!刚才我给你好话说了一车,只差没跪下来向你磕头,你就不给我一点面子。”颜边兆说。
“我已经给你的面子多了,要不是心疼你我才不跟到这里来受气。唉,在家里做太婆不好偏要到这里做小媳妇,我也是生得贱。自找,活该!”月娭毑说。
“妈,你跟着我两年来的确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这都是不应当的,我没有理由再强求你继续留下来做义务工了。这里有两千元钱,是我做了一个项目的奖金,你拿着。回到家里后哥的钱不就手时你想吃点什么方便去买,以后我会按时给你寄生活费的。妈,不管你在这里还是在家里不管隔多远我永远是你的儿子,赡养你是我的义务。”颜边兆说。
月娭毑从中抽出两百元钱说:“我只要这么多,车费够了。我暂时还有劳动能力不要你们养。”这娘儿俩继续演戏。
这时颜永农上前从月娭毑手里抢过所有的钱。
颜边兆问:“爸,难道车费你都不给妈了?”
“不能走!”颜永农说。
“我不是你买来的奴隶,又跟你没有签卖身契,我想走就走,不服你管。没有车费我走都要走回去。”月娭毑说。
“你要犯良心抛弃我就是,可别让我背个恶名,说我赶你走。哪崽赶你走的是日本佬的种!”颜永农一本正经赌咒发誓说。
“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良心?我六、七岁就许给你做老婆,一心一意等着你拿花轿接我过门,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棺材!”月娭毑越说越来气。
“你把那档子事记到紫筋肝上了,我就知道你时刻不忘报我的仇。”
“当然,这就叫作一礼还一拜。”
“我得到的报应还不够吗?他妈早早离我而去了,我也成了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残废,你还要我怎样?非得要我以死谢罪吗?”颜永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