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天的傍晚颜边喜到了长源乡,这是地图所指的路的尽头。接下来的路程她再没有地图可寻了,当然这难不到她,路在她的嘴边。
看来今天是无法继续前进了,因为天色已晚而且灰蒙蒙一片。颜边喜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她向店主打听长源中学有多远怎么走。
店主告诉她大约有二十里路程,不好走,全是山路,爬山越岭,转弯抹角。那里不通班车,人们进出全靠双脚走,平时如有进山运树运竹子的货车人们顺便搭上一程。
不过看今晚的天气有场大雪,至少要下一尺以上,山中的雪更不容易融花,不要说车连马都走不得。
店家的话音没停天上果然下起雪来了,顷刻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地上悉悉索索作响。
“上次他找我找到了我家门槛根下都没见到,这次我不远千里找来了与他也是近在咫尺又不得见,难道是天意吗?是命中注定的吗?人跟我作对,天也跟我过不去,真的要绝我啊!”颜边喜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心里为自己悲哀。
“不,人阻挡不了我,天阻挡不了我,明天就是下一人高的雪我用一双手也要刨开路进去。”她下了决心。想到这她别无它念了,于是钻进被窝里养精蓄锐。
第二天早上起来放眼一望白忙忙一片,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浑然一体的白将天地间的距离拉近,将天空缩小。
这时大地上印记、界线全隐身了。哪是路哪是田地哪是水塘无法辨认。
“人不留客天留客,远方的客你今天的确走不成了。”店家说。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到长源中学找一个人。学校马上要放假了,放了假人走光了我上哪儿去找人呢?我到这个地方来可是历尽千辛万苦的,这都由此可,关键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预感永远没有机会找回我要找的人了。”颜边喜说。
“这样吧,我替你挂个电话到长源中学,你先跟那人联系上,等路开了你进去找他,或者让他出来找你行不?”
“那好吧!”颜边喜只好答应。
店家找来了电话本查到了长源中学的电话号码,拨了号码后传来的是一片呜声。
“接不通,一定是电话线给雪压断了。每年一下雪,不说电话线,那照明的电线都给压断了。”店家估计说。
“看来想躲懒都不行,这趟苦还得我亲自去体验。”颜边喜说。
“我昨晚看了天气预报,今天还有大雪,你走不得。”店家说。
“那我更应该走了,晓得这雪几时停,即使停了又不知要多久才化得开。我无论如何得走不能坐在这里等。”颜边喜坚定地说。
“可是雪已经把路盖住了,熟悉的人都难找到路何况你一个生人。”店家说。
“求你帮我找一个熟悉的人给我带路吧!时间不等我。不管多少钱我付。”
“你出一千一万也没有人会去赚这钱的,人是爱钱但更爱自己的命。即使有要钱不要命的人我也不会找来给你当向导的,要是在老林中那向导先劫了你的人又劫了你的财怎么办?到时我这个介绍人都脱不壳。”店家半开着玩笑。
“那我就一个人去,你告诉我大致的路线,这高山这雪地真的还难不到我。”
店家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着说了六七个“不行”。
“人家身强力壮的男人都不敢走,不是我小看你,你一个弱女子谈都别谈。你从遥远的南方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既然你住在我店里就是我的客人,也就跟我沾亲带故,那么你的安全我要负责,有责任阻止你涉险。”店家继续说。
“那里也有座叫景阳冈的山,山上有只吊精白额大虫?”颜边喜见店家手里拿着本【水浒】在看于是开了句这样的玩笑。
“虎豹豺狼倒是没有,可是这恶劣的天气,那凶险的山路更甚于虎豹豺狼啊!”
“放心吧,我家里的山不比这里的矮,路比这里的险峻,,万里长征爬雪山的那样经历我有深有体会。”颜边喜轻松说。
“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让你去,那一大段路上人烟稀少,下着大雪人迹罕见。万一碰上了塌雪或者一脚不慎掉到了崖下你真是叫天不应。”店家说。
“那我更有信心了,你说的危险只占万分之一,安全占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颜边喜百打百破,不顾店家苦苦相劝执意要走。
店家没法只得唤出两条大黄狗来给狗套上皮带,对颜边喜说:“这是我的两只赶山狗,我经常带它们到那里去打猎,它们对那一带的路很熟,就让它们当你的向导吧!你紧紧拉着皮带,上岭时它们还可以给你助一臂之力。”
他又对他的狗说:“你们带她到长源去,走熟路。一旦碰到危险赶快回来报信。”
这两只狗懂得主人话,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它们的主人,尾巴不停地摇着。
颜边喜带着猎狗出发了,这天呀,下起雪来真是下不腻,昨夜下了一夜,这时越发起劲下着那鹅毛大雪来。
一米开外的景物模糊不清,走了几步回过头看时脚印抹去了。
上山了先是段螺丝旋顶把人转得头脑发晕,接着又是曲尺拐、z子拐把人拐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再就是没完没了的上岭下岭。
越往里走雪越深,狗的肚子贴在雪上犁出一条沟,颜边喜顺着沟走。走到后来真是举步艰难,有狗在前面拉都很吃力。
颜边喜把系狗的皮带往腰上一拴一只脚向前跨一步然后一只手撑前脚膝盖,一手攀着后脚大胯拔出后脚向旁边划半圈前进一步。
这时的她真正透彻理解“寸步难行”的含义。
也不知走了多远,寒冷、疲乏、饥饿一起来袭击她,她索性停住,正好她不需要寻找座位,那齐大腿的雪托着她倒不了。
她拿出早上店家为她准备好的馒头和腊瘦肉,她吃着冻成铁坨似的的馒头把肉给了两只狗。
一来她认为疼自己必须先疼狗,她的命完全维系在这两只狗身上,我清楚意识到狗没有了自己必死无疑;
二来这两只狗的确惹她疼,一路走来狗或是在前面替她开路,或是一边一只伴着她行走给她温度为她助力。
颜边喜这时没有当它们是异类,当它们是朋友是生死相依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