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全集)
14623400000026

第26章

阿斯兰快到了

爱德蒙在此期间却过得非常失望。当小矮人去准备雪橇时,他期盼着女巫会开始好好款待他,就像他们上次见面时那样。可她竟然什么也没说。最终,爱德蒙鼓起勇气说道:“求求你,陛下,能给我一些土耳其软糖吗?你——你——说过——”她回答说:“住嘴,蠢货!”转念一想,她似乎又改变了主意,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让这小崽子昏倒在路上也是不行的。”于是她再一次拍了拍手,又一个小矮人出现了。

“去给这个人拿点吃的和喝的东西来。”她说。

小矮人离去了,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个盛了些水的铁碗,另有一个铁盘子,上面放了一大块没涂黄油的面包。他把这些东西放在爱德蒙身边的地板上,令人厌恶地咧嘴讥笑了一声,说道:

“给小王子的土耳其软糖来了。哈!哈!哈!”

“快拿开,”爱德蒙生气地说,“我才不需要干面包呢。”谁知此话招致了女巫的突然怒斥,她脸上的表情令人害怕,于是他只好赶紧认错,一点一点地啃起那块干面包,可是面包已经变味了,他实在难以咽下。

“你再吃到面包之前,有这样吃的你该足够高兴才是。”女巫说。

他还在那儿艰难地咀嚼时,第一个小矮人回来了,禀报说雪橇准备好了。白女巫起身就往外走,并命令爱德蒙跟着她一块儿去。他们走到院子里时,雪又开始下起来了,不过她对此毫不在意,叫爱德蒙到雪橇上坐在她旁边。在乘雪橇离去之前,她又呼唤莫格里姆,它就像条凶狗似的飞跃到雪橇旁边。

“你带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狼,马上去海狸家,”女巫说,“你们在那儿不管发现什么,一律都杀掉。如果他们已经走了,那就全速赶到石桌那边去,但是注意不要被看见。你们在那儿隐藏起来等着我。与此同时,我得向西赶好多英里路,才能找到一个驾雪橇过河的地方。你可以在那些人到达石桌前赶上他们。如果发现他们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遵命,女王陛下。”那只狼咆哮着回答,随即向雪地和茫茫黑夜飞奔而去,就像疾驰的飞马那么快。转眼几分钟,它已叫上另一条狼,一起奔到堤坝上,在海狸家四处嗅闻。当然啦,他们发现房子已是空荡荡的了。要是那天晚上天气晴好,对海狸夫妇和孩子们来说反倒是灾祸,因为狼会跟踪他们留在雪地中的足迹——十之八九在他们到达洞穴之前就会追上他们了。不过,由于又开始下雪了,气味变淡,脚印也正好给淹没了。

这时候,小矮人也鞭打着驯鹿出发,同女巫和爱德蒙驾驶着雪橇出了拱门,慢慢消失在冰天雪地的夜色之中。爱德蒙没有大衣,对他而言这可是一次可怕的旅程。他们上路还不到一刻钟,他身前就积满了雪——很快他就不再试图抖掉身上的雪花了,因为无论他掸得多么快,刚一掸掉新的雪花又积起来了,况且他已经很累了。一会儿他就浑身湿透了。唉,他是多么悲惨啊!现在看起来好像女巫并不打算让他当国王了!为了使自己相信她是好人,仁慈的人,她这一边才是真正正义的一边,他以前对自己所说过的一切,如今听起来显得是那么愚蠢。此时此刻,只要能去与大家会面,他是愿意放弃一切的——甚至彼得!可如今唯一能安慰他自己的方式就是竭力相信这整个事件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他随时可从梦中醒来。他们不停地往前赶啊赶,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似乎真像是一场梦了。

这段路程可漫长啦,即使我再写上好多页也是写不完的。不过我直接跳过这一段描述,讲一讲这时雪已经停了,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他们在日光下飞驶着,还在不停地赶路,除了雪地上接连不断的嗖嗖声和驯鹿挽具发出的咯吱声外,没有别的声音。后来,女巫终于说道:“看看这儿有什么情况?停下!”于是他们才停了下来。

爱德蒙多么希望她会说说早饭的事啊!可她停下来却完全是别的原因。原来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坐着欢乐的一伙人:一只松鼠、松鼠妻子和孩子们,两个森林之神,一个小矮人,还有一只老雄狐,他们全都坐在凳子上,围着一张桌子。爱德蒙看不太清楚他们在吃什么,不过那味道闻起来可真香啊,另外好像有冬青做的圣诞装饰物,他也无法相信自己看见了浓味干果布丁之类的东西。雪橇停下那一刻,那只狐狸,显然是在场最年长的,刚刚站起身来,右爪举着一只杯子,仿佛要说什么似的。可是当这一伙看到雪橇停下,看清谁在雪橇上时,它们脸上欢乐的神情立刻消失了。松鼠爸爸叉子还未送到嘴边,半途中就停下不吃了。有一个森林之神停下时叉子实际上还在嘴里,而松鼠宝宝们却吓得发出阵阵吱吱的尖叫声。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巫婆女王问道。没有人回答。

“快说,你们这帮坏蛋!”她又说道,“你们该不会想要我的小矮人用鞭子叫你们开口吧?你们这样大吃大喝,铺张挥霍,自我放纵,究竟想干什么?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请恕罪,陛下,”狐狸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给的。恕我冒昧,能否让我为陛下的健康干一杯——”

“这些东西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女巫追问道。

“圣——圣——圣——圣诞老人。”狐狸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女巫狂吼道,她从雪橇上一跃而起,几大步迈到那些惊恐万状的动物跟前。“他从未来过纳尼亚,他决不可能到这儿来!你们竟敢——嗯,不行。说你们是在撒谎,那么现在就可以得到宽恕。”

这时一只小松鼠已经完全昏了头。

“他来过了——他来过了——他确实来过了!”小松鼠一边吱吱叫着,一面用自己的小匙敲打着桌子。爱德蒙看见女巫咬住嘴唇,一滴鲜血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渗了出来。然后她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哦,别,别,请别那样。”爱德蒙喊道,可是就在他大声呼叫时,她已经挥动了魔杖,刚才动物们还在进行欢宴的地方,瞬间出现了一个个石像(其中一个拿着石叉永远定格在离石嘴一半的地方),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是些石盘和石头的干果布丁。

“至于你嘛,”女巫说,重登上雪橇时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昏天黑地的,“竟然替奸细和叛徒求情,这就是给你的教训。赶路吧!”这可是这个故事中爱德蒙第一次为别人感到难过呢。想到那些小小的石像从此就坐在那儿熬过寂静的白天、黑漆漆的夜晚,年复一年,直到石身上长满苔藓,最后甚至脸部也会开裂,似乎真让人可怜啊。

这会儿他们又继续疾驶向前了。不久爱德蒙就注意到他们飞速通过时溅到他们身上的雪花比昨晚湿多了。同时他也注意到自己感觉不那么冷了。天也开始变得雾蒙蒙的了。实际上,雾是越来越浓,天是越来越暖和了,现在就连雪橇也远没有原来行驶得那么快了。起初,他以为这是由于驯鹿拉雪橇累了,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不是真正的原因。雪橇现在颠簸得厉害,还不断打滑,震抖,就像是撞上了一块块石头。不管小矮人怎样鞭打可怜的驯鹿,雪橇行驶得还是越来越慢。他们周围似乎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但是雪橇行驶和颠簸震抖发出的声音以及小矮人吆喝驯鹿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致使爱德蒙无法听清楚,直到后来雪橇猛然陷住而寸步难行了。雪橇困在那儿以后,出现了片刻的寂静。这下爱德蒙总算能好好倾听那声音了。那是一种奇特、悦耳、沙沙作响的潺潺流水声——不过那声音也并不那么陌生,因为他以前曾经听到过——要是他能想起在哪儿听见过这声音就好了!这时突然他想起来了,原来那是流水声。虽然看不见,但感到就在他们四周,有一条条的小溪,汩汩流水,潺潺吟唱,吐着泡泡,水花飞溅,甚至还听见了(在远处)激流的澎湃声。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严冬已经过去,心怦地一跳(尽管他几乎不知道为什么)。离他们更近的地方,所有的树木枝干都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滴。接着,当他看一棵树时,发现有一大块积雪从树上滑落下去,这是自从他进入纳尼亚以来,第一次看见一棵冷杉树透出的深绿色。但是他没来得及再多听多看,因为这时女巫说话了。

“别坐在那儿傻看了,呆子!下去帮个忙。”

爱德蒙当然只好服从啦。他踩在雪地里——可是现在雪地实际上成泥地了——他开始帮着小矮人把雪橇从陷入的泥坑中拉出来。最终,他们把雪橇拖了出来。小矮人对驯鹿凶巴巴的,让雪橇又动了起来,他们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这时白雪真的开始融化了,四面八方都冒出了一块块小小的绿草地。除非你也像爱德蒙那样长时间看着的是一片冰雪世界,否则就很难想象在无尽的白雪之后,那一片片绿地能让人感到多么的欣慰。这时雪橇又停了下来。

“不行了,陛下,”小矮人说,“我们没法在冰雪融化时驾雪橇啊。”

“那么我们就得走路。”女巫说。

“走着去我们永远也追不上他们的,”小矮人嘟哝着说,“他们可抢先一步啊。”

“你是我的顾问呢还是我的奴隶呢?”女巫说,“就照我说的办。把这个人的手反绑起来,拉紧绳子的一头,带上你的鞭子。另外,把驯鹿的挽具割断,它们能找到回家的路。”

小矮人遵从命令。一会儿工夫,爱德蒙的双手就被反绑起来,被强拉着尽快赶路。一路上的雪浆、泥浆和湿草地,使他不停地滑倒,每当他滑倒,小矮人就骂他,有时还抽他一鞭子。女巫走在小矮人后面,不断地催促道:“快点!再快点!”

一块块绿地时时刻刻都在变大,而一块块雪地却在逐步缩小。另外,每时每刻都会有越来越多的树木抖落雪袍。不久,无论你往哪个方向看,各类被白雪覆盖的物体都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棵深绿色的冷杉树,光秃秃的橡树那黑色多刺的树枝,以及山毛榉树和榆树。接下来那层薄雾由白色变成了金色,一会儿就完全消散了。只见一束束美妙的阳光射入到森林的地面,而抬头一望,树梢之间已呈现出一片蓝天。

很快,更加奇妙的事情开始发生了。他们突然绕过一个拐角后,进入了一片白桦林中的空地,爱德蒙看见遍地都开满了黄色的小花——是白苣菜。这时,水流声更响了。不一会儿,他们果然穿过了一条小溪,看到了溪边长出的一朵朵雪花莲。

“别管闲事!”小矮人说,他看见爱德蒙扭头看那些花时,就恶狠狠地猛拽了一下绳子。

可是这当然阻止不了爱德蒙继续观看。仅仅五分钟后,他就注意到围绕着一棵老树的脚下,长着十几朵番红花——有金色的、紫色的和白色的。这时传来了一种比水流声更加美妙动听的声音。靠近他们走的那条小道旁,一只鸟突然在树枝上啾啾叫了起来,引来附近另一只鸟儿吱喳鸣答。接下来,仿佛是听到某种信号似的,四面八方都唧唧喳喳鸣叫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鸟鸣声。不到五分钟,鸟儿的欢唱声响彻了整片树林,无论爱德蒙的眼睛转向哪里,都能看见一只只的鸟儿,一些飞落在树枝上,一些在头顶上空盘旋,有的在嬉戏喧闹,有的正在用嘴梳理着羽毛。

“快点!快点!”女巫催促着说。

这时白雾已无影无踪了,天空变得越来越蓝,不时还有朵朵白云匆匆飘拂而过。在一片片宽阔的林间空地上,到处都盛开着报春花。一阵微风吹过,摇曳的树枝上水珠纷纷洒落,向行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凉、怡人的芳香。树木又开始充满了生机。落叶松和白桦树已披上绿装,金链花开得金灿灿的。不久,山毛榉长出了娇嫩、透明的树叶。行人从树下经过时,光线已呈现为绿色了。这时,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过了他们行走的那条小径。

“这可不是融雪啊,”小矮人说着突然停下脚步,“这是春天来了。我们怎么办呢?我说啊,陛下的冬天已经给驱走了。这一定是阿斯兰所为吧。”

“如果你们有谁敢再提那个名字,”女巫说,“就立刻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