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妍说:“邓佳慧,蔡文星案你涉嫌伪证罪,现正式将你刑拘。”
依法,拘留是公安局,检察院只是辅助。所以等邓佳慧被警察押住,李星妍没有再管,和程颖走出火车站。火车站外,季晋源正慵懒地背靠计程车,他现在还没有真正清醒过来,搞不明白师太无端跑来火车站干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晋源看到邓佳慧被警察押着走出火车站,他才大致明白“灭绝师太”呆计程车里一整晚的意图。
李星妍走到他面前,挑眉问:“怎么,很震惊?”
“师太您高高在上,一直当我如无物,现在肯主动开口,我真是受宠若惊。”季晋源已经半醒。
“过奖。”
“谦虚一点不会死。”这是夸奖?季晋源给她一记白眼,问,“为什么拘留她?”
“跟你有关系?”
“如果你想我在法庭上递交‘突袭证据’的话,你可以选择隐瞒。”
“拭目以待。”
李星妍说完和程颖一起坐计程车离开。
季晋源看着远走的车,摇头叹气。他给李飞鸣打电话:“我已经和她相处一晚,三千块转帐过来。”
“所以这就证明,只要诱惑够大,还是有人肯跟我女儿共处一室超过一晚。”
“叔,不瞒您说,我在遇到她的第一分钟就阵亡想逃,第五分钟就已经想撞墙自尽。跟她相处一晚后,我简直能感受到什么叫悔不欲生。”
“别这样,我女儿还是很乖的。要不然,我再给你三千,你介绍个朋友跟她相亲?”
“别别别,千万别!您要想嫁女,南少林北武当,随便去挑。”季晋源皱紧眉,一脸嫌弃。
李飞鸣试着引诱他:“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诚实,这样,四千,你帮忙介绍个朋友跟她相亲。”
“我个人意志力之前虽然薄弱,但经过这一晚的相处,已经变得坚如磐石,你诱惑不到我!”
“如果他们相亲成功,五千的红娘钱。”
“哪哪,你别来这套,我这次非常坚定。”
“一万!”
“叔,您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从五千直接飙升到一万。其实我有个法医朋友,和您女儿绝配!如果他们在一起,那画风肯定清奇,肯定独一无二。”他突然有点儿期待李星妍看解剖片的场景。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成交。”
李星妍没有回家睡觉,直接搭计程车赶往看守所。季晋源本来已经准备回家补觉,结果接到看守所的通知,说检察官又要讯问蔡文星,只好匆匆搭车赶来看守所。见到李星妍时,他怨气颇重:“你怎么不用睡觉的?”
他以为她通宵拘人,会回家补觉,结果她掉头就来到看守所。
他知道她雷厉风行,办起案来不要命,但要不要这么拼?工作而已。
李星妍没有理他,直接进讯问室。
季晋源颓废地跟着她走进去,之前以为她只是自以为是,其实刚愎自用才更适合她。
讯问室里,蔡文星明显也没有睡好,双眼通红,浓重的黑眼圈。
李星妍坐好,声音温柔不少:“想通了?”
蔡文星想确认一件事:“佳慧是真的打胎了?不是你们诓我?”
“对。她在你入狱后马上打胎。”
“我,我……我能不能见见她?”
“按照规定,你不可以见她。”
“我,我……”蔡文星用双手捂着脸,来回狠搓。
“蔡文星,为了冤死的父母,说出真相。”李星妍满眼期待,她觉得自己可以撬开他的嘴。当一个男人得知未婚妻在自己入狱后立刻去打胎,并找人栽脏冤枉他,想置他于死地。他绝对没有理由再偏袒她,会没有任何隐瞒地说出所有事实。
蔡文星双手紧紧捂着脸,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后,把手放下。他看着李星妍,苦笑:“好啊,我交待。”
他说完这句,停顿下来。
所有人屏息静气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蔡文星面无表情:“对,是我一个人下百草枯又杀人。”
“什么?”李星妍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对,是我一个人下百草枯又杀人。”蔡文星这一刻非常从容,“你讯问我这么久,执着这个案子这么久,不就为了把我定罪吗?现在我坦白交待。是我一个人失手推倒我母亲后,再残杀父亲,并且灌他们喝百草枯。”
李星妍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些,站起身,失控地朝桌上狠狠一拍,吼:“你说谎!”
“一开始你讯问我,不就想确定我是不是故意杀人。现在听到这些,你反而不相信?”
“对,我不信!蔡文星,案发当晚,你是先杀人还是灌农药?你在什么情况下灌的农药?农药瓶呢?”
“我先杀人,再灌的百草枯。”
“你杀了人再灌百草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不对,我是先灌百草枯再杀人。”
“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李星妍气愤地问,“你的每句话都经不过推敲,你当控方法官是傻子?蔡文星,老实交待。”
“我,我忘记了,反正全部是我一个人干的,跟邓佳慧无关。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袒护她。”
李星妍听到这,拳头往桌上使劲一捶,转身走出讯问室。
程颖跟上来,问:“李检,怎么办?我们目前拘留邓佳慧的理由是伪证罪,并不是杀人。”
李星妍快被蔡文星折磨疯了:“我以为只要把邓佳慧打胎又找人栽脏他的事告诉他,那么他就会说出真相。我以为万无一失——”
“结果百密一疏。”季晋源在身后替她说下去。
李星妍转身瞪着他。
季晋源立刻领悟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急着辩解:“事先声明,身为他的辩护律师,听到他向控方坦承自己罪孽深重,我比你还心急。你别怀疑我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样,我确实没有。”
“你可以教唆他故意认罪,然后在庭上继续翻供。”李星妍狐疑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天啊!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作家?你完全可以去写一本曲折离奇的审案小说。”
“你别让我揪出尾巴。”李星妍警告他。
季晋源感觉自己很冤:“我哪里有什么小尾巴让你揪?我现在急着去和我的当事人面谈,因为我也被他吓傻了。从一直呼冤到主动认罪,他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季晋源摇头叹气地绕过她去会见室。
会见室里的气氛有点沉重。
季晋源愁眉不展地看着蔡文星,苦口婆心:“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跟我说,何必弄成这样?认罪好玩吗?不好玩对不对?那就如实交待,邓佳慧究竟有没有合伙杀人?”
“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的辩护律师,除了我谁肯帮你辩护?文星,你是我的当事人,我会尽全力帮你。”季晋源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
蔡文星沉默地低着头。
季晋源突然说出自己的怀疑:“所以,邓佳慧也参与杀人?控方的怀疑是正确的?你的确为了帮她,独揽罪名?”
“这只是你的怀疑。”
“不,文星,我得告诉你。现在出现新证人,他能证实是你一个人下农药兼杀人。同时,新证人与邓佳慧有串供嫌疑,他们想合伙整死你。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去死?她真的打胎了,她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检察官并没有说谎。”
“我,我……”蔡文星突然激动地抽泣,“我也不想死!我杀父母真的只是冲动,为什么我会犯浑?真的,就冲动了十几秒,我就捅向我爸。对,我爸是我杀的,是佳慧让我捅,佳慧也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