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开始并不想惊动几个局的领导,去找他在马通家里碰上的那个浓眉大眼刮骨脸的中年男人。可是,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他不得不对余驰说自己准备让郭平开出一张介绍信,去工商局、文化局问一问,找那个他要找的人。余驰说:“不用,还是自己去找,不就是几个局嘛,我们现在的工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时找不到这个人,会误了我们的大事。”
“所以你要再想想办法,争取尽快找到。”
郑庄没有办法,笑道:“你家小春做的记者工作,接触的人比较多,让她想想,这几个局有没有浓眉大眼刮骨脸的人。”
“她上班去了,中午才回来。“不是病了吗?”
“说病也没多大的病,是怀孕的反应比较强烈。这几天好像好了些,就又上班去了。”
“听说不要多少日子,你就要做爸爸了。”
郑庄有几分羡慕地说。
“小春说,她正在给你物色对象。她给你找对象定的标准仍然是贤惠、漂亮、勤快,理解和支持你的工作。”
“我真的从心里羡慕你娶了个好老婆。我要娶了这样的好老婆,一辈子为她死三次我也干。”
余驰笑道:“谈对象娶老婆实际上并不在于自身篚条件如何,完全是一种机遇。你没看见多少条件并不怎么好的男人娶了漂亮又贤惠的好老婆。有些丑女人竟然嫁了要人才有人才,要德性有德性,要相貌有相貌的好男人。所以,我说你在谈对象的问题上不要自悲,要充满信心。我家小春这人个性特强,想办成的事,一定就会办成,不办成她决不罢休。”
中午,郑庄跟着余驰来到她家。邹小春先他们一步回来,在厨房办饭,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郑庄找你有事,我来办中饭。郑庄也在我们家吃饭。”
邹小春说:“你去食堂买点菜回来,把人家叫到家里来吃饭,这么随便呀。”
郑庄在客厅接腔说:“你们要是把我当客待,我就不在你们家吃中饭了,在外面吃了中饭再来。”
邹小春从厨房走出来说:“郑庄,别急,好的对象。我不满意的,就不会给你说。”
“小春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来你家了,认为我是在打听你给我说对象的事。”
我要给你找个我一来,你就“你不来我也把这事放在心里的。”
邹小春给郑庄倒了一杯茶,问道:“刚才余驰说你找我有事,不是这个事?”
“你是做记者的,跑的单位多,接触的人也多,想打听一个人,这个人肯定是工商局或是文化局的,”
“是个什么人,打个电话到这两个单位问问不就清楚了。”
“最好不要惊动他们。”
邹小春就不问了,她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道:“这是个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的模样。”
“说给我听听,什么模样?”
“大约一米六八高,四十多岁,不胖不瘦,头发稀少,脸部特征很特别,浓眉大眼,刮骨脸。”
邹小春不等他说完,大声说:“这个人是市工商局原个体处副处长,由于受贿出了事,副处长被撤了,现在是个体处的一般干部,名叫李彦。”
郑庄惊道:“你对他怎么这么熟悉?”邹小春有些气忿地说:“一年前,市工商局个体处请我们电视台给他们做一个反映模范个体户的专题片,具体负责这个工作的就是这个人。将专题片拍完之后,他请我们在龙腾大酒店吃饭,唱卡拉OK,一直唱到晚上十一点也不让我们回来。后来,他就提出要和我跳舞。跳舞就跳舞罢,没有想到跳舞时他对我说了许多难以入耳的下流话,当时我真想啐他一口,你说,这样的人我还不刻骨铭心地记得他。”
这时,余驰买菜回来,郑庄说:“余驰,这个人小春认得,叫李彦,是市工商局个体处的干部。”
余驰高兴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力气。不过,你还要核实一下,看是不是他。”
“我这就去。”
邹小春说:“怎么你们搞公安的一个二个都是一样的性格,心里有什么事,就急得觉都睡不着,饭也吃不下。”
郑庄道:“有什么办法呢?这种工作决定了我们这种性格啊。”
“所以,我要给你挑选一个能理解和支持你工作的姑娘。”
郑庄苦笑道:“我可不是我们余大队长,那么标准的身材那么周正的脸庞,大家公认的帅哥,走在大街上姑娘们都要回头看他一眼。”
一阵,余驰将饭菜办好,叫他们吃饭,问:“你们说的什么话,这么高兴。”
邹小春说:“我要他说说那个泰国女刑警给你送鳄鱼皮带的事。”
余驰的脸一下红了,对郑庄说:“你就把我们在清胜的事说给她听听吧。郑庄对邹小春说:“怎么,你也吃醋呀。”
邹小春道:“你问问他,看我吃醋了吗。他接受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也不回人家一件礼物,还算男子汉吗。要不是前天他洗澡,我给他找了衣服来,将皮带往裤扣里穿时,发现皮带背面烙下‘勿忘我’三个字,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郑庄笑道:“我自始至终都是见证人。我来说句公道话,那个景·美仙的确是个又漂亮又贤惠又温顺的姑娘,实在说,和你邹小春不相上下。让我十分羡慕的是她对余驰一见钟情。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她的眼神我能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余驰。正因为如此,我们在清胜的三天里,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吃饭啊,工作啊,都不用我们操心,还带我们玩了清胜市的名胜古迹,我们要办的事,她早就替我们安排得好好的。你知道,余驰是从来舍不得表扬人的人,却说这个景·美仙不错。”
“真的吗?”邹小春看着余驰,“这样说他的确是喜欢上那个泰国女刑警了哕。”
郑庄笑道:“小春,我今天才看见一个女孩子吃醋的模样啊。不过,小春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余驰的心里只有你。
当时,余驰拿着那条鳄鱼皮带,犹豫了许久,他知道鳄鱼皮带的价格是四百美金,折合人民币是三千多块钱,我们四个月的工资才买得到这条鳄鱼皮带。泰国的工资比我们高,也要两个月的工资。再说,景·美仙在皮带上烙了‘勿忘我’三个字,余驰说他不能轻慢了别人的感情,如果给她回送一件礼品,对小春是不是有些不尊重。我当时还说,这个事情怎么不落在我的头上呀,那样,我和景·美仙可能会创造一桩鬼哭神泣感天动地的跨国之恋,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人家只看上你余驰,我就只有嫉妒的份了。我说,鳄鱼皮带你一定要收下,这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你不收下,驳了人家的脸面,人家心里怎么想。但你不能回赠她礼品,这不是国际发人的礼尚往来,这是一个泰国女孩对一个中国的有妇之夫的倾情和爱慕,算得是第三者插足,你如果回赠了礼品,说明你接受了她的爱。”
邹小春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合伙欺骗人家?”
“没有,余驰已经对她说了,他已经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了,还将照片拿给她看,景·美仙却说她并没有想得到他,她只是喜欢他而已。”
没有料到,邹小春听了这话眼泪竞啪达一声掉了下来。
“小春,你怎么了?”余驰和郑庄同时惊问道。
“你们哪里知道女人的心啊。”
邹小春问,“余驰,回来个多月了,你没有给景·美仙写信?”
“怎么能给她写信呢?工作这么忙,再说,也对不住你啊。”
余驰说:“给她写信,不是自己找麻烦吗?日后三天两天给我写信来,我受得了吗?”
“你们男人呀,心怎么这么狠。”
邹小春的眼睛红红的,“我要是没有看见那条鳄鱼皮带,哪里知道你们在泰国的几天,会有这么一段故事。这样吧,我给景·美仙写封信去,再给她买点东西寄去,人家送你这么贵重的礼品,你就这样白拿人家的东西,也有损你的人格哟。”
郑庄叹道:“余驰,我真的从心里羡慕你呀。我不知道,小春竟是这么贤惠的姑娘呀。此生此世,能找到这样的姑娘做妻子,足矣。”
邹小春嗔他道:“别在这里抬我的轿子,到时候给你找了个好姑娘,只别忘了我这个红娘就是。”
“不会的,真给我找了个贤惠姑娘,我一定重重地感谢你。”
吃过中饭,从余驰家出来,已经下午两点钟了,郑庄回家换了便装,径直往市工商局去了。
市工商局在环城路的那一头,在沿江大道天桥旁坐公共汽车,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郑庄来到市工商局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半钟。
走进工商局办公楼的时候,郑庄并没有去个体处,而是去了工商局办公室。办公室一个年轻的姑娘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也没有什么事,一个朋友托我问问个体经商执照好办不好办。”
那个年轻姑娘盯了他一眼,说:“你到二楼去问吧,个体处在二楼上班。”
郑庄还想找她说话,那个姑娘已埋头做自己的事,再不理他了。郑庄只得去二楼个体处。在二楼个体处门前的走廊里,郑庄突然看见墙壁上贴着许多人的彩色照片,抬头认真看,才知道这是个体处为了方便群众,同时也是为了接受群众的监督,将个体处所有工作人员的照片全都公布开来,于是就在几十张照片中间寻找开来。在倒数第二行的末尾,他终于找到了李彦,果然是他要找的那个浓眉大眼刮骨脸的家伙。他对旁边的办公室瞅了瞅,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小伙子坐在那里画什么表格,他进去问李彦副处长到哪里去了?那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他请病假,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过后,又补了一句,“李彦现在不是副处长了。”
“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郑庄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不严重吧,住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
“前天来办公室请假,看不盘病有多严重,只说是患了感冒,没说要去住医院。
“他住在哪里?我去看看他才行。我们是朋友,过去他做个体处副处长的时候,还给我办过执照的。”
“住在他爱人那里,我们这边的房子他没有要。”
“他爱人在什么单位上班?”
“市环卫处。”
郑庄出了工商局,他没有去市环卫处,而是回禁毒大队去了。他要将这个情况向余驰汇报,他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彦的下落,他是真病了呢,还是干别的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