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那天从医院回来,立即将马春红吃安眠药自杀和她诉说的情况向余驰和鲁天成作了详细汇报。余驰思索片刻,对鲁天成说:“马春红说的情况十分重要,说不定从她父亲那里能发现隐藏在春丽市的贩毒窝点的一些蛛丝马迹。”
郑庄着急地说:“马春红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得想办法别让她落人虎口才行。”
过后,就大骂那个姓庞的行长,“那个姓庞的家伙我见过,是个什么东西,个子比老子长得矮,脸面比老子长得丑,肚子像个大酒桶,活活的一个中间大两头小的纺锤。可他睡过的漂亮女人少说也有几大桌了。日他的娘啊。”
余驰沉思良久,说:“郑庄你别急,马春红的问题好解决,给医院打个招呼,说她暂时还不能出院。她住在医院里,她父亲就没办法将她送走。即便她出院,庞副行长在近几天也不会要一个刚刚才在吃药打针的病人。”
余驰顿了顿,“当然,这个办法只是暂时的,时间久了可不行,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我们的这些办法都是被动的,那个姓庞的只要还在副行长那个位子上,马春红就是免遭蹂躏,他也会打别的女人的主意。”
鲁天成说:“官场腐败,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不狠狠整治,我们国家真的就没救了。”
郑庄一旁更是气愤填膺:“如今社会上流传着许多顺口溜,都是说官场腐败的。有些当官的,还说是人民的公仆哩,整天都是搞女人呀、喝酒呀,哪有心思干工作。”
余驰说:“你们别杞人忧天,还是说我们分内的事吧。”
鲁天成说:“按你说的,先给医院领导打声招呼,将马春红留在医院里。不说她是我们郑庄的对象,就是不相识的良家女子,我们也有责任保护她。再就是想办法查清马通的毒品是从哪里弄来的。顺藤摸瓜,我就不相信这个贩毒窝点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鲁天成说过,就笑笑地问郑庄,“郑庄,我们还没有见过你那个马春红哩,什么时候带来让大家看看嘛,我们保护她也才有劲啊。”
余驰说:“还是说正经话吧。马通现在急需要的是钱。
没有钱,他就买不来毒品。没有人卖毒品给他,我们又怎么得到贩毒者的蛛丝马迹。”
余驰这么说的时候,就问郑庄,“你和你那个未来的岳老子打过交道没有?”
“过去,马春红一直瞒着她父亲的。今天上午,我去医院看望马春红,她父亲已经知道我和他女儿的事了。”
鲁天成说:“这个马通是个为富不仁的家伙,不但经常在外面嫖娼,乱搞女人。听临江镇派出所的人说,在临江镇他算得一霸了,许多老实巴交的老百姓都被他欺负过。他从自家门前惨一条公路到镇上,占了几户人家的土地,人家要他赔偿损失,他不但不赔,还唆使他的那群酒肉朋友打伤了几个农民。派出所要处理这件事,镇政府的领导却出面替他说情,说他是市里树起来的农民企业家,要维护他的形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余驰说:“他要是个好人,怎么会吸毒将百万家产都吸掉了,怎么会像畜牲一样拿女儿换取贷款。这样丧失了人性的家伙说他做什么。我们说我们的事吧。”
鲁天成说:“吸毒的人瘾上来了,就什么也不顾了。什么丧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让他有钱买毒品。”
“对,我们现在应该立即知道的是他家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卖。郑庄你能不能再去一趟医院,一是找找医院领导,请他一定要配合一下;二是向马春红打听一下蛇场的情况,看还有没有蛇卖,让马通弄到一笔钱,我们这里再对他布控。”
鲁天成担心地说:“这些事情都必须高度保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余驰想了想说:“这样吧,郑庄直接找马春红,要她别出院,装病。”
郑庄走后不久,翁瑞昌就回来了。余驰问他是不是看清楚了,能不能证实上次在火车上拿走黑色皮箱的女人就是临江茶楼卖唱的那个女人。翁瑞昌说:“那个卖唱的女人已经不在临江茶楼了,连另外一个缅甸歌女也不在了。现在卖唱的是两个新来的缅甸姑娘。”
余驰惊问:“是不是回缅甸了,外国人到哪里去都是要手续的。”
“问问外事科就知道了。”
鲁天成这么说的时侯就挂通外事科的电话,外事科说,临江茶楼的确有两个歌女办了离境手续。同时,临江茶楼又办了两个缅甸歌女来临江茶楼卖唱的手续。
“这就是说,四天前她们已经走了。”
“完全可以接下毒品之后再走。”
鲁天成说:“余驰你得对外事科说一声,今后办理境外人员出入境手续,最好跟我们通个气,让我们掌握这方面的情况。”
翁瑞昌说:“我在临江茶楼喝了两个小时的茶,那个姓潘的老板好像一直在监视我。”
“别说好像,你把在那里所见所闻都说给我们听听。”
翁瑞昌便将紫燕对他说的话,以及潘吉美交待茶楼服务员的一些规矩都对余驰说了。余驰问:“你对那个潘吉美的印象如何?”
“我觉得那个姓潘的女人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鲁天成说:“我也去临江茶楼喝过茶,这个潘吉美我也见过。起码可以说她的手段比别的生意人要高得多,不是一般生意人可以相比的。”
余驰对翁瑞昌说:“你要将那个名叫紫燕的姑娘稳住,和她认认兄妹也未尝不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她,关心关心她。在她对你比较信任之后,向她打听一下临江茶楼的真实情况。”
鲁天成说:“如果临江茶楼真像翁瑞昌说的那样办得很正规,不带一点色彩,成市长这些市里的官员,还有各局的头头们不会对那里那么感兴趣。社会上部这么议论,现在我们政府的有些官员,没有漂亮的三陪小姐作陪,他们就吃不下饭,喝不下酒,唱不起卡拉OK,连打麻将都不起劲。可以肯定,那个潘吉美给你看的是一种假像。”
翁瑞昌说:“临江茶楼可能有地下室。当时紫燕随口说,有时茶客去多了,潘吉美将她的卧室都腾出来让茶客喝茶,可是这样说过之后,紫燕又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话。”
“看来这个临江茶楼还真不简单。”
“我已经将全市几百家娱乐场所和三十余家外资合资企业都一一作了分析和排查。这个潘老板虽然是泰国人,但她在缅甸景致开过两年茶馆,那地方可是金三角地带,谁能保证她和那些国际毒枭没有联系。当然,疑问不等于事实,瑞昌,你现在的重点是临江茶楼,你要尽快摸清潘吉美的底细。”
说话的当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郭平打来的,说是许局长要余驰到局办公室去一下,他正在办公室等他。余驰交待了鲁天成和翁瑞昌几句,就出门去了。公安局办公室离禁毒大队办公室不远,都在一个大院里,不到三分钟就到了。许局长果然坐在办公室,正在对郭平说什么,郭平还一边拿着笔做记录。余驰进去的时候,许局长对郭平说:“根据我说的意思,你先拟一份草稿出来,我看看之后就发下去。”
过后就对余驰说:“叫你来,是想听听你们禁毒大队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
半年来,我们市在禁毒方面的工作是不怎么得力的。昨天市委朱书记专门和我谈到我们市禁毒的问题。朱书记对我们的工作不怎么满意。今天上午省公安厅召开了禁毒工作电话会议。于副厅长重点提到了我们市的几次贩毒大案。我们不能这么一次二次地老是被贩毒分子牵着鼻子走。你们不是说要调整一下办案的思路吗?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余驰发现许局长今天说话脸是板着的,口气透着一种严厉。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许局长有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思路,说:“刚才我还在和鲁大队长研究这个问题。这半年来,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办案屡屡失败。认真检查,的确是办案的思路有问题。我们觉得要解决根本的问题,就要找到贩毒团伙的窝点。将老窝端了,贩毒分子没有藏身之地,外面的贩毒分子也就不会将大量的毒品往我们春丽市运了。”
许局长沉吟片刻,说:“的确,过去你们禁毒大队采取的措施是围、追、堵、截,却少了一个挖。使得你们的行动屡屡失败。我看将重点放在挖字上是对的。这叫做治标先治本,你们有目标没有?”余驰准备说说他们对临江茶楼的看法,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来。许局长办案讲究证据,讲究准确,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在分析案情时用那些大概呀、可能呀等字眼。
对手下的人办案的要求也就比较严格。余驰说:“目标有几个,正在侦察之中。特别对那些来春丽市投资办企业的外来人员,我们准备要认真查一查。“余驰顿了顿,说:“我们禁毒大队没有做出成绩来,大家都十分的着急,还请许局长多批评指导。”
许局长一脸严肃地说:“首先不要考虑我们的工作有没有成绩,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的工作每出现一次失误,会给我们的人民造成多大的危害,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多大的损失。今天上午省厅召开的电话会议上,于副厅长说,目前,我们省的吸毒人员正在呈直线上升的趋势,特别是与缅甸边境接壤的几个地市,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其他地市比较,吸毒和贩毒的问题就更加严重。
于副厅长说我们市已经发生了三起重大贩毒案,案子却一直没有破。小余,你肩上的担子重啊。再要像过去那样,一次两次地让贩毒分子将大量的毒品运进春丽市,用来毒害我们的人民群众,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余驰听见许局长将后面这句话是一个一个字说出来的。
他没敢抬头看他。不用看,他也知道许局长的那两道浓眉是紧锁着的,十多年前和贩毒分子搏斗时脸上留下的那道伤疤一定充了血,变成了一条紫红色的扁担一样,横亘在那张国字形的脸上。从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汗衫都被汗水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