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刘星雨也有一只狗,叫查理。他给我看过照片,长得很漂亮,全身黑亮的毛,这个地方,”白玫指指自己的颈部说,“有一团雪白的毛,像系了一个白领结,特别绅士,所以叫它查理。”
换了座位后,每天的“晨会”就移到了大课间。课间操后,我和白玫会来到“书香苑”,聊聊琪琪或别的什么,可这几次,聊着聊着她就会把话题转到刘星雨的查理身上。
“绅士就要叫外国名字吗?中国就没有绅士?”一般来说,白玫说什么我都会附和,不会像这样扫她的兴。可这会儿,她说“人家的狗”的那种兴致勃勃的样子刺激了我。
“那你说说,中国的绅士叫什么?”
白玫这样质问我的口气倒也不是不友好,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我赶紧说:“这个……查理、查理,嗯,这个名字还是蛮特别的。”我在发“查理”的音时故意弄得洋腔洋调。
白玫抿嘴一笑,又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查理的故事。
有一次,刘星雨一家带查理去餐馆吃饭,那是一家很高档的餐馆,人家不让带狗进去。刘星雨就把外套脱了,把查理包裹好,再给它戴上一顶帽子,他妈妈像抱婴儿一样把它抱了进去。
进去后,他们把查理安顿在沙发上,对它说:“你乖乖地睡觉,不许叫,要不,别人会把你赶出去的。”
接下来,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查理一动不动地呼呼大睡,直到吃完饭出了餐馆的门才醒过来。
“好神奇,查理真是太懂事了!”听完故事后,我惊呼道。
白玫很满意我的评价,说:“像查理这么懂事的狗狗还真是不多,除了琪琪。”
听她这样说,我也非常满意。
可这天,我不满意了,非常非常不满意。
一开始,白玫倒没说查理,而是说刘星雨,说刘星雨之前也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琪琪,然后,话题一转说:“真没想到,刘星雨也在学钢琴,比我学得还好,过了八级呢。”
“真会吹!”我恼怒地说了一句,在心里。
“他还在练书法,都能写对联了,过年的时候,他家那个单元的对联都是他写的。”
“查理……那只神奇的狗狗没什么故事吗?”这回是我主动提起查理的,我宁愿她说查理。
“有,当然有啦!”白玫被点醒了似的激动地叫了起来。
唉,没想到还真有—
上周末,刘星雨一家去郊区采摘,在回程的高速路上碰到了交警查酒驾,刘星雨的爸爸猛然想起刚吃晚饭的时候喝了几口酒,那是那家乡村小店自家酿的米酒。酒太甜,喝的时候根本就没把它当酒喝,现在看到交警就紧张了起来—米酒,根本就没度数,也只喝了几口,应该测不出来吧?可万一测出来了呢?
这样一想,心里发虚,交警把检测仪从车窗递进来时他只轻轻地吹了一口。
交警看了看检测仪说:“吹得太轻了,重吹。”
就在交警要重新把检测仪递进来时,一直静静地趴在刘星雨腿上睡觉的查理突然醒了,它猛地扑了过去,前爪抓住车窗的下框,冲着交警狂叫,那样子根本没有一点儿绅士的影子,凶得不得了,让人相信只要谁敢把手伸过来,它一定会一口咬住,毫不留情。
交警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再伸过来,查理又叫。
就这样,检测仪怎么也递不进来,查理像一个忠于职守的士兵一样牢牢地把守着窗口。
后面的车队越排越长,交警无奈,只好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厉害吧?在那种情况下,查理居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白玫扬起下颏儿,无比骄傲地说。那种赞赏有加、得意扬扬的神情,我只在她说琪琪会随着她的琴声唱歌时看到过。
查理再厉害也不是她的狗!她骄傲什么?得意什么?
我很想顺着她夸查理几句,可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话:“查理不该这么做。”
白玫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它在帮主人逃避责任,酒驾是要受到处罚的。”我义正辞严地说。
“刘星雨的爸爸没有酒驾,米酒不算酒。”
没想到白玫这么帮刘星雨说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声音嚷道:“明明叫米酒,怎么不是酒?难道是米汤?”
白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那你去告哇,去交警那里告哇!”
“我就去告,告刘星雨他爸酒驾!”我豁出去了,我已经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你就是叛徒,我才不要和这样的人玩儿呢。”白玫愤愤地叫道,然后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