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愁双手交叉搭在胸前,问林栈先道:“孟沧江,就派你和你那三千士卒来?”
林栈先第一时间不是回答莫千愁的问题,而是拔出腰间的佩剑,搭在莫千愁的脖子上,怒目而视:“大胆!敢直呼陛下名讳!是为大不敬!”
莫千愁冷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个榆木脑袋,看来孟沧江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帝皇家啊,我为了他的皇位,把自己的眼珠子都奉献出来了,他连我的名字都没说。”
林栈先翻了个白眼,一脸怀疑又掺杂着些许不屑地说:“刁民一个!凭你这一身打扮,想必是个游侠。不好好游历你的所谓江湖,来这里掺和啥?”
“想不到将军奉天谕而莅临灵砂这种偏僻之地,确实如此粗俗,不堪入目。游侠,有何不妥?”
林栈先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莫千愁,转而对孙法说道:“法哥哥,可否给我讲解一下灵砂的匪情?”
孙法进了书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灵砂的详细地图,铺在了地板上。他指着灵砂居民区以外的荒漠地区,绕着居民区边界划了个圈,从袖中掏出一支毛笔,沾上砚台上残存未干的墨水,在圈外的地区画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叉。
莫千愁,白月言,白月缺和何剑乾四个犹如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瞪大的眼睛像鸡蛋一样,嘴巴大的可以塞得下一颗鸵鸟蛋。而带他们过来的陈凡却见怪不怪,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都习惯了。
孙法把笔放好,自认为帅气地把手放在身后,对着林栈先说道:“栈先,你自己个儿看吧,灵砂什么环境你自己最清楚了,校场也腾出来了,给你的三千将士作为休息场所。你自己好好做准备,灵砂的未来就要靠你这种灵砂人。”
“既然如此,栈先就先告退了。”说罢,林栈先便离开了灵砂的衙门,转而带他的青林军去了孙法专门为他而准备的校场。
孙法笑嘻嘻地看着林栈先走出门,转而脸色一变,阴狠地对着何剑乾与白月言问道:“小言言,小乾乾,吟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俩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用给我实物。”孙法边说着边让陈凡带着孙吟风去他的书房治疗一下。
何剑乾无奈地耸耸肩,一脸的无辜。白月言也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没有听见孙法问什么。
孙法见状,叹了一口气,走到衙门大堂的书案后,从案底下找出十数张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大串文字:“不知道,当年何大侠和白大侠联合创作的手稿,在当今,能卖多少银子呢?我可是记得灵砂这个月的开销有点大。”
何剑乾和白月言两人同时老脸一红,那十几张纸,是他们十几年前游历世间的时候,与孙法兄弟相交,在一次醉酒后送给孙法的见面礼,当时醉醺醺的两人还对孙法说:“孙兄弟,苟富贵勿相忘!”然后,那天,两人就再也没从床上起来,直到第二天。
这样子,何剑乾也不得不说了,他向孙法鞠了一个躬,右手紧紧地攥着自己心口的衣襟,五官由于痛苦而扭曲在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孙法,是我不好,是我教徒无方,是我为老不尊,将千愁教至如此顽劣,与月缺切磋时却是不小心伤了贤侄。”
莫千愁翻了一个白眼给何剑乾,虽然当着别人看不见,但他那轻撇的嘴角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位吊儿郎当的师父的不屑,虽然,他比自己强很多。
但率性耿直的白月缺却不这么隐忍,他直接一拍椅子,对着何剑乾吼道:“搞得好像你自己没有打一样,你打的可比我们激烈了!”
何剑乾眼神一凝,给了白月言一个细微到连就在他面前的孙法都没发现的眼色,白月言心领神会,急忙用自己的手捂住白月缺的嘴。
但孙法可不是一般人,白月言四人在灵砂的一年时间,都是他在陪伴,他们两个葫芦里面什么药,孙法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狠厉的目光扫了在场的四个人一圈,说道:“这次暂且放过你们,但要是吟风有什么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四个就去栈先那里帮忙吧。”
不等两个后辈说话,何剑乾和白月言两个极其不要脸的长辈就拱手谢道:“小民多谢大人。”
孙法看到熟悉的两人,再一次做出那些熟悉的滑稽的动作,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笑得很开心。白月言和何剑乾两个人,也久违地相视一笑。
另一边,林栈先带着他的青林军来到了校场,这里恰好有一个点将台,虽然极其简陋,但是也能凑合着用。
林栈先走上点将台,看着台下的三千将士,心中只觉得一股热血在熊熊燃烧。这可是闲王爷特地向陛下请示让他,林栈先,一个在军事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独自为将。殿下和陛下的期望,他一样也不能辜负!
他轻咳了几声,然后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青林军的人了,青林军是闲王殿下和陛下寄予厚望的一支军队。我们只有三千人,但我觉得,我们只需要三千人。现在三千,以后亦只有三千!”
“但是,我们要以三千人,去剿灭灵砂附近大大小小将近几十个的贼窝,你们,有没有信心?”
回应林栈先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再问一遍,你们,有没有信心!”
依然,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士卒迅速地走上点将台,对着林栈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将军,青林军刚建成才仅仅数月,你就让他们去实战演练,且不说他们对青林军尚未有归属感和认同感,单说我们连训练都没有训练过,如何有底气去战匪徒?”
林栈先暗暗点头,孟沧浪教会了他不少战术理论,却从未讲过任何治军的方法,所以在自以为是这个错误的指南针的指引下,林栈先对自己的青林军有着错误的认知和判断。但他科举前三甲,能力自然也不只是局限于泛泛而谈。
“你叫什么名字?”林栈先对着走上来的士卒问。
“禀大人,小人名为郑竹。”
“郑竹,好名字,从今时起,你便是我青林军的副将。”说罢,他便对着全体青林军命令道:“今日劳碌奔波,如今天色也将暮了,诸位就先休整一日,今日,暂不训练。”
话音刚落,将士便蜂拥而出,去吃饭了。
林栈先对着郑竹挥挥手,示意让他也去。林栈先叹了一口气,看着西方将坠的日头,原本以为领兵打仗就像他老师孟沧浪说的那么容易,没想到,还挺难的……
“罢了罢了,陛下都吩咐到了,相信自己吧,不过只是任重而道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