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此地不太好,后面都变成了坟场,盛行本不想久待,但是,好不容易看到的外公的遗物,那房子里还算干净,就避开了这间房子,抱着她到了那个屋子里。说实话,到现在盛行都慎得慌,但是出于救人心切,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盛行将乌楠菲放在了落灰的躺椅上,虽然不怎么干净,但也没办法了,总不能放地上吧?
“乌楠菲?你醒醒?”
盛行喊了几句都没有反应,就只能作罢,可瞧着那虚掩的门,他还是想一探究竟,好奇心驱使着他慢慢走向了那里,他静悄悄的扶着门把手,轻轻推着门,当门推到半条手臂长的时候,突然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把盛行吓了一跳。
“我去!”
盛行低头一看,才恢复了一丝平静,原来,是个人,准确的说,是纸扎的人,不过,是背面对着自己。而且画得十分丑陋,当盛行想去捡起来的时候,秋毫却阻止了他。
“别动!这东西,你不能碰。”
“为什么?”
盛行仔细看了一眼这纸扎的人,发现内心起了一阵麻,很不舒服。
“是啊,好怪。”
“这东西,应该就是怨人,估计,里面还有。”
“这怨人到底是什么啊?秋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一些,这个东西现在怎么还有?”
“嗯?”盛行不解,而秋毫也有些凝重。
“如果里面真的还有纸人,那么肯定就是后山的那些魂魄了,这东西你修为不行,不能碰!”
“那我到底推不推?”
“算了,你还是别进去,要么就是找你们当地抬棺的八大金刚,你的命不够硬,这东西你一碰,就沾染了因果。”
听着秋毫说得这么神乎其神,盛行看着那个背对自己倒下的纸人,还真有点不舒服,只是他觉得,这也就是个纸人,能有多神奇?
“算了,我还是听你的吧!”
盛行也没有管,让纸人卡在那门缝背对着自己,不过,好奇心还是满足了,于是,他松开了门把手,门却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了一些东西响动,似乎是什么倒了一样。
“这?”
“别管,找你该找的东西,找到之后赶快离开这里,你如果再要开那个门,你必须找你们村里的八大金刚,否则,你铁定要背起来,我不是说笑。”
“好好好!我不管了,我去翻外公的书去,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盛行回到了外公遗留的东西的屋子里,门是敞开的,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声音。
“哎哟,我的脖子。”
乌楠菲一阵疼痛醒了过来,但明显是装的,只是这装,有点门道。
“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脖子好疼啊,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你被人打了,然后那人被我打跑了。”
这时候乌楠菲表现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盛行看在眼里。
“真的吗?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盛行听到后,还有些脸红。
“好了,醒了就好,快帮我翻翻,看我外公的书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
“行!”
于是,下午三个小时都在翻,整个房间,这架子上的书,被翻的只有最后一层了,盛行和乌楠菲看着那最后一层的书,看了一眼彼此。
“再找不到,估计真的就是没有了。”
“希望最后一层的书中,有我外公留下的书信吧。”盛行内心在祈祷,这一屋子的东西,翻了个遍,这最后一层的书架要是还没有,那就泄气了。
盛行蹲了下去,选了一本看起来较厚的书,然后拿了出来,书的封面什么都没有,还一股子陈年老旧的味道,很不好闻。可是,盛行却在翻页的时候,一张纸从书中掉了下来,掉到了地上。盛行看到后,立刻蹲了下去,捡起了那张纸,乌楠菲看到后走了过来。
盛行捡了起来,看着上面小楷那娟秀的字体,看了一眼内容,盛行有些惊觉。这是自己外公留下的书信,只是纸已经染了黄色,前面和后面的内容依稀知道些内容,唯独中间的那一坨水印,是还有墨侵染,让整个内容变得不太完整。
“是这个吗?”
盛行看了一眼乌楠菲,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后的内容有连贯,但是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天香道法。只是说,外公在弱冠之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外来的道士,看他颇有慧根,然后传了一些风水道法给自己,这是这张被折叠的书信的内容。而后面则是提到了木岚镇,说自己生于木岚,死于木岚,一生都将奉献给了木岚,还在林崖提下了一首词。还说是记录了自己的罪过,要赎清往日的罪孽。
这前后虽然看得清,也知道一些,可盛行却失望了,而且感觉糊里糊涂,不知道这外公到底写的什么,他以为秋毫提到的天香道法会出现在外公的书信中,也肯定很厉害,想到自己也有个厉害的外公而自豪,可是,这似乎并不是真正的道法。前面写道:囚于弱冠之年,得以遇真人,解开我的内心疑惑,让我明白世间的道理,人生为何物,生前为何人,死后为何事?
“看来,盛行并不是真正的天香道的传人。”
盛行并不知道秋毫内心所想,他还在为此事担忧。
“秋毫,看来我并不是什么天香道的传人,那么白爱瑛该怎么救啊?”
“我也犯难了。”
秋毫的语气在这时候有了几分失落,盛行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了。
“怎么了?你也解决不了吗?”
秋毫本就是骗他,现在盛行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天香道的传人,那么他自然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而且,秋毫也有种无头绪的感觉,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希望如此渺茫。
“很难,对付鬼必须要懂道法,要有修为。刚刚的那个劈棺道人,既懂道法也有修为,就是为非作歹,不干好事。”
“看出了什么门道吗?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嗯!是的。”盛行把外公的书信折叠收好,心中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感觉在森林之中迷失了方向,没有了太阳的指引,乌云密布,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我们走吧!”
“噢!”乌楠菲明显看出了盛行表情不对,但是她也算是知道盛行此刻的感受,也就没有多说话。这时候,外面起了风,秋高气爽,空气凉,外面乌云出现,天一下子就黑了。盛行和乌楠菲走到外面,看着天边的颜色。
“不好,要下大雨了,咱们快离开这里!”
“都要下雨了,不在这里躲雨吗?”乌楠菲看着盛行,在询问她,她刚刚没有听到秋毫和盛行的谈话。而她一个偏眼,瞧了一眼旁边的门,发现一个纸人半身出来了,一双眼睛盯着她,乌楠菲便被吓了一跳,便拉紧了盛行的衣服,盛行刚想往外走,却被乌楠菲拉住了。
“怎么了?”盛行看向乌楠菲。
“要下雨了,你看!”
乌楠菲指了指远处,雨已经过来了,果然,没多久,雨水就打湿了地面,而且越下越大,下午四点的样子,天就黑了,还下起了雨。
“唉,躲下雨吧,这应该很快就停了。”
盛行看着远处的天色,想着在这里躲下,然后就走,肯定是不能在这里留宿的,秋毫已经叮嘱过了,他不敢犯险。可他转身回头的那瞬间,却正好看到了掉落在外的半个纸人身体,吓得他一跳。
“吓死我了!”
盛行看着那纸人的面孔,什么都没有,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更没有眼睛。
“秋毫!这到底有没事啊?”
“这有些奇怪啊,按理说,这怨人要承载怨气魂魄,肯定是要画眼耳口鼻的,这有怨气的人,应该是会呈现出现。但是,最后要作为怨气的载体,是要由制造人画上眼睛才能够蛊惑人心,让人迷失心智,最后任人为所欲为。这纸人的脸上什么都没有,难道那劈棺道人没有施法?可是他那满身的怨气又是从何而来?”
这时候,两人一同产生了一个想法,一个激灵。
“你等一下,乌楠菲刚刚是不是转头看了什么?”
“秋毫,你也是这样想的?”
此时,盛行不敢动,只是看着那个纸人发呆,但此刻的内心却是千万种想法,而且后背已经开始隐隐约约不停的发麻,额头一阵酥麻让他很不舒服。
“那是什么?”
“什么?那个纸人吗?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纸人啊,我刚刚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候,盛行想到了一个点,也回想起了当初白爱瑛的同样遭遇,他不想这一次悲剧再次重演,于是,他打算试探一下,如果是,立刻拿下乌楠菲。
“对了,我给你的护身符还在吗?这里被那道人当成了停放棺材的地方,还放了这些纸人吓唬我们,柚子叶能够驱邪避祸,消除霉气。”
乌楠菲看着盛行的眼神,神情有些古怪,她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护身符,不是三片柚子叶吗?”
盛行看着乌楠菲面色如常,也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一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盛行本能内心反应却突然一惊,盛行自己感觉到了,秋毫却没有感觉到。
“看来没有什么异常!”秋毫瞧了几眼,也没有从乌楠菲身上看到半点怨气,倒是旁边的房子里,时不时透出一些怨气。
果然,雨小了很多,而内心有些慌张的盛行还是打算离开这里。因为他内心那止不住的频繁冷颤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乌楠菲,极有可能被附身了,只是她伪装得极好,他不想再出现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们走吧!这里就让它这样吧,我们明天再来处理。”
“嗯!”乌楠菲看着这细雨也觉得没什么,就和盛行出发了,盛行走到大道的时候,看着自己外公的遗屋,他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这个事情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同时,他极其担心乌楠菲,她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乌楠菲被盛行牵着一路快走,来到了古桥,乌楠菲看这里的灰色天空下的古桥两岸,似乎有有不一样的景致,眼神中带着一些神彩,好像农村的夜景,比城市里的要好,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在逗留,可能是因为下过下雨的缘故。
“你这趟回来,是打算久住这里吗?”乌楠菲偏头看着盛行,盛行也看着她。
“怎么这么问?”
“城市的喧嚣,乡村的宁静,这里似乎也挺好挺美,南区也有地方,也有高楼超市。”
“要不,我们在这里生活一阵?”
面对乌楠菲这古怪的话语盛行内心充满了疑问,可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河两岸。在这一瞬间,盛行却突然感受到内心的一阵虚脱,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之中有种强烈的挣脱感,似乎要离自己远去。果然,下一秒一个只有盛行看得见的羽毛在盛行的眼前浮现,盛行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当初就是胡茂把这羽毛给了自己,然后跟着自己走过了很多路程。
“盛行,也许乌楠菲说得对,你就在这里生活吧。岚大的事情你是也无法解决的,白爱瑛的身份也不是你能高攀上的,而且,她已经不是人了。以前,我觉得你有可能是天香道的传人,那么配上白爱瑛绝对有余。”
“你要去哪?”
“我,是去寻找道法,寻找天香道法!”
“这天香道法到底有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寻找天香道法?胡茂也因为这个离开了,现在你也要离开我吗?还是说,我已经没有价值了?”现在的盛行不是以前的盛行,他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可是秋毫突然之间要离开自己,这能是什么?
“对,我在你的身上没有看到道法的希望,也许,你这一辈子也就是小城镇的有钱人,但绝对碰不到道法。”
“所以,你就要走,是吗?”
盛行此刻的内心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他看着眼前之物,想极力挽留,却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而羽毛化成了人形看着盛行,盛行第一次见到秋毫的真实模样,竟然是一个老头。
“那个地方你还是不要再去了,就在南区带待着吧,也不要回岚城市了。这里是你的原点,过了这么多年,你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原点,也许,老天自有它的一番道理。而我也该走了,我要去寻找。”
“你不带上我吗?”盛行这一次的心神沟通似乎是祈求。
秋毫(午未鸿)微微摇头。
“这女孩子看起来还不错,你们看起来亲如兄妹,却不是真正的兄妹,也许是上天给你的一种机会,好好珍惜。”
“听我的,别回岚城。”
说完这句话,秋毫便化作金色细羽,一路飞上深蓝色的天空。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离别,却没想到如此痛心。他已经习惯有秋毫的帮助,有他的指点,他觉得有他在,后面永远有依靠。看着秋毫远去,他痛心疾首,想到当初胡茂也是不辞而别,他便心痛难忍。
“啊!”
盛行捂住自己的胸口,疼痛不止。
“你怎么了?盛行?”
“盛行?”
乌楠菲喊了几句,盛行却感觉听力渐渐没了,而双眼的眼睑极重,也缓缓闭上。
“盛行,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一会后,古桥边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