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在这个晚上一边和骆红这样说着话,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前妻。如果说自己的前妻这一次嫁给那个方桐是因为她的父亲,为了给她父亲做肾移植手术,那么当初在东朗医院呢,她跟那个叫周明的主任搞到一起又是为什么呢?所以,从这一点看,她走这一步是早已注定了的事情,即使这一次她父亲的肾脏没出问题,别的什么事也会出问题,就算她父亲不出任何问题,她在别的方面也还是会出问题,哪怕都没有问题,她也照样会离开他,而且离开得照样是这样的干脆,这样的义无反顾,这样的心安理得。刘春想到这里真的有些不懂了,难道自己的前妻还不如这个叫骆红的女孩吗?如果从这一点看她真的不如她。至少骆红没有去投靠别人,无论她做的是什么职业,她都可以坦然地说自己是自食其力。
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骆红说,人做事,也许未必都是自己想做的。
骆红也看看他,你……什么意思?
刘春说,应该……都是有原因的。
骆红听了很认真地想想问,你看那个太平间,是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刘春立刻无可奈何地笑了,点点头说,我要说的也正是这件事。
他对骆红说,一个正常的人,谁又愿意整天去跟死人打交道呢?
可是,骆红对他说,你照样也做了,而且做得挺好。
是啊,刘春叹息一声,可我心里的感受谁又知道呢?
刘春告诉骆红,这种感受,真的是无法说出来的。
他这样说着,只觉心里一阵酸楚。
骆红歪过头看看他问,你怎么了?
刘春故意把话岔开了,问她,今晚怎么不去陪客人。
骆红说今晚客人很少,再说,她今晚也不想再做了。
刘春知道,其实这一晚来夜总会玩的客人并不少,只是寻欢作乐的不多。因此,夜总会的门口也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他已经看见了,几个保安闲得无聊,都躲到角落里聊天去了。
骆红忽然对刘春说,她想去街上走一走。
刘春听了有些迟疑,吃不准能不能出去。
刘春在这里毕竟只是一个临时工,身份与骆红不同。骆红在严格的意义讲并不算这里的员工,所以想干什么也就不受这里规定的限制。刘春却不行,他是要在这里领薪水的,这里的制度很严明,倘若工作时间随意离开,会被视为脱岗。
骆红看看刘春,忽然噗哧笑了。
她问,你知道,你这个人哪里跟别人不一样吗?
刘春摇摇头,觉得这是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不仅不知道自己哪里跟别人不一样,甚至从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别人还会有什么不同。
他老老实实地对骆红说,不知道。
好吧,骆红说,那我就告诉你。
刘春看着她,等着她说出来。
你这个人啊,无论做什么事都太认真。
骆红这样说着就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