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人寰路远》第三章正道沧桑(18)小说连载作者/燕鹏
面面相觑，肇事者与受害者同处一堂，交警办案大厅里两人聚在一起。细看农用车司机，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多岁年纪，黝黑的肤色，瘦削的身子，身穿蓝色布衣，脚穿胶鞋，倒背着手站着。
“诶，老兄，车开的好好的怎么阴沟里翻船翻到路沟里去了？”沉默良久，鹏飞凑近对方打趣的说。
对方躲闪着，乜斜着眼睛朝向鹏飞，也不作答。
“兴许是拐弯时看到路边的死尸心里打鼓吧？”鹏飞紧追一步说。
“没错，是看到尸体了。”受害者抬头望一眼肇事者说。
农用车司机是新手，刚考的证。鹏飞摇摇头自认晦气，这次事故得运多少趟蔬菜才能赔上啊！办案程序繁琐，还得多走几趟冤枉路。卡车扣在停车场里，一天也是不小的数目。扣吧，罚吧，老虎上身——奉陪。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约定结案时间，办公室里，中年交警坐在案头握笔填写着结案表格。“好了，去财务缴交款项，然后去车场提车，你这案子容易办，如果是伤害到当地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中年交警站起身子，手拿表格递给鹏飞严肃的说。
如获大赦，鹏飞接过表格，不由得像虾一样哈着三节腰身，口里还连说着谢语。
开着卡车经过事故弯道，橄榄树依旧，死者早已收敛安息。度过一劫，带着愧意，鹏飞心里告诫自己：糜饭可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吃一堑，长一智，日子还得过下去。
停车场里，货运中介穿梭在货车中间，牵线搭桥，忙活着。刚处理完事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鹏飞得尽快补回亏空的窟窿，人站在卡车边，眼光向四周巡睃着。停车场里驻停着十几辆货车，长途货运较难揽得，中介把运价压得很低，也不愁找不到车子，外地来的回程车等着呢。
目光落在远处停着的一辆进口老爷车上，车龄足有二十年。“瞧，老掉牙了，比我的车老得多呀。”鹏飞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小木枝扒弄着沙土对一同蹲在地上等货主的中介说。
“莫要苦瓜笑地豆——照样丑，你的车也好不了多少。”中介三十来岁，人称啯啰，乌黑的头发梳理得油光可鉴，穿着的确凉涤纶白衬衣，咖啡色喇叭裤，脚穿尖头皮鞋，眨动着机灵的眼睛狡黠的揶揄说。
“是哪，闲话少说，拜托你老兄帮我找车货拉吧，我今天还没有开支呢。”鹏飞伸手在中介肩上拍拍说。
“好吧，我找同行问问。”中介起身离去。
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晒得身上起的痱子出奇的痒痒，鹏飞站起身子背靠车厢蹭蹭，躲在背阳处。没有一丝风，空气都是燥热的，车厢的阴影越缩越少，早上喝的两碗稀粥早就消化完了，肚子叽叽咕咕的一阵叫唤，本想回家吃点什么，再等等吧，万一货主来了呢。
“169，有一车到海边载鱼的货。”啯啰带着货主快步走来。货主四十来岁，边上还带着矮一个头的女人，估摸有三十来岁。货主环卡车绕一圈，免不得评头品足一番。
“莫嫌了，你这是短途运输，新车大都跑长途了，放心，车况不会有问题。”啯啰巴不得促成交易，巧舌如簧的说。
敲定运价，双方各给中介一张大团结，啯啰接过钱，脸上笑出一番快意，露出两颗带着茶迹的门牙，一溜小跑，啯啰又到别处招揽生意去了。
卡车开出停车场，向西驰去，风灌进驾驶室，一阵凉爽，货主与女人并排坐着，不时小声的嘀咕着。鹏飞插不上话语，索性闭口不语顾自握紧方向盘，驾驶卡车沿着蜿蜒的路道向海边疾驰。
卡车拐进小路，颠簸着前行，副驾驶座上两人昏昏若睡，男人伸出左手不经意的放在女人的大腿上，随着车子的晃动摩挲着，女人闭着双眼故作睡去。
呵呵，这家伙倒挺会占小便宜的。
“老板，前面是岔路口，该往那条路走？”鹏飞问道。
“哦哦，往右往右。”一个激灵，惊醒梦中人，货主缩回手，正襟危坐着答道。
看到港湾了，桅杆林立，帆影点点，海天一色，湛蓝的天空飘过朵朵白云，海鸥翔飞，碧波荡漾。卡车驶进港口在一排低矮的简易棚屋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