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事儿苏乐熙倒是没地儿打听去,只能让老丐头盯紧了大皇子府,正巧给大皇孙选妃的时候出了这一档子事,有心人只要从中稍微一搅和大皇子就落不着好。
果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有人参了大皇子一本,斥责大皇子保养外室,不顾天家颜面,朝堂上的事情向来是瞬息万变,皇子们之间本就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面,大皇子被禁足皇子府,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单看皇上的态度,很多人就在心中做了一番衡量。
目前在京的皇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有六位。大皇子刚刚被禁足,三皇子总领禁卫军,四皇子领户部礼部两部,五皇子是皇后嫡子,七皇子昨日才受命总领接待外使,皇上最小的儿子九皇子是皇后嫡幼子,最受宠爱。
夺嫡之势以成,除了世代纯臣,那个不想争一个从龙之功?有些已经站队了的,多得是还没有站队的,局势尚未明确谁也说不准之后的事情。皇上迟迟不下令立太子,这朝堂就稳定不下来。
苏乐熙本来是听不得朝堂大事的,因着苏乐熙年岁渐渐大了,她的身份就注定与朝堂夺嫡脱不开关系,有时候苏诚也愿意说一些朝堂大事给苏乐熙听听。苏家是武将,最忌讳的就是朝堂不安的时候站队,一个搞不好就是抄家夷族的大罪,苏诚手里握着的可以说是大魏朝一半的兵力,苏家军一出天下归服。
“如今局势未明,朝堂上还有一番争斗,爹爹只要明哲保身就是。女儿现在担心的是羌人进京一事,爹爹十五年前将羌人打的大伤元气,虽说这十年羌人安分了许多,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爹爹可担心?”苏乐熙听完苏诚说朝堂之事,敏锐的捕捉到了外使进京。皇上马上就要六十大寿,在皇帝之中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高龄,皇上有意大肆操办,特许外使进京祝寿,这次来的可不是一两个国家,而是整七个属国外族,羌人就是其中之一。
羌人就是大魏所说的南蛮子,十五年前南蛮犯边,本来是苏诚留守京城,宋义涛在前线迎敌,宋义涛和他的宋家军毕竟是在海边打了好些年水仗,若是在有水的地方宋义涛来者不拒,宋义涛苦苦坚持了一年,反而连连失守,这时候苏诚也顾不上苏乐熙还未满月请命离京支援宋义涛。也赶巧东海急报海关告急,宋义涛转道东海撒气似的连连收复好些个小国岛屿。羌人本来都要打到中原了,被苏谦愣生生逼了回去。
本来苏诚一年就打完了仗,却在南边多呆了一年,就连小规模的犯边抢粮食偷牲口这种事儿都逼得羌人不敢做,边防退后五十里以示友好。苏乐熙都已经会走路的才第一次见到自己亲爹。
苏诚大笑,说:“宋义涛那老贼都不怕水鬼,我怕什么蛮子?”这水鬼指的就是东海北海那些水上小国,十几年前被宋义涛生生灭了国。
苏乐熙也觉得自己多心了,羌人被打的元气大伤,年年还需要大魏送粮食过活,哪儿来的余力再搞什么事情,就算是想撒气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算热,苏乐熙便提出想去庄子上看看,吴氏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苏乐熙庄子多,除了自己给苏乐熙的一处农庄,还有外租家送的两个庄子,册封郡主的时候皇上更是赏赐了一处皇庄。苏乐熙一年里总会去那么几次,林林总总一年在庄子上能住两三个月。
苏乐熙刚要出门,都快要上马车了,宫里就来人了,原是太后娘娘有旨,请苏乐熙进宫。苏乐熙悠悠叹了口气,太后有请不得不去,原本她还想去一海棠会呢。
后宫苏乐熙没少来,年年守岁苏乐熙都是在皇宫守的,太后的福寿宫苏乐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太后深信是自己十四年前就该下去陪伴先帝了,是苏乐熙出生时候的惊雷给太后延寿,太后是把苏乐熙当亲孙女一般疼爱,别的公主有的苏乐熙也有,公主没有的苏乐熙也有,为这还引得几位公主吃味儿来着。
这吃味儿的公主不包括赵婉仪,苏乐熙到了福寿宫还没见着太后就先看见了门口等着的赵婉仪,深宫之中不容放肆,苏乐熙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两人才携手往太后的寝殿走。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是太后想她了,是赵婉仪楚骏非想她了才对。
“你瞧瞧你瞧瞧,这丫头早早地就跑到外面去迎你,生怕你今儿出去了福公公出去寻不到人。”太后见赵婉仪半个人都挂到了苏乐熙身上,笑的满脸褶子还不忘打趣这个小孙女儿。
赵婉仪吐吐舌头,说:“还不是皇祖母被大哥哥气着了,孙女才想着叫舞阳姐姐来陪陪皇祖母嘛!皇祖母你瞧舞阳姐姐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孙女儿都快够不到舞阳姐姐的肩膀了。”
赵婉仪坐到太后身边,又开始打趣苏乐熙。轮起来苏乐熙比赵婉仪只大一岁,确是比赵婉仪高了许多,苏诚就是大高个儿,吴氏也不低,听说吴家男丁多是八尺男儿,苏乐熙长得也比同龄姑娘高了许多,赵婉仪往苏乐熙身边一站就显得较小了许多。
楚骏非说:“还不是你嘴刁,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小小年纪可别不长了。”
赵婉仪说不过楚骏非,就跟太后撒娇,楚骏非连连告饶。
苏乐熙也看出来太后像是身体有恙,瞧瞧问了赵婉仪才知道是昨儿大皇子非要纳凌妙儿进府,还说什么求皇上太后不要棒打鸳鸯,一开口就是给凌妙儿请封侧妃,太后气的当场就找了太医,赵婉仪也气大皇子不争气,这才叫了楚骏非进宫,有央了太后叫来苏乐熙,三个小孩子在一块儿哄太后开心。
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年轻孩子,苏乐熙有一直深受太后喜爱,加上楚骏非也是个嘴甜会哄人的,就是三个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打趣,太后看着都能笑出满脸褶子,一屋子正是欢声笑语,谁也没提不开心的事,话正说着突然进来个人。
“朕瞧瞧这是说什么开心事儿呢,朕在宫门外头都听见笑声了。”进来的正是皇帝,估计也是在外头听久了,这会儿心情也不错,挥挥手就免了众人的礼。
楚骏非还没收住脸上的笑,说:“刚才正说到婉仪妹妹这这性子实在跳脱,不知将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降的住,若是大魏朝出了个愁嫁的公主可不是惹人笑话?”
皇上一听也笑了,指着赵婉仪说:“你也是,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疯,舞阳就比你大一岁,看着可比你稳重懂礼多了。”
“哎呀,皇祖母你看连父皇都说我,婉仪才不要嫁呢,就守着皇祖母!”赵婉仪佯怒,抱着太后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活像是受了皇帝多大委屈似的。太后笑的连连摆手,直说赵婉仪力气又大了,都快把她这一把老骨头摇散了。
难得太后高兴,三个小的也被就在了宫中用膳,赵婉仪拉着苏乐熙玩了一下午,楚骏非却是早早就回去了,直到傍晚时分苏乐熙才准备回府,刚出皇宫大门就见七皇子候在宫门外求见,两人见了礼也没多说话,苏乐熙该上车上车该回府回府,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个人。
皇帝儿子多,子嗣繁荣,有几个已经封了封地,常年不在京中,基本上已经是远离了夺嫡的中心,在京城的这几个那个都不是省心的,苏乐熙平时后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的也是规规矩矩的客气寒暄,少有能多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跟赵婉仪也是赵婉仪先开始找她玩。天家水太深,苏乐熙还不想过早的趟这趟浑水,别说有皇子想利用苏乐熙夺嫡,就是不想,苏乐熙也不敢离这个世界最高权利太近,伴君如伴虎,不如远远地,至少能保证安全。大不了以后就不嫁人了呗,兴致好了撩一下小哥哥,兴致不好就寻一个小院子,看看书绣绣花过自己的小日子。
是以苏乐熙对几个皇子都不是很了解,唯一一个接触比较多的九皇子还是小时候一起玩过,那会儿苏乐熙还没有桌子高,长大了也就少了跟九皇子的接触。在苏乐熙的印象里这就是一个二哈投胎到了人身上,小时候贪玩差点烧了自己住的宫殿的那种皮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苏乐熙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倒是经常看见七皇子。外使进京的日子逐渐近了,七皇子也开始忙碌起来,外使可不是一道来一道回的,七皇子就想着先将人安置在城外,挑个日子打开城门一同迎进来。往年从来没有如此之多的外使同时进京的盛况,让外使好好看看大魏朝的昌盛。
有大臣觉得不妥,唯恐外使们接触过多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对大魏不利,马上就有人出来反驳大魏国泰民安军队强大,蛮夷小国不足为惧。两边争执了几天皇帝还是同意了七皇子的做法,这段时间七皇子时常进宫就是跟皇帝汇报进程,顺便借此次会多多陪伴太后和他的母妃。
皇帝以前最是看中大皇子和三皇子,大皇子受罚之后倒是让七皇子看到了机会,可怜三皇子跟大皇子别苗头别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了大皇子失势,马上就有一个七皇子出现。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也不想朝堂上哪一个皇子一家独大,有心夺嫡的皇子们没有永远的看重也没有永远的失势,几个人朝堂上各有势力,谁也不愿意服输,一定程度上还真让大魏朝廷有了一些生龙活虎的勃勃生机,只是苏乐熙看着这种勃勃生机有些害怕。这样的生机太虚了,就像一堆泡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了。到时候朝堂必乱!
朝堂不安,大魏危矣。苏乐熙能做的不多,只能时常跟苏诚谈谈心,只要苏诚和宋义涛两位老将军还在,大魏暂时就亡不了。两位将军能尽心辅佐新君,不愁新君坐不稳朝堂。
皇帝大寿还有一个月,外使终于进京了。
七皇子做足了排场,京城大门大开,道路早就派人洒扫干净,就连迎接外使的官员都是挑选过得,这一天大街上人山人海,就为了看看外使长什么样子。苏乐熙也不例外,早早就定了临街酒楼的雅间,听说这次外使身份都不低,羌人更是直接派出了王子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