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华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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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受责

苏谦过去的时候苏依依早就挂了彩,衣裳凌乱着,陈姨娘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散下来大半,两人谁也没裸着好儿,见了苏谦难免又要闹上一通。最惨的还是绿衣和红袖两个丫头,一个撞在桌子上伤了腰,一个也挨了几巴掌。

“三老爷当场就发了火,在大小姐的院子就传了家法,陈姨娘和大小姐都挨了三十板子,一院子的下人连带着陈姨娘房里的统统罚了半年的月俸。”喜鹊一边给苏乐熙捶腿一边给她说着苏依依院子里的趣事儿。姨娘跟庶女打起来了,苏谦也没有可以避开,这才一天功夫就已经传遍了苏家上下,“大小姐到底是主子,下人们也不敢打重了,听大小姐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大小姐失了面子,又是闹了一通,三老爷气劲儿还没消下去,直接命人脱了裤子打,三夫人好说歹说才劝住了,罚了禁足,游湖是肯定去不成了,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动赏花宴的心思。”

喜鹊说着小心翼翼的瞧了苏乐熙一眼,苏乐熙一向不喜欢她们打听这类小道消息,这几日命她们注意这些三房她们才壮着胆子说了。上回因着自己嚼了几句舌根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腿都青了。

苏乐熙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倒是越发对苏依依好奇起来。她是不知道三房昨儿具体的情形,但是能让三叔像罚下人一样扒了裤子打板子也能想象到苏依依说了多气人的话,唯一让她想不通的是苏依依一向跟嫡母不合,亲近自己的姨娘,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姨娘打起来。当下说道:“你再去打听打听,问问大姐姐怎么会跟陈姨娘打起来,连着前因后果一并回禀我。”

“是,奴婢这就去!”喜鹊正要出去就见苏乐婉和苏优岚一块儿过来了,笑着打了帘子,道:“二位小姐来得巧,我家小姐就在里面呢,仔细着台阶。”

苏乐婉一进来就跟苏乐熙夸她的丫鬟,说喜鹊机灵讨喜,不像自己的两个丫鬟呆呆傻傻的,一点也不好玩。苏乐熙跟姐妹两人客套了几句,苏乐婉这才说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大姐姐受了罚心里想必不痛快,我就想着邀三姐姐一起,咱们姐妹去探望一番,全了姐妹情分,也免得大姐姐心中烦郁。”

苏优岚也说,“大姐姐想来亲近陈姨娘,这次被陈姨娘打了,许也是心里不痛快才还了手。虽说姨娘不过是个奴才,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又挨了板子。我和妹妹担心大姐姐心里想不开,就想着和三妹妹你说一声,一块儿去瞧瞧大姐姐。”

苏乐熙听着,也是好奇苏依依怎么会打了陈姨娘,也就决定跟两人走这一遭。因着两姐妹突然心血来潮,苏乐熙便留二人说了说话,让鸳鸯去收拾一些伤药补品出来,三房自然是不会缺了这些东西,带上总比空着手好看些。苏乐熙在看不上苏依依,那也是苏府的大小姐,跟她都是一个门里出去的,嫡庶都是苏家的女儿,不差什么。

二房主子少,二老爷苏允又是顾全大局的性子,周氏虽然出身上差了些,可是教养出来的女儿却都是极好的。苏乐婉每天都是笑嘻嘻的,性子纯良的厉害,天真可爱的紧。周氏把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不止一次跟大嫂抱怨,苏乐婉这性子将来嫁了人怕是要吃亏,一丁点不见后宅阴私,将来可不能嫁到什么不干净的人家里去,就连男人也要好好挑挑,要是欺负了苏乐婉怎么好。

苏优岚看起来倒是通些人情事故,早年二房也闹过妾室心思不干净的事儿,有个丫鬟爬了苏允的床,仗着身子不把周氏放在眼里,苏允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周氏也不忍心对孩子下手,一来二去这抬上来的姨娘气焰越发嚣张,苏允到底是年轻气盛,苏优岚生下来不到三个月竟然又让那姨娘怀上了一个,这一个后来没保住,却查出来周氏怀上了,姨娘怨恨上正房夫人,觉得是正房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到后来生产的时候周氏求了大嫂吴氏,这才好不容易生下了苏乐婉。之后姨娘想尽办法跟周氏斗了好几年,苏优岚懂事了之后周氏觉得不对才把苏优岚接到了自己的房里免得好好地孩子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害了。许是小时候见多了这些手段,后来周氏也没有刻意瞒着苏优岚后宅里的事,苏优岚看起来倒是有些小心思。

吴氏曾经跟苏乐熙讲过二房的一些事,周氏养两个女儿用的是两种方法,处处保护着苏乐婉,教出来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却没有十分用心的保护苏优岚。表面上看两个女儿差不多,实际上苏优岚永远比苏乐婉差上一点儿,周氏又十分精明的没有让苏优岚心生怨怼。周氏心疼孩子不假,但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终究差了点,孙氏看上去小肚鸡肠,但是待苏宝儿是真的如亲生,就是后来有了苏乐阳,苏宝儿该有的一点都没少,反而还多了,这就是怕苏宝儿小小年纪心里有了落差,将来害了这两姐妹。

苏乐熙那时候还不懂,周氏对苏优岚这样,难道就不怕将来害了苏优岚和苏乐婉?吴氏说当年那姨娘犯了大错,周氏当着大伙儿的面杖毙了她,苏优岚被留下来看了一会儿,哭的不行了周氏才让人领回去,那会儿苏优岚都十岁了。苏乐熙这才明白了,周氏不留痕迹的告诉苏优岚嫡庶尊卑,又在小时候的苏优岚面前演了一场大戏,小小年纪的苏优岚当然会害怕,这时候周氏再带着嫡母的慈爱和威严感化苏优岚,这才巧妙地绝了苏优岚心生怨怼的可能。平日里对苏优岚也是一种附属在苏乐婉之后的态度,有功不必赏,有错却要罚,一点点的愣生生把苏优岚养成了必须要依附于嫡母嫡妹生活的卑微性子,不得不说周氏手段高明,每天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能教出来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儿。

这会儿跟两姐妹说着话苏乐熙更能明显的感觉到她们之间的细微差别,苏优岚虽然年纪大些,相比于苏乐婉木讷了许多,中规中矩不敢越雷池半步,隐隐约约有种以苏乐婉为尊的感觉。苏乐熙在心里赞叹周氏的手段,面上确实不显露出来,等鸳鸯找了两瓶伤药带上,三人就去了苏依依的院子。

经过了一晚上苏依依也冷静了下来,身后疼得厉害只能在床上趴着却也难免有些火气,三人到的时候正看见红袖顶着个托盘跪在院子里,衣裳湿了一半,脸上还有些伤。问了才知道是药烫着了苏依依,苏依依把药泼在了红袖身上,红袖狠狠受了几个巴掌被罚了。

几人这儿还没问完,就看到绿衣出来,脸上同样有几个巴掌印,绿衣低着头不敢看三人,说:“我家小姐知道几位来了,请三位小姐进去坐,免得不知体面的下人冲撞了。”

不过是罚了一个丫鬟,几人也没有多在意,打了帘子就进了屋里,绿衣走在后面,悄悄地拽了拽红绣的袖子算是安慰,主子发脾气受累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这会儿就两个丫鬟相依为命了。

屋里几个姐妹说话,苏依依也没有再几个姐妹面前表现出什么来,说道陈姨娘还掉了几滴眼泪,苏依依伤处尴尬,几人避重就轻说了会儿其他的,就听到外面绿衣说孙氏身边的嬷嬷来了,几人也就不好再留下,如同一起来时候一起回去。苏府占地面积太大,镇国将军府又是府中府,三人到二房的地界上就分了手,苏乐熙在花园里走了走,偏又不想坐滑竿,茯苓陪着苏乐熙散步似的往回走,紫苏先回去给苏乐熙准备解乏的吃食茶水。等苏乐熙终于回到了清安苑就听到喜鹊神秘兮兮地说苏依依旧伤未好又挨罚了。

原来孙氏也心疼自己珍藏的首饰打了水漂,寻了个由头想把那天送给苏依依的首饰拿回去,也不知道那嬷嬷找了什么借口真就让苏依依无法回绝,等找出来首饰一看碎的碎坏的坏,孙氏险些儿背过气去,这些首饰都是宫中赏的,虽然不名贵但也都是敕造,如今损坏成这样可不就是对宫里不敬?昨儿陈姨娘挨了打还能试了手段让苏谦晚上去了她的屋里,孙氏这会儿气儿本来就不顺,这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命嬷嬷罚了苏依依手板。

苏依依伤处尴尬,本来就只穿了中衣小裤趴在被窝里,嬷嬷不懂怜香惜玉,直接把苏依依拽了出来,小腿漏在外面就被摁跪在地上,嬷嬷行刑厉害,打完了也没有好好给扶回去,红袖绿衣两个在院子里挨板子,苏依依一身的伤愣是自己爬回了床上。一时间苏依依院子里主子奴才都伤了个不轻。

苏乐熙听完喜鹊的回话,看着小丫头幸灾乐祸的笑斥责了几句,毕竟苏依依还是主子,哪儿有下人嘲笑主子的道理,喜鹊吐了吐舌头去帮紫苏做点心。苏乐熙叹了口气,约摸着快到了午膳的点,让紫苏拿了些好克化的点心,去吴氏的院子陪吴氏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