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唢呐,在金风里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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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呜哩呐哩呐!——”

悠长、沉缓的唢呐声,在幽深曲折的山谷里回荡。这支唢呐曲调本是吹乐喜庆的,可吹奏出来却带一点忧伤、悲怆的味儿,叫人听了想欢笑,又想落泪。这忧伤、悲怆的味儿,是微寒的秋风带来的么?听,秋风正穿过山垭、枫林和小溪,发出呜呜的声响,把又一层冷肃的秋意铺在人们心头。

深山峡谷中,一支奇特的迎亲队伍在行进。说它奇特,是因为新娘坐在一抬山里多年不见、披红挂彩的花轿里,迎亲的气氛庄严多于喜悦,沿途人家的老老少少都涌出来观看,有的婆婆妈妈在大把大把抹泪,也说不出那是高兴还是悲伤。

花轿的窗帘拉开了一道缝,露出半张白皙里有点苍黄的脸庞,和两只兴奋得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两扇被泪水浸润的睫毛很好看。新娘娇羞地一笑,轻声对护在轿边的新郎说了句话,新郎憨厚的脸上立即有了舒心的笑意,他对走在队伍中的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说:“大婶,叫大康他们换支曲子,热闹欢喜一点嘛。”

胖大婶是整个迎亲队的总指挥,大概想冲淡唢呐声中的忧伤,她点燃了一串红头鞭炮,又朗声朝前喊道:“大康,小康,来一支响快曲子,大喜日子要热闹。吹呀,使劲吹,锣鼓也打起来!这是我们大巴山里的喜事啊!”不知怎么的,她眼里也有了似悲似喜的泪花。

“哩呐,伊哩呐呐!……”

吹的是《十里花儿红》。唢呐的声调欢快,跳跃,再配上小鼓、镲子、马锣、包锣、大锣的伴奏,乐声中马上有了喜庆热闹的音调。这是闻名川北的“百路锣鼓”,一吹奏起来,像欢乐的旋风,能立即把人卷入那乐曲的气氛中去。可再仔细一听,唢呐声里仍隐隐含有一丝忧伤、悲怆的味儿,像一根无形的愁丝,缠绕在人们心头。

这悠悠的唢呐声里,难道藏着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