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排挡并未因天越晚而人渐稀少,反而过了九点多出来吃宵夜的倒多起来。伙计忙里忙外招呼落座,见周逸云那一个人站着四人座位的桌子,走过来多看一眼。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倒是两个烧饼没见吃下去多少。
周逸云自然也是看到伙计的神色,耳听得正至关键,忙又加菜:“给我来十个肉串,再加一瓶啤酒。”
伙计手里拿着个夹纸板,捏着圆珠笔翻到周逸云刚刚点菜那单子上,一边写着一边笑道:“你这小哥倒是有趣,天天这么多人来吃饭,没见过先喝汤和点肉串喝瓶酒的。”
周逸云倒也笑了:“你是没见那外国人吃饭,吃饭前是先喝汤的,那是开胃的。”周逸云也没见过,只是平时从看小说里读到没想到这会用上。
“好勒,您稍等!”伙计见这人虽说占着桌子倒也不讨厌,反正也不至于到需要客人腾桌子的份儿,索性由着他吧边去,便拿着点菜单子前面招呼去了。
昌哥也是听到这对话,梯形脸扬起来看了一眼周逸云,虽说一边裹着纱布另一半脸的眉目倒是露的清楚,年纪不大看着倒是规矩孩子,就是带着一点蔫坏的样儿,又听他刚才说话有意思,也噗哧笑了。
怎么说道惹了晦气昌哥倒笑了,小点子没听到对话只是看昌哥看着自己身后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周逸云忙拿起烧饼咬着烧饼看着外面那长条烤架。
烤肉串的新疆人用大蒲扇扇的烟气腾腾,肉串在炭火上滋滋的冒着孜然香气。
“点子,你接着说。”昌哥也正色过来,便让小点子接着说。
小点子清清了喉咙,这才小声说道:“其实啊,我们也知道吴老大有大生意,去踢和尚的场子就是趟路去的,而且冲的就是那小子。”
周逸云心里一惊,自己平时不惹事,怎么和自己有了关系。
“这两年张伟虽然不和老爷子走动,但是那个街面上还支着摊儿,街上的跟他关系也不错。虽然不明说,但是他还是有些卖命的兄弟。前两年摊上收了个小兄弟,听人说鬼点子很多,大家给外号周小秘”
“女的?”昌哥挑了下眉头。
“秘密的秘不是秘书的秘。男的,也就十七八岁。这外号是说他心思重,不太爱跟人聊,一般一块玩的猜不到他想什么。而且摊上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三五天就弄个段子,有时候促销,有时候清仓,还弄个什么过两天不干甩卖,同样的货别的家都卖不过他家。这还不说,还有绝的,人家都不卖一个款了,他家就把价提高,整的和商场一个价。”
“那还怎么卖?”
“照卖,这街上只有一家和商场同款了,商场里又不能讲价,街上给人打八折还比之前利润高。”
“这么说还挺有才啊。”
“呸,小毛孩子歪点子,张伟还就听他的,可巧这回小分头他们挑事儿去,和尚没出来这小子出头,结果当然就被分头他们招呼了一顿。然后可就麻烦来了,晚上吴老大那就去了几个警察。”
昌哥也是一愣:“闹这么大?都惊动官面了?”
“可说不是,这娱乐场所偶尔有个打架闹事,别说外人之间了都是来玩的,挑不到毛病。就是自己人出点事儿也好解决,结果那天事就来了,指名道姓的要人。”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啊,现在治安管的严了,不像咱们那些年,而且咱们都是什么人,上学上学耽误了那会没个正经事,跟个好老大打打杀杀几年弄点钱当本钱。你们都打到人家家门口了,还不来人找寻。”昌哥也算是过来人,说的倒是中肯。
“他们的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估计就是想试试张伟底吧,结果后来打听才知道,你知道这小子有后台的,人家亲娘舅分局办公室的。”小点子一脸严肃低低的声音,说的时候扣着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子,这事看了确实够严重。
“是吗!张伟这棋子走的够远的,这以后你们想和他斗还得掂量着。”
“昌哥,您就说这张伟都可怕,为了对付吴老大身边放这么一个棋子。”
周逸云倒是听到心惊胆战,本来那些旧年间痞子混混之间的争斗他只在小说和影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在身边并且自己已在旋涡之中。自己的底细甚至连舅舅的关系都被人起了出来,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如果说张伟是拿自己当一个棋子,打死周逸云也不相信。因为张伟收留他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没对张伟说过,也就是后来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周逸云才偶尔会说起家里的事但是也没提过舅舅的事啊,八竿子打不着。正狐疑又听点子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安警官说的咱也不知道他有这来路,说什么也不能从他下手。”
“怂样,打都打了还能怎么的。顶多躲几天的事,那边人没出事就行。”
“没事,就是把那小子头开了,估计缝几针死不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周逸云这听得心惊肉跳。
昌哥抬眼看了一眼周逸云忽然呵呵笑着,借着酒劲朝周逸云扬了扬头:“小兄弟,你头上是不是他们人给开的,听了半天了这么爱听还不过来一起坐坐?”
一下子被点名还直指自己偷听,要换做别的乖孩子可能早吓坏了,可是他是谁他可是周逸云。从小棍棒夹击下长大的,人情冷暖自觉已经看透,既然出来混了又进了这个窝,这两年飘在外面多少也算见了点市面。
正巧伙计端着烤好的肉串和瓶酒过来放在桌上,周逸云便端起啤酒肉串走到昌哥和小点子面前:“我这头是自己撞的,光想着写书,自己撞电线杆子上了,二位大哥刚才的故事太精彩了我都听入迷了,这是孝敬你们的。”
“呵呵呵,屁大孩子还写书。挺会来事儿啊,想听故事哥有的是,有空河北找昌哥我给你讲。你要是能给哥写本传记等哥出了名好好谢你。”昌哥面相看着凶,但实际说话来却不像小分头那些小混混跋扈。
周逸云心里明白,张伟就常跟他说,这道上混的越是混的地位高的便越是和气,就好比武术搏击高手很少在外面和混混们打架,不是不敢稀名声而是他们知道自己出手便是重的。这么看来尤其是小点子对他那毕恭毕敬的劲儿,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又想到刚才他也劝河北哥跟着吴老大混,那不就是和张伟作对?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得:“那谢谢哥。你们喝着我走了。”说罢只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但是故意还不露出焦急神色稳着步子走出排挡。一迈腿上了他那辆小木兰,最快的速度朝小山家开去。现在他可是心急如焚,虽然不知道吴老大为什么要针对老实营生的张伟,但好像又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来到和尚的滚轴场,只问了句二德子小山在不在,听到在的答复立刻朝场子里走去。小山正靠着栏杆和一个小女儿大声的聊着天,震耳欲聋的迪曲以及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那些迟迟不走还在玩的年轻人们。周逸云走到小山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云子,云子,我还没聊完呢,再聊会晚上就带回家了,你干什么?”
出了滚轴厅又走出十几步来到宽阔点的地方,周逸云一甩小山的胳膊:“干什么,二哥去哪了?”
小山不由一愣,他从来没见过周逸云这幅模样,整个脸憋的脖子上青筋的露出来了,没被挡住眉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怒气。平时嘻嘻哈哈周逸云急起来还真有点吓人,连久经沙场的小山都不由吸了口冷气这样子是要砍人啊。
“二哥和大虎弄了辆车,说是去塘沽。”
听到塘沽两个字周逸云心里咯噔一下子,脑海里一个名字闪过:范鸣山。这么一想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吴老大在给范鸣山做事。想找张伟麻烦的就是吴老大,打自己的吴老大的人,而张伟去塘沽那是范鸣山的地方所在,张伟到底要做什么?
“坏了!”周逸云惊呼一声。
“什么坏了,怎么坏了。”小山不解的问,周逸云便把刚才听到的事和小山说了,小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咱们去找和尚!”他拉着周逸云要走。
“找和尚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二哥这些年钱可是没少挣,但是都花这些兄弟们身上,为了让他们做点正经事,谁说想干啥二哥立刻掏钱,要不然怎么连辆黄大发都没混上。二哥要是有事,这些兄弟们都不是吃素的。”
“你等等!不能去”周逸云拖住小山站在那。
“为什么?”小山瞪着眼睛,难道这小子怕了?
“我觉得这里面又问题,你这么一说我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针对二哥。不过,他们连二哥身边有什么人都知道,还把我翻个底掉,你不觉得这些人肯定有和吴老大那边通气的吗?”
这个小山没想到他楞在那见周逸云自言自语道:“肯定不会是你和大虎,有可能是街面上的,也不排除和尚这有内鬼,再说你找和尚他有办法?你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二哥,他们更不知道了。”
“那我们找二嫂子去!”
“坚决不行!”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