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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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不知不觉飘过的‘杂草(1)

——摘自窦泌的心情随笔《色衰爱弛》

碧波山,静夜里睡去的——十里渠。

凉凉的水潭是冰的手掌,把天揪到了屋檐的最顶端冷冷地走。没有只言,没有片语,哪怕是风,也没有多一个字的呢喃。于是沉默,于是无声地沉默,那最难的煎熬,是无言,我和栗子就坐在煎熬的无言上,面面相觑。

“为什么骗我?”我心寒地问她,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太轻。

风扇在这时候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伸长了手去拉吊线,她就近先我一步冲过来,把吊线长长地绕到了桌脚上。

“这线太长了,你应该换一根短的。”她心不在焉地嘟囔,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地,刻意地回避。

“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大声地像她吼去,微微续存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儿地掏空。

空间算是密闭的,除却难以散去的回音,便静得可怕。栗子坐回到了我的对面,那见光死的心,恍惚间要在我摊开的怒火里烧作灰烬。

“唉!窦泌,”她长叹一口气:“我不想的,我其实不想骗你的。”

“可你还是骗了我!”我紧紧地攒着拳头,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气饱了的饭桌上。壶子里的茶水已经很凉了,栗子把凉凉的杯子捧在手里,冷得说不出话。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我绷着脸,阴沉沉地问她。

“你又想听什么呢?”她抬起低垂的头,把杯子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总得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的。”

“名人不说暗话,老实交代!”我僵直着背靠到了椅背上,环起手来问她:“你来医院做医护,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是,”她称辩:“可是这不能叫……”

“不要给我啰嗦!”我提醒她:“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

“是!”她从嘴里长长地拖出一个音,像午后的蝉鸣般慵懒。

我淡淡望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地问道:“是苗俊让你这么做的?”

“是。”“也是他让你这么骗我的?”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把桌子锤的咚咚响,很不满地吼她:“你最好肯定些!”

“唉!窦泌你……”她望着我,无奈地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强势地仰起头,不得到答案,坚决不罢休。

“好吧!那么,”她屈服地退让道:“是的。”

“他什么时候走的?”

“你醒来的前一天。”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

“嘭!”我用力地踢翻了脚边的炭火,暴跳地连坐都困难。

“扯谎!”我吼她:“你这么说我能信吗?”

火星蹭蹭地浮到了空气里,像滚烫的岩浆,四面八方地流。栗子安之若泰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神,不怕死地熔入了焦灼的炙热,用肩头,挑起飞扬的灰。

伤痛是新添的,她不管不顾地望着我,仿佛不会痛。倒是佯装淡定的我,就在对上她泪花儿朵朵的眼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好像是烫到了,烧焦了一大块儿。

“你怎么样啊?给我看看。”

心疼得有些不像我的,我再没忍住地走过去,用桌上的酒水去擦拭她微微红肿的烫伤。

“疼不疼啊?”我软下口气问她。

“我说的是真的。”她不罢休地说:“真的是真的。”

“我问你疼不疼!”我歇斯底里地问她,仿佛所有的理智都崩溃。

“你忘了他吧,好吗,窦泌,忘了他。”

“我做不到!”我终究没再回避地逼她:“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她说:“那无关紧要。”

“那什么才要紧?”我戏谑地对她说:“给竺寸金换药?为了竺寸金跟我反目成仇?这样要紧,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你凭什么不让我去追求幸福啊?”

“那不一样,窦泌,我是为你好。”

“好?是啊,你对我就跟对外人一样好。”

“好窦泌,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拿你当家人的,真的。”

“家人?真是好笑,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因为苗俊强加给你的责任,不是因为他的嘱咐?如果没有他,你还会认识我,亲近我,跟我形影不离地宣称是一家人吗?”

风呼呼地从窗口灌了进来,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冻僵,栗子就这么呆愣着靠在墙角,不说话地望着我,仿佛所有的思绪都抽空。

“瞧,我终究还是那个外人。”

我嘲讽地笑了,也就这么笑着跑到了外面,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到了地上:不留一滴笑话,给天看。

我一直和相随的影子生活在阴影里。不管喜不喜欢,我唯一能够做的事儿,就是学着去相互退让。

——摘自窦泌的心情随笔《一出格斗术的挣扎》

夜黑得很孤独,我一个人坐到了冰凉的石子儿路上,望着天孤独了很久。不远处,毗邻着稀疏的灯火,沿着羊肠的小道望下去,白记门前的灯笼仍如往常一样地仰头越过了房檐,高高地地亮着,可是却亮的很远:夜色凉得像水,它像是水里的亮起的福音一样,越漂越远。

“这算是什么天啊?”心也很是冷清,我低低絮语,把视野放回到没有路灯的天上,只觉得真是冷清得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眼里,漾着光,或许还有月亮,但我看不到,“呼呼呼!”不知从何来的迷雾高高扬起,像一面棋般的,把所有的月色都模糊。

“啊!多好的天啊。”耳畔嗖嗖地刮过一阵冷风般的感叹,冷得人打颤。

我把脖子缩进了衣领里,扭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竺寸草,他轻飘飘地走近,脚下的石子儿像是锅里的暴栗,被踩得咯咯响。

“你又来做什么?”我很不友好地瞪他,憎恨的敌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怒得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