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我说,
我终究没有做成白流苏,把你宠成下一个范柳原。
我终究不是顾曼桢,为你倾尽半生之缘只换一个回眸浅笑。
你说,
我终究不是胡逸之,今生痴恋的只是一个陈圆圆……
……
遇到苏痕的那天,天气异常的闷热,六月天,三十几度的上海,陆家嘴的喧嚣都市。
白璟然拖着一身疲惫从浦西的制作公司回来,早晨九点开始至下午一点,忙到不曾喝过一口水。
出版社的工作一贯如此,白璟然早已习以为常。
她很珍惜如今的工作,即便不需要她养家糊口,可她依旧享受这份忙碌中的充实。
大学毕业两年就直接结婚生子,孩子三岁上了幼稚园,她才找到在可以理直气壮外出工作的理由。
即便老公依然反对,可她却坚持。
不容否认,白璟然的老公待她很好本分不曾亏待。
一身休闲装扮的苏痕出现在白璟然面前的时候,她正坐在商场门口的星巴克片刻小憩。
一杯拿铁被搅的俨然成了卡布奇诺。
苏痕说,好巧啊,白璟然,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不甘示弱的回几句嘴。
可,如今,已经不是以前了。
此刻的白璟然,不敢,面对苏痕,她再也没有撒泼耍赖的资格了。
苏痕靠着她的身边坐下,点了杯卡布奇诺换过了她置于桌上被搅的不成样子的拿铁端了起来细细的喝,褐色的泡沫懒散的擦过他不算薄却略显苍白的唇。
白璟然并不吃惊,这是苏痕的习惯。
在一起的三年,学校小吃部不算好喝的咖啡,两个人从来只买一杯,她搅完,一人一半。
那时候苏痕的死党都笑话他小气,连杯整杯的咖啡都不舍得给白璟然买。
他却只是笑着说,白璟然不好养,他不省着点,以后要是养瘦了怎么办。
每当那时,白璟然就会笑的没心没肺。
其实,苏痕不穷。
白璟然大二那年,苏痕把一张存折塞给了白璟然。
苏痕说,这是他给她的定金,不多不少十三万一千四,一三一四,一生一世。
那时的他们尚不知晓,一三一四还有个说法,。
一散一世,只要散了就是一世的不再相逢。
白璟然木讷的看着行云流水般自在的苏痕,心被搅的生疼。
结婚四年,她的丈夫从不曾如此自然的喝过她喝过的东西,她亦不曾给过。
由始至终,同她如此亲密过的,只有他。
她一直记得,闺蜜在收到她结婚喜帖的时候一脸愤慨的骂她狼心狗肺。
那么好的苏痕,那么疼你的苏痕,你白璟然怎么就舍得放手?
不过区区六年,你白璟然就等不及了么?
苏痕走了才两年,你就空虚寂寞到如此么?
那一字一句的义愤填膺,让白璟然手足无措,是的,那么疼她的苏痕,换做别人又怎么舍得。
可她不是别人,她是白璟然,无情无义的白璟然,又有什么放不下舍不得的呢?
这样的结局,白璟然早就有了预感。
七年前的那个夏夜,苏痕牵着她的手,自以为风趣的告诉她。
白璟然,我要去英国了,六年,你只要等我六年,我的一辈子就都是你的了,算起来这买卖你还是赚的。
她记得那一夜,她笑着投进了他的怀里。
她娇嗔着问他。
苏痕,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用自己最好的六年,来换你前途未卜的一辈子?
苏痕也笑。
因为你是有眼光的白璟然,因为你是一进大学校门就被我定下的白璟然。
那一刻她笑颜若花。
大一入学的白璟然遇到了再登记处帮忙的苏痕。
她大包小包手忙脚乱的填着入学登记表。
他看不过去,自告奋勇。
鬼使神差的他在她的登记表姓名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待他察觉,已完。
望着仅有一张的登记表,他犯了难,最后只得把他的名字划去,再写上她的。
白璟然拿着那张表愣愣的呆着,因为她觉得那浅浅的划痕,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个“的”字。
苏痕的白璟然……
这是他们的初遇,却不是故事的开始。
怎么开始的,白璟然已经不记得了。
记得的只是漫长三年间,苏痕点点滴滴的体贴。
就比如那流传甚广的小树林的执着。
大二那年,白璟然住校,在那些没有课的午后,她总是喜欢待在学校的树林里乱逛,要么巩固下专业,要么采些卖相好的叶子收藏。
苏痕很不喜欢那里却依旧无可奈何的陪着她。
学校的树林里有太多可怕的传闻,最耳熟能详的就是一个女生为了一个男人的背叛上吊死在了树林最粗壮的一棵树上。
这些传闻,起初白璟然是不信的,可苏痕却说那是件真事儿,虽然隐瞒的很好,却还是有很多知情人,他就是其中一个。
那片夏日依旧凉爽的可怕的林子,确实不干净。
正因为如此,苏痕总是充当着护花使者,但凡白璟然在,他就在。
即便是白璟然那排的满满的植物课,即便是白璟然整个班级四十号人同在,他都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
因为,白璟然的妈妈曾无心的一句,白璟然八字轻,容易招脏东西。
这就是苏痕,宠白璟然宠到无微不至的苏痕。
这就是白璟然,自私挥霍着苏痕宠溺的白璟然。
……
白璟然回神的时候,苏痕已经把喝剩下一半的拿铁朝她递了过来。
白璟然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直到咖啡咽下,她才惊觉,如今的彼此再也不适合如此亲昵。
她慌忙的放下杯子,那起纸巾轻轻的擦着嘴,红色的唇膏痴恋着纯白的纸巾,好不缱绻。
苏痕见了,唇角上扬,笑的极其好看。
可笑若是旁人看来,定是个最温柔的笑颜,可白璟然却知道,每每苏痕这样笑,就是他在生气。
苏痕说,白璟然,我就那么让你厌烦么?不就是一杯咖啡就让你恶心了?
白璟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玩这手里的纸巾。
她不是不想说话,不是不想抬头直视苏痕的目光,她只是不敢,真的她不敢。
自从当年趁着苏痕在国外,偷偷摸摸的把自己许给别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无颜面面对苏痕了。
苏痕的妹妹曾在她婚礼上指着鼻子骂她。
白璟然你个贱货,我哥在英国不顾身体拼死拼活的念书,就想着早点结束学业好回来娶你。而你做了什么?趁他不在就一声不响的结婚嫁人了。你对得起他么?你对得起如今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他么?
这场闹剧,最后是由苏痕的一个跨国长途结束的。
苏痕说,白璟然你不讲信用,你食言而肥。
在苏痕的妹妹把电话扔给白璟然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苏痕可能说的对白。可此刻真是的听到,她的心却依旧犹如刀绞。
白璟然说,苏痕,你记错了,由始至终我都不曾答应过你任何事。
……
白璟然听着电话后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她明白,这辈子,那个疼她入肺腑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
苏痕起身离开的时候,白璟然没有动,她只是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景远走越远,越拉越长。
她突然有种想要上前抱紧他的冲动。
不过,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上去。
因为,很多事情,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让他知道了。
就像,当年,苏母曾拿着白璟然的体检报告来找她。
苏母的话即便那么多年依旧音犹在耳。
她说,白璟然,虽然对你并不公平,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苏痕。苏家就出了苏痕一个男丁,你肾不好,生孩子有很大的风险,孩子出来还不一定健康。所以,没有陷得太深之前,请你离开苏痕吧。
白璟然淡淡笑着注视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
良久,终是点了头。
白璟然家有很严重的遗传肾病,家里因肾脏衰竭病故的为数实在不少。
苏母不愿要她这个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白璟然一开始就明白,他和苏痕,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过浮浮一生,能遇到一个苏痕,她依然觉得无比幸运,起码曾经拥有。
……
白璟然离开星巴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才出门就瞧见街对面靠车站着的阎逸远远的朝她招手。
白璟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走了过去。
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有些着急,撞到了路人,弄散了夹在手里的文件夹。
白璟然慌乱的蹲下四处收拾,一边捡完正想去捡另一边的时候,一只手握着文件伸到她的面前,那是一只很修长的手,很白,指腹的位置有薄薄的茧,无名指上是一只精致的铂金对戒。
她接过文件,起身朝手的主人笑了笑,下一刻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阎逸你疯了,干嘛打我。”
“总是冒冒失失的,怎么给女儿做榜样?”
“有你这个爸爸做榜样就够了,反正女儿眼里我从来就是用来给你当反面教材的。”
“白璟然你真是不上进啊。”
“我早就是这样的,你不晓得么?”
“我真后悔……”
“后悔娶我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后悔没早点让你靠近我这个“朱”。”
“是,你真是个猪……”
“白璟然,你今晚不想吃饭了对吧。”
“阎逸,你今晚很想睡书房对吧?”
“嗯?老婆今晚想玩刺激的?”
“哼……你个色胚”
……
看着白璟然傲娇的模样,阎逸的心被幸福感填得满满的。。
自从打定注意的那一刻,他就不曾动摇过,这辈子他只想要一个人女人。
而这个女人,很幸运,就是自己的妻子。
白璟然与苏痕的朝朝暮暮死死契阔,他曾以局外人的身份观望过。
他也曾一脸嘲笑的问同寝室的苏痕,白璟然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你就那么上心?
当初苏痕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他犹记得决定追白璟然的时候,身旁的兄弟问了他一个同样的问题。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苏痕的那个笑容。
爱一人从来不是她有什么好,而是她哪儿都好。
因为她好,所以他甘之如饴。
阎逸很想就这么幸福下去,即便是面对苏痕的挑衅,他也从不打算放手。
因为,他不会容许这个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