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本一郎那间阔大的办公室里,楚向哲和徐歌询问了他和黄艳秋的婚姻情况。
西本一郎叹了口气,带着明显悔意地说:“唉!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和黄艳秋的结合就是个错误,是一桩没有爱情铺垫的不幸的婚姻。”
随后,他表情冷淡地讲述了他们结婚的经过。
那是3年前,西本一郎已是39岁了,他偌大的家产日后要有人继承,自然考虑到再结婚问题。
其实西本一郎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22岁那年去的日本,28岁时与一个大他10岁的有钱日本寡妇水泽久美子结婚,并加入了日本籍,改名西本一郎。两年后,水泽久美子遭遇车祸身亡,他将继承的家产变卖,回国开办了一家饮料公司。
自从西本一郎的日本妻子水泽久美子死后,在他身边就没缺过愿意陪他的年轻漂亮女人,但那些心甘情愿委身于他的女人,几乎都是冲着他手中的钞票而来,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花钱买快活而已,要从这些女人中选择妻子他当然不干。他要从良家女子中找一个让他看上一眼就心动神驰再难忘怀,并愿意与之厮守一辈子的女子为妻。
一天,一个姑娘连门也不敲就猛然闯进了西本一郎的办公室。他正要对这姑娘的不懂礼貌大加申斥,不料他的话还没出口,那姑娘就“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西本一郎有些惊奇,上下打量了姑娘一番,见她穿的是西本公司发的工作服,知道她是西本公司的工人,于是冷着脸问:“你是主动来请罪的?你犯了什么过错?”
西本一郎对待公司的工人极为苛刻,如果工作中出了什么差错,除了扣掉他们的奖金甚至工资外,往往逼着他们下跪,以示惩罚。
虽然工人们感到在人格上受到了侮辱,但也只能照办,否则就会被辞退。现在要找一份工作实在是太难了,何况西本公司的工资要比其他企业高许多。工人们气愤地在背后议论说:“这个假洋鬼子已经忘记了他的祖宗,根本不把我们当同胞!”
姑娘低垂着头,带着哭腔说:“董事长,我爸爸因患胃癌住院了,医院要先交5万元的医疗费才给治,家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您能不能先借给我,以后每月从我工资中扣除?”
西本一郎一听是借钱的事,便不冷不热地说:“你先站起来吧!”
他心里说这姑娘也真不懂规矩,一开口就是5万元,我凭什么借给你?对于公司员工家中有什么天灾人祸来向他求助的事,他已见得非常多了,为笼络人心,他也常常以慈悲者的面孔表示一下,数额不大,一般100到500元,对这姑娘当然也不会例外。具体给多少,他还要想一下。
当姑娘站起来后,西本一郎这才看清她的身材长相。
这真是一个不可言喻的美女,生得齿白唇红,貌若天仙。青春的年龄把她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像花一般,自有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叫人看着神往。
姑娘的美可以说在乎匀称:面部的五官、身材、手臂,好象天生配就的这么一副,要是其中任何一件另换个样式,就要差得多了;白皙的皮肤,即使没有什么羞惭或欣喜,也晕着一层薄红,犹如涂上了淡淡的胭脂;两排细白的牙齿晶莹闪光,端正的鼻子仿佛含着神秘;清澈的一对明眸,间或眼皮倏地抬起,那晶光的黑眼瞳照例魅力无穷。
也就在西本一郎的目光与姑娘那含有几分祈求的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冰冻了,呆呆地坐在皮转椅上半晌失去了反应,直到姑娘轻轻地呼唤了他多次,他这才醒过神来。
西本一郎换上了一张笑脸,谦恭地请姑娘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艳秋。”
“到公司上班几年了?”
“还有1个月就满两年啦。”
“你家就在这个城里?”
“不是!”黄艳秋摇摇头,“我家在巴山县渔峡口镇的农村里。”
“你在滨海有亲戚吗?”
黄艳秋又摇摇头:“没有。”
“那你是住在公司宿舍里?”
黄艳秋点了点头:“是的。”
她心中甚是奇怪:董事长今天怎么啦?这么没完没了地问些无干的事情,像公安机关审犯罪嫌疑人似的!她虽然为着借钱心里十分着急,但既然有求于他,也只得耐着性子回答他的任何提问。
与黄艳秋此刻十分着急的心情相反,西本一郎心中却是懊悔不迭:这么一个纯情动人的大美人就在自己的公司里工作,就住在自己公司的宿舍里,也就是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快两年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差一点就失之交臂。她不正是自己在苦苦寻觅的理想妻子吗?
西本一郎从皮转椅上站起来,给黄艳秋倒了一杯水,然后在紧挨着她的一张沙发上坐下,继续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黄艳秋脸一红,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已经满22岁了。”
西本一郎又问:“你读了多少书?”
“高中毕业。”黄艳秋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本来考上了武汉的一所重点大学,因为家里没钱交学费,便没有读。”她的眼里仍隐含着一丝向往的神情。
“造化弄人!真是可惜你了。”西本一郎叹息一声,这才言归正传,“你刚才说,你爸爸患了胃癌?”
黄艳秋点点头,眼中已有泪光闪现。
西本一郎关切地问:“已经确诊了?是早期还是晚期?”
“晚期!”黄艳秋的眼泪已流了下来。
西本一郎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胃癌只要将病变部分切除,还是能治好的。”
“可是,医生说做手术要7万元钱……”
西本一郎在空中挥了一下手,看着黄艳秋那双明媚的眼睛,以侠义的口气道:“钱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是我公司的员工,在滨海举目无亲,我不帮你谁帮你?救人如救火!这样吧,我先给你7万元,让你爸爸赶紧把手续做了,后期治疗还需要多少,到时你言语一声,我会及时给你。”
说罢,西本一郎当着黄艳秋的面给财务室打了一个电话,让财务室给黄艳秋的工资卡上打7万块钱。
黄艳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黄艳秋来找西本一郎之前,许多工友都劝她说,西本一郎不会借给她钱的,别去自讨没趣。曾经有一位工人的儿子遭遇车祸,向西本一郎借1万元钱,西本一郎硬是没借。
黄艳秋在西本公司工作近两年,除认认真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外,从不主动与西本一郎接触,这次实在是迫于无奈才去找西本一郎的,没想到西本一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真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谢谢董事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来世既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黄艳秋千恩万谢地道
“别谢别谢!我也是看你一片孝心可嘉才这样做的。”西本一郎说,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样吧,我再给你半个月的假,去陪陪你爸爸,工资照发!当然,奖金就没有了。你快去吧,时间不等人,要早点为你爸爸做手术!”
黄艳秋感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她离开西本一郎的办公室之际,西本一郎又建议她送她父亲到滨海市医院来做手术,说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县城要好。
黄艳秋接受了他的建议。
西本一郎又为她父亲联系了最好的主刀医生。手术很成功,但医疗费也十分惊人,不仅花光了西本一郎先前给的那7万元,后期治疗又花了近6万元,钱自然是西本一郎支付。
黄艳秋的父亲从阎罗店门前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并很快康复出院。但黄艳秋却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父亲的生命终于得以延续,愁的是那12多万元的债务对她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靠她打工的工资来还,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就在黄艳秋的父亲康复出院的第二天,西本一郎把黄艳秋叫去,和颜悦色地说:“你父亲已痊愈出院,我该帮你的也只能到此了。现在我们谈谈,你借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清?”
“这……”黄艳秋脑子里一片迷茫,沉吟良久,低声祈求道,“用我每月的工资来还行不行?”
西本一郎摇摇头,语气生冷地说:“你那点工资除去每月的生活费还能剩多少?那要还到什么年月?就算我不找你要利息,也得要上十年才能还清吧?太遥远了!再说,公司的经营目前也急需周转金。”
他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观察着黄艳秋的反映。
见黄艳秋秀眉紧锁,俊俏的脸上布满愁云,认为火候已到,西本一郎遂放缓了语气,斟酌着词句道:“艳秋姑娘,自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心里喜欢上你了。哦!不!应该说爱上你了。真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如果你能嫁给我,做了我家的女主人,不光你那十多万元的借款不用还了,就连我公司的上千万资产也有你的一半!你看如何?”
如此优厚的条件,换别的姑娘求之不得,但黄艳秋却不为之所动。
她低首垂眉,默然有顷,似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正在准备结婚……”
“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没结婚就可以重新选择!”西本一郎没料到黄艳秋会一口回绝,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已经恋爱多年,而且感情很深……”
“感情算个屌!”一向天马行空的西本一郎终于克制不住,恼怒地骂了一句粗话,口无遮拦地道,“感情能当钱用?感情能抵借款?两个人往一张床上一睡,自然就有感情了!不是我逼你,我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的是投资和回报。为救你父亲我给予了投资,现在理应得到回报!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你男朋友能在限期内帮你还清那十多万元的借款,你就嫁给他,如果不能,你就嫁给我!这也算公平竞争!”
黄艳秋被西本一郎的脏话羞得满脸通红,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
人穷志短,面对老板的权势,她还能说什么呢?
两个月后,黄艳秋自然没有能力还清那十多万元的债务,只得选择以身抵债,做了西本一郎的妻子。
结婚以后,西本一郎再没让黄艳秋做工了,而是像金丝雀一样养在家中,锦衣玉食,好吃好穿,但就是不给她自由,不允许她与外界接触,特别是与年轻的男人交往。
西本一郎又从劳动用工市场雇请来一个叫张家茹的漂亮小保姆,专门操持家务,实际上西本一郎还给小保姆规定了另外一项任务,就是监视黄艳秋的言行,防止黄艳秋与初恋情人见面。
黄艳秋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在物质生活上,西本一郎充分满足黄艳秋的需求,让她过着皇后般的生活,但她在精神上却无比空虚,人变得一天比一天憔悴。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黄艳秋却一直没有身孕,这让西本一郎很是失望。
西本一郎当初娶黄艳秋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传宗接代。他带着黄艳秋去了多家医院检查,但也没能查出不孕的原因。
西本一郎渐渐地对黄艳秋有些不满了。加之黄艳秋的脸上整天没有一丝笑容,像冰霜一样冷漠,从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即使他向她问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西本一郎甚觉无趣,于是常常借口工作忙,经常一连几天不回家住,并又开始在外面找女人鬼混。
如此一来,黄艳秋抑郁的心情变得更加忧悒,整日颦眉锁目,羸弱之态日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