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钟。
忙碌了一天,楚向哲感到有些疲倦,打算洗漱一下早点休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公安局值班警察打来的,说长途汽车站小件寄存处的管理员送来一个可疑的皮箱,里面有带血的女人的衣物,疑似黄艳秋那天晚上去紫罗兰旅馆所穿的衣裳。
楚向哲不敢怠慢,赶紧开车赶往市公安局。
送皮箱来的车站小件寄存处里,管理员老姜在值班室等候,楚向哲同他握了握手,道:“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讲一下,您是怎么发现这个皮箱的?”
老姜介绍说,晚上9点40分的时候,他正准备关门下班,但看见货架尾端的最下层还有一个棕色的旧皮箱没人领走。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皮箱上系着的存放标签。上面的日期填写着23日,是3天前寄存在这里的。
见皮箱没上锁,他便把它打开了。
皮箱里的东西使他大吃一惊:上面是一顶鸭舌帽,帽子上粘了大块紫黑色的血迹。下面是一件米黄色的男风衣,同样粘着不少紫黑的血迹。再往下有女人的衬衫、羊毛背心、裙子、高跟鞋、短裤、胸罩等。
电视、报纸上都报道过紫萝兰旅社发生的裸尸命案,这皮箱会不会与那案子有关?老姜不再犹豫,把箱子一合,拎起来就往市公安局跑去。
待老姜走后,楚向哲立即打电话通知紫罗兰旅馆的服务员王冬梅,让她到公安局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王冬梅赶到了公安局。
她看了皮箱里的衣物,语气肯定地说:“风衣、鸭舌帽就是朱力古那晚进旅馆时穿戴的。衬衫、羊毛背心是被害人那晚穿的。”
合上皮箱,楚向哲拿出几张照片,全是三、四十岁左右、各种脸型的男人,一溜摆放在王冬梅的眼前,问:“你仔细看看,那晚住在004房间的男人是不是在这些照片里面?”
王冬梅认真地逐一看着那一溜照片,然后拿起其中的一张,不很肯定地说:“有点像这个人!不过,那人鼻子下留着一绺很浓密的胡须。”
“很好。耽误了你的休息,谢谢!”楚向哲道。
送走了王冬梅,楚向哲问徐歌,“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看来,朱力古是凶多吉少啊!你认为呢?”
楚向哲没有回答,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让丁晓岚把办案组的成员都叫到会议室,连夜召开案情分析会。
办案组成员几乎一致认为西本一郎就是凶手,是他杀死了黄艳秋。
理由很充分:
第一,西本一郎有作案动机。他性情暴戾、心狠手辣,可想而知,当他发现自己的妻子另有所爱,在外面同男人奸宿,还不得气恼至极,必欲置她于死地而后快?
第二,西本一郎有作案时间。黄艳秋被害的那天晚上8点至10点钟之间,他说独自一人在家里看电视,但却说不出电视内容。据他居住的别墅区保安人反映,他那天晚上9点钟以前出去过,而且一晚上都未见回来,小保姆张家茹也证实了这一点。
第三,经紫罗兰旅馆的当班服务员王冬梅辨认,西本一郎就是那晚化名万云智住进004房的房客。就是说,他到过案发现场。
第四,奸污死者的人是O型血,而西本一郎的血型也是O型。
鉴于上述4点理由,办案组成员一致认为应当马上传讯西本一郎。
楚向哲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次日清晨,西本一郎悠哉游哉地走出家门,正准备开车去公司,便被徐歌和几名刑警拦住了。
徐歌出示了拘传证,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西本一郎看看徐歌,又看看他身旁的几名刑警,很不情愿地道:“好吧。”
他被带到刑警大队预审室里,徐歌主审,楚向哲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
徐歌开始讯问:“22日晚上8点至10点钟这段时间,你去了哪儿?”
“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吗?哪儿也没去,在家里看电视。”西本一郎显出很不耐烦的神情。
“恐怕不是这样吧!据你们小区的保安证实,你在那晚9点钟以前出去了。”
“咋呢?这是我的自由!”
徐歌紧盯着他,追问:“你去了哪里?”
西本一郎翻了翻眼:“你这是在审问?”
“不,是讯问!”
“我拒绝回答!”
“你必须回答!”
西本一郎又一次翻了翻眼,说:“街上!心里烦,随便蹓了蹓。”
“结果蹓到了紫萝兰旅社,住进了004客房,对吧?”
“嗯?”徐歌的这句话显然使西本一郎感到震惊,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不过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不待徐歌再问,他自己把话题往前推进了一步,“这么说,你们怀疑我老婆黄艳秋是被我害死的?”
“凡是在那段时间内到过现场的人,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徐歌的话很原则。
西本一郎不再吱声,默默地吸着烟。
徐歌继续问:“由于你妻子黄艳秋背叛了你,所以你希望她死?”
“是的!那个婊子给我戴了绿帽子,换了你不一样想法吗?”西本一郎毫不隐讳地承认,“不过,她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杀她。”
“经技术鉴定证明,在黄艳秋身上施淫的人的血型是O型,你也是O型血,对这个问题你如何解释?”
“这……”西本一郎一时愣住了,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良久,他颤颤的低声说,“我说!我全部交待……”
西本一郎说,近一段时间,他发现黄艳秋经常外出,而且回来很晚,便起了疑心,于是对她暗中进行了跟踪,结果发现她在紫罗兰旅馆与野男人幽会的不轨行为,心想怪不得她最近提出要离婚,原来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但他不动声色,捉奸拿双,他要当场逮着他们,那样就可以将她扫地出门,不必分给她财产。
22日晚上,晚饭黄艳秋吃得很少,接了一个电话,便站起身,取下衣帽钩上的提包往外走。
西本一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朝她斜了一眼,问:“又要出去?”
“嗯!”她轻哼了一声。
黄艳秋离家之后,西本一郎便紧跟着出来,坐出租车先到紫罗兰旅馆,化名万云智住进了004房间。
西本一郎从门上的猫眼里清楚地看见黄艳秋敲门走进了003房间,便等待时机。
过了半小时,西本一郎悄悄开门出来,用事先买通名叫王冬梅的服务员配制的钥匙打开003客房门,闯了进去。
可是,眼前的情景使西本一郎惊得目瞪口呆。
西本一郎看见黄艳秋一丝不挂躺在地板上,脖子上勒着一条丝巾,已经断气身亡。
西本一郎想喊人,但又怕脱不了干系,便迅速逃了出来,回到004房间,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说到这里,西本一郎抬起头来看着徐歌,疑惑地问:“你说我老婆死前被奸污过?”
“是这样。”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也没做过呀!虽然我是O型血,但也不能就此证明那是我啊!冤啊!我冤死啦!”西本一郎右手不停地拍着脑门,突然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言之凿凿地道,“一定是那个凶手也是O型血,和我巧合了!对,肯定是这样的!”
“这个要证明很容易,只要做个DNA鉴定就可以了。你愿意做DNA鉴定吗?”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西本一郎兴高采烈地说,“愿意!我太愿意了,那样就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讯问完毕,徐歌让西本一郎在讯问笔录上签了字,然后小声问楚向哲:“是不是提请检察院批捕西本一郎?”
“不!”楚向哲看他一眼,深思熟虑地说:“放了他!”
“为什么?”徐歌大惑不解,“虽然他不承认,但现有的证据足以证实他就是凶手啊!”
楚向哲道:“西本一郎说的有道理,光凭血型还不足以证明什么,也可能真是巧合呢!还是等做了DNA鉴定后吧!再说,还记得送到朱力古家的那个U盘吗?”
“记得,怎么啦?”
“那上面的指纹不是西本一郎的,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徐歌想了想,似有所悟:“哦!这说明还有一个了解黄艳秋与朱力古奸情的神秘人物。你的意思西本一郎真不是凶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楚向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