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真世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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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〇七回 痴人说梦

王彧凑手递上剑,王奂一瞧,急急说道:“哥哥,你可是寻到壬姐姐了?”

“这白虎眸子,你不早送了姐姐,如今又怎得落在手里?哎呀,蠢哥哥,你也忒是小气,送出得情意,哪里有要回来得道理?快说给小妹听听,姐姐她好是不好?”王奂太过喜形于色,话也说得颠来倒去。

“我又何时说,寻到了她。”王彧心地眼下,满是怅惘。

“那,哥哥是见过了壬奡阿哥?”

“从未见过。”

“那难不成,是罪该万死的壬言,不长眼睛,竟在王城外与哥哥撞见?”

“并非如此。”

“好哥哥,你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叫人好猜。快别卖关子了,把这事,原原本本得讲来听。”

王彧不知答语,王奂转念又道,“大骗子,你又是诓我!分明不愿说我听,是怕我当个搬弄是非的小人,到处去胡说!哥哥,你若信不过我,直说好了,何必在这儿白费说辞。”

王彧素也奈何不了她,只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颊,笑道:“不是不愿说与你听,是这事,还没个了局,本也没甚么好说。无非是昨夜回城时,路经了氓尘,又逢那白虎是遽然一动,我也因此断定,卿儿必然身在氓尘,当即是改道赶去。只不过是……”

王奂听他清嗟一声,没了下文,催道:“不过甚么?”

“天,不肯遂我愿。我只寻到了那日,假扮作卿儿的刺客。”

“刺客?”

“凭她容貌,自不可率尔认定其人,毕竟这易容法术,也不罕稀。可这白虎眼眸从她处得来,卿儿所在,也必是与她少不了干系。”

“那……那哥哥你是饶了她,还是将她杀了?”王奂暗作忧惧道。

遥想那日,向来遇事迟重的哥哥,竟是换了一副肆言疯癫的模样,满口要将一众人等,碎尸万端。

如今自也怨不得她,替那刺客是劳心又伤神,还不是生怕她哥哥一个手快,没问出来所以然,便将那人杀了千百回。

“虽说未饶过几分,可大抵也留了她条命。”王彧话中有恨,再道,“终究是卿儿要紧,我又怎可不知轻重。”

“嗳,也好意思,说甚么轻重缓急?壬姐姐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没所谓要不要?”王奂听来,又赌气道,“我说了哥哥千遍万遍,这帝尊大典,你非来不可。若有人借此时机,挑生事端,你这废君……”

她本想说:你这废君,岂不是要废了这条性命,他们方才罢休?

可她心地自知,这种话是万万不可,对他哥哥说得玩笑。

“学阿娘学得倒像。”王彧一出手,便使整条手臂,拘住了王奂肩颈处,轻一发力,王奂即是吃痛又叫苦,听他道,“没大没小,教训起哥哥来,教训得起劲不是?”

“不是,不是。”王奂但觉喉头紧得很,连连求饶道,“哥哥,奂儿知错了。”

他兄妹二人,自小打闹惯了,王彧手下有准,王奂也是心中有数。

可他瞧来,王奂那好不乖巧的求饶模样,力道渐松,又有所想:她那副求饶的模样,竟也叫我看得不舒心。

回想那时,王彧手起剑落,若非她一句“你信我,我不是个坏人。”,他又怎得心甘情愿,收手还罢。

“饶了好,饶了好。饶过她,也饶了我。”王奂长吁一口气道,“不同你说了,再噜苏下去,我小命都要你取了去。”

两人打趣之声,渐行渐远,咫尺间,又另作声响——

“望央殿君,前面是玄祐殿,您寝殿要往这处……”婢女话音未落,便叫人赏了耳光。

“还由得你指点?”壬言斥道。

“不敢不敢,小婢万死不敢。”婢女急跪道。

壬言抬首长叹,回身吩咐近身殿侍几句后,便折向自己寝殿。

几步过后,柔声道来:“起来,今日没这闲心计较你。”

“谢望央殿君,谢望央殿君……”叩首声断了又续,断了又续。

没待壬言多走几步,便远地望见,城门大开,独迎了王昀一人,策马入城。

一时迁念,她差使了方才的小婢,去拦那疾行的马。

“吁!小丫头,你要命不要!”王昀猛地一扯缰绳,破口怒道。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婢女跪得情急,止不住叩首道。

“朔昇君,何必动气?这小婢子不懂规矩,本君代你惩戒便是,干么徒劳心神。”壬言来得徐徐,所言句句自成一派深湛,“来人,将她拖了去。”

壬言一副好人作尽的嘴脸,装得教王昀好瞧,看也不惯,缰绳一提,她驱了马,是要走。

“朔昇君莫急,这有几句体己话,想要说了你听。”壬言使袖一挥,遣了婢女一众。

身影又是一晃,拦了她路,才道:“昀儿妹,你身子可好,是哪里来得不妥?”

“你是何意?”王昀瞧她故作忧心,瞧得心里烦乱。

“方前风闻,君上是差了昀儿妹件要事,这才耽搁了回城。旁人也知,妹妹素来行事利落,又怎得平白误了时辰?私心忖度,唯恐是昀儿妹身子抱恙,君上才一时心计,圆了个谎。筵席作罢,也想道先去妹妹殿中,探……”

王昀欠席,本也无事,可偏偏是她,撞破了游天一案,过后怕有得要忙。

听壬言是刺刺不休,王昀心下早没了耐性,回道:“你说是,哥哥他欺君罔上?”

王昀一句,来得凭空,壬言一时不知如何去应,又听她道:“呵,与你何干?奉劝殿君,休作那枉己正人的闲事。”

“昀儿妹,你莫说这话。”话已至此,她绝也不可错放了时机,又道,“妹妹是至君的妹妹,你的平安喜乐,我自是要真放在心尖上。”

王昀觉来世间无二人,如她一般没眼色,气极之下,她忽地生了个念头:你若非要不知高下,那我好好教你,甚么是规矩。

翻身下马,她坦荡几步,朝壬言走来。

见她行礼未毕,乘势开口道:“噫,我哥哥他升了至君?如此喜事,可当真要讨他几坛好酒,贺来一贺。平日他可不许我乱动,怎知这今非昔比,闳禛殿要得了女主子,往后怕是跟了旁人姓。”

“妹妹,我并非……”

“殿君。”王昀扬手叫止,又是问道,“你说往后姓王好,还是姓壬,趣致多些?”

王昀生了胜负之心,壬言虽是未曾料想,却也话已至此,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