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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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人在窘境

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没想到已是入夜时分。

秦步兴略略觉得有些寒意,裹紧被褥之际,忽瞧的屋顶处似乎隐隐泛着火光,当即一惊,快速无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等他也坐起来了,答案也清晰地摆在了面前,就见得入门屋角落处不知何时摆了一盆炭火,那木炭此刻却是燃得正旺。

虚惊一场!

秦步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地来重新将屋门落了锁,返身还想继续睡觉之时,鼻间忽嗅的阵阵难闻的气息,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过来。当下,他快步来到窗前,轻轻地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是完全被大雪征服,落得白皑皑的一片。

一阵寒风袭来,他又赶紧关紧了窗户,趁着此一时空气还算清醒,又迅速地钻到了被中去,不一时儿又重新踏上梦乡。

第二日。

秦步兴起得很早,从床上坐起时却觉得有些异样,头微微有些发沉,眼略略有些发花,抹一抹额头也是有些发烫!

“坏了,只怕是昨夜受了风,又赶上房间有些冷,八成是要生病!”

一想到要生病,秦步兴更觉得苦不堪言,赶紧爬起来,快步来到楼下,吩咐着伙计赶紧煮一碗宽面,再加一碗姜汤!

有了食物入肚,秦步兴觉得精神了许多,想着再出去走动走动,也许能彻底赶走这恼人的疾病。

只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此刻太阳出来反而显得越发冷起来,秦步兴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那伙计今日里难得无事,见着秦步兴独坐也是无聊,便凑过来同着他讲些听来的故事,引逗的秦步兴也是笑声连连。

不过谈了一时儿,伙计见着他人虽精神,只是气色有些差,关心地问道:“客官,看你的模样,想必是受了些风寒,可要寻个郎中过来?”

秦步兴强打着精神,面上带着微笑,说道:“无妨!我这些年,却是很少生的病!想是昨夜吹了些风,略作歇息就会好转!”

伙计见他坚持,也不好强劝,直教秦步兴若是有事,尽管招呼他就是。

到了中午,因为没有太大的胃口,秦步兴只是简单地吃了一些,就回到楼上歇息。

等到掌灯的时候,伙计受了掌柜的吩咐,又来催促房钱,才发现秦步兴越发病得厉害起来,已是下不得床。伙计赶紧将情况告知了掌柜,掌柜也怕秦步兴在店里出了大事,赶紧又去了请了郎中。郎中一番诊脉之后,不断地摇头,倒是着实吓了掌柜与伙计一跳,忙问道,“这客官,还有得救?”。

郎中白了他们一眼,才说道:“这房间本就阴冷,他昨夜里又受了风,只怕是要多吃得几日药!只是,这房间万万再也住不得,否则白白浪费钱财!”

两人闻听,这才放下心来,按照郎中的建议,为秦步兴换了房间,又抓了五、六天剂量的草药!

秦步兴此刻虽然行动不便,好在头脑尚且清醒,急忙将怀中的钱袋取出,嘱咐道:“这些时日,恐怕要辛苦你们!这些钱财,你们尽管拿去,若是不够还望宽限一、两日!”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

秦步兴这一病,虽说是耽搁了七、八日,却在伙计的殷勤照顾下,彻底好转起来。美中不足的是,钱财已经告罄,还欠着掌柜不菲的一笔!

掌柜的最会算计,眼见着秦步兴已是能够下地行走,想着再也不能亏下去,便吩咐了伙计来敲打秦步兴。

“客官,您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却已是痊愈!只是,我们开店做的是生意,小本的买卖,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们这班人计较,不知是否手头宽裕,我们也好向掌柜的交代!”

秦步兴见人家催起了债,想一想却是身无分文,万般无奈之下回道,“你看看,我这见外衣能否换得些钱财,也好让你们少些损失!”

伙计思量一番,没敢下定主意,又去请示掌柜。

掌柜的见秦步兴已是穷迫到家,狠一狠心,点头同意,却是又吩咐伙计端上一碗热面,也算是做到仁义至尽。

这一碗面,秦步兴吃的很不是滋味,可人落到了屋檐下,又怎敢不低下头去。

走到大街上,秦步兴举目无亲,又想到自己无处可归,不由地留下辛酸泪,暗道:苍天如此待我,我又能奈若何!

他跌跌撞撞,漫步目的地行走着,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是!一路上,他瞥见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竟起了同病相怜之心,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却是同着他们一般无二。

此刻,他的脑子已是乱成了一团麻,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竟走到了达官贵人们居住的府邸。那些府邸,光是门前一处,就有着秦步兴居住的房间一半大小,倒不失为一个避风驱寒的好去处。

“也罢,今夜里就在这里挨得一宿,明日里再去想办法讨生计!”

秦步兴打定了主意,又向前走了走,好在他穿着还算可以,否则早被看门的驱赶了去,只是这一切,他完全不自知而已。

眼见着天色将暗,秦步兴饥饿又起。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如乞丐一般,将得好话说尽,才最终在一个好心的老汉摊上,享用了半碗热面。

路上的行人,见着天冷,何况又有着宵禁,早早地回了住宅!

秦步兴溜溜达达,一面躲避着巡察,一边悄悄地向着白日里踩好的‘住处’寻摸去。只是,人家府门前都挂着气死风灯,自己不得不又拖延了一些时辰,一直到将近子时,门户里没有了动静,方才敢靠拢过去。

“唉!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待遇,可是生平少有!”

秦步兴一边麻痹着自己,一边为自己现在的窘境开脱着,如此下来才觉得略略有些心安。

靠在门前的院墙上,秦步兴捲曲着身子,借着那微弱的火光,心里微微觉得有些暖意,反倒是越发困乏起来。

“嗯!”

他稍稍地打了一个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寒风一吹有些冷,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

想到这里,他左右看看,见四处并无动静,这才仗着胆略略跑了一阵儿,等到身子略略有了些暖意,这才寻得靠门处,再次缩成了一团。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偏偏这个时候,秦步兴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句,不由地又是一阵苦笑,忽然心中有所触动,想到这是一种境界,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人能活出千百样,大抵就是境界不同而已吧!

他这一阵胡思乱想,注意力却是转移了许多,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合拢了双眼,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