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师兄!”
看清来人,秦步兴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大人,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千机城的大弟子木开。
木开笑一笑,并没有上前来安慰,也许在他看来,男人流泪并不可笑,只有如此方能越发地坚强。
“你是什么人?”
见着木开扰了他们的好事,弄火的道士很不开心,大声地呵斥起来。
木开依然保持着笑脸,先是念了句‘无量天尊’,方开口说道:“道友,实不相瞒,这一位是我的师弟!不知道哪里冒犯了二位,竟要下此毒手?”
“他坏了我们谋划多年的大事!”,使双剑的,非常不满地叫嚷道。
“哦?”木开惊讶地哦了一声,又说道,“我这位师兄,一向宅心仁厚,喜欢行侠仗义,依我看,其中必是有所误会!”
“误会?”
使双剑的,冷哼一声,刚想继续说下去,不料却是被身旁的道士一摆手,拦阻下来。
“呵呵!这位道友,敢问出自何门何派,道号尊称?”
木开见他忽然客气起来,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直接回道:“贫道,千机城大弟子,木开!”
“呀!”
听木开自报了家门,弄火的道士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又向后倒退了数步。
旁边使双剑的,那里见过道士有过此番模样,刚要开口询问,又被道士打个眼色拦下,随即故作镇静地一阵哈哈大笑,“原来是名闻天下的千机城弟子,失敬,失敬!”
“道友,也听过千机城?”木开故意反问道。
弄火的道士,也是一阵苦笑,心说:中原四大门派,西昆仑,东蓬莱,北玉虚,中千机,修道的几人不知,何人不晓,怎么今日里就得罪了他们其中一个!想罢,他也是打了退堂鼓,又陪着笑回道,“道兄说笑,道兄说笑了!呵呵,即是如此,我看此事其中定是有着蹊跷,不如等我们回去,再详细调查一番,再做定论!”
木开见人家主动退让,所幸秦步兴无恙,也不想步步紧逼,抱拳道:“即是如此,还请道友来日千机城作客,贫道自当出门远迎!”
“呵呵!”
弄火的道人又是一阵苦笑,暗道:只怕我在修行个二十年也不够格。当下,他一拉身边的年轻人,也未向他做详细地解释,说了一声‘后会有期’,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木开见着那二人已经走远,方回转身来,只见得秦步兴早已擦干了眼泪,不由地笑一笑,“师弟,别来无恙?”
秦步兴心情放松下来,气色也好了许多,笑着回道,“师兄,只怕你这葫芦里的酒,不够我二人一番畅饮!”
“呵呵!那里本就所剩无多,你只管独酌,对你现在的身体来说,可是有着绝佳的好处!”
秦步兴笑一笑,也不在相让,举起了葫芦,一股脑将其中的全部饮了下去。
酒依然如初遇时那样甘甜爽口,下到肚腹中,更是走经脉,通七窍,不一时儿已是全身暖融融,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木师兄,你因何来到此地?”放下了葫芦,秦步兴不由地问道。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头慢讲!”
“也好!”
秦步兴点点头。
就在他们二人起身,刚要离去之时,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二位留步,在下还有话要讲!”
“嗯?”
二人闻听,又是一愣,转回身来,秦步兴不由地又是一阵大惊,只见得面前十步开外站定一人,那人同着刚才离去的年轻人一样的身材,唯一不同地却是脸上罩定一青铜面具,面具左右两边绘着两朵云彩。
秦步兴脸色大变,目露惊恐之色,不自觉地又向后退了两、三步!
木开见秦步兴如此恐慌,何况还有着自己在身旁,立刻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那就是眼前此人绝对是一位强敌!
果然,那人见秦步兴十分慌乱,笑一笑,“这位小兄弟,莫要惊慌,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不过是想邀请你,去我们那里做一次客人而已!”
秦步兴偷着拉了拉木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木师兄,此人同当初追杀我们的人却是一伙,还需小心为妙!”
“哦?”听到这里,木开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对于木夏及无名等人的遭遇,他也略有耳闻,当下暗里加了小心,依旧客气地回道,“不知这位仁兄,却是要带我这师弟去哪里,可否赐教?”
“呵呵呵!这个嘛,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哦?”木开也是一声冷笑,反问道,“如果,我要是不肯呢?”
“嗯哈哈哈!”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面具人又是一阵长笑,笑过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狂傲,“你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哈!如此,贫道倒是想要当面讨教讨教!”
说话间,木开将身后的葫芦交到秦步兴手上,向前走了两步,一抱拳又说道,“还望赐教!”
面具人听完,摇了摇头,却是伸出了三根手指,虽未言明,在秦步兴看来,已是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或许说人家有着绝对的自信!
木开很少生气,这一次也是微有怒意,说一声‘小心’,暗道一声‘木法---缚身之术’,顷刻间,面具人所站之处,数十根藤蔓破地而出,只眨眼间已是困那人的双脚,继而攀沿而上,直到腰间方停止了长势。
面具人只露着双眼,口,鼻,站在那里依然纹丝未动,目光中却满是不屑。
“嗯?”
木开的双眉倒竖起来,脸色显得很是凝重,自己刚才那一番试探,人家居然完全没有放在心里!
“木法---千箭之术!”
木开二次施展开道法,眨眼间,数百道木箭凭空出现,箭尖处更是削的极为尖锐,如同人拉开了弓一般,只弦一松,嘭嘭嘭如疾雨一般,向着那人全身罩去。
那人终于有了举动,只将手臂在面前一挥,一道丈许的盾牌竖在面前,看上去极为恐怖,就像是刚从熔炉中取出来的一般,通赤透亮。
木箭毫不客气地击打在盾牌上,连道响声都未奏起,已是化为飞灰!
“呀!”
一瞬间,木开就明白了过来,难怪人家说自己不是对手,道法本就属性相克,看样子人家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秦步兴也是吃了一惊,毕竟他曾在风七面前还有着一战之力,可见到了此人施展手段,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连百分之一的对抗几率都不存在!
那人收回了火盾,依然笑一笑,问道:“这位道兄,可是信了?”
木开跟着发了一阵发笑,不过笑中满是苦涩,回过头来看看秦步兴,向他打了个决绝的眼色。
秦步兴会意,那个眼色是在告诉自己,他并没有战胜的把握,希望自己独自逃去。只是,若真那样做了,秦步兴也就不再叫秦步兴!
木开看出了秦步兴的心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背好了葫芦,轻声道:“见机行事!”
秦步兴点了点头。
面具人见震慑住了木开,又向前走了几步,依然客气得说道:“道兄,莫要叫我为难,我说过,只是请这位小兄弟回去做客而已!”
木开呵呵一笑,反讽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话一说完,也未打招呼,藤蔓破地而出,木桩横立飞去,双管齐下,木开一转身喝一声,“走!”,秦步兴一拉他,二人飞也似的逃窜而去。
“哈哈!”
笑声从二人身后响起,那人似乎还在应对木桩,并未急着追过来。
秦步兴偷眼向后望去,又是‘啊’地叫了一声,只见着三只火豹从随后追来,距离正在越拉越近。
猛地,木开来了个急刹车,连同着秦步兴一同止住。
秦步兴不解其意,再回过头来,又是呆愣愣立在原地,只见得前方、左右已是被着数只巨大的触角所围,可怕的是每根触角看上去都如岩浆构成。
木开看看秦步兴,秦步兴看看木开,二人居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笑声刚到一半,那三只火豹已是跟上,却未向前袭来。
就在二人有些疑惑时,忽地触角中伸出无数的锁链,密密麻麻直向着二人身体卷来。
二人大骇之际,木开急忙施展开藤甲之术,可是只延了一时儿,已是有些支撑不住。
“轰!”
忽地数声巨响,二人周边卷起阵阵土浪,直呛得二人急忙捂住了口鼻,好一时儿才从尘土中奔出,再回头看那些触手早已消失不见!
待得土浪落下,闪目观去,就见得前方站立一人,身长八尺有余,头束道冠,后背一柄宽大的长剑,着一身白色道袍,随风飘动,恍若神仙一般!
秦步兴见着眼熟,回想了好一番,才脱口喊道:“大师兄?”
那人听得秦步兴呼喊,也未搭话,似是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面具人。
面具人见着眼前之人,目光中似乎泛起晶莹的光芒,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话也不说地叩了一头。
“嗯?”
秦步兴二人见了,就是一愣,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事态急转而下,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白袍道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声音中也带着莫名的激动,轻声道:“二师弟,师兄这些年,找得你好苦!”
秦步兴忽觉得自己大脑有些发懵,完全有些不够用,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大师兄没有转身,只怕脸上已是有了泪水!
面具人从地上站起来,沉默了好久,很可能实在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淡淡地回了一句,“师伯,师父,师叔们,可还好?”
“哼!”说到这里,白袍道人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的师门,还记得他们那些老人家?我问你,你这些年却是去了哪里,为何不回师门?”
“唉!”面具人长叹了一声,良久方继续说道,“此事一言难尽,万望师兄体谅师弟的苦衷!”
“苦衷?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要实话实说!”
“师兄,请问!”
“这些年,你可做过伤天害理,对不起良心之事?”
面具人摇摇头,很是坚定地回道,“不曾!”。
“那,那无功,无利,可,可尚在人间?”
问这句话时,白袍道长似乎更加激动,更加小心,就像是生怕自己问错了问题一般。
“在!”
“呼---”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白袍道长似乎很是欣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大师兄,你的问题我已回答,只是此间还有一事,容我先行处理!”
“哼!你说的事,可是与身后那两个人有关?”
面具人点点头。
“那木开师弟,你应该认得?”
“认得!”
“认得还要大开杀戒?”
“师兄,我并未下杀手,否则怎会还有他的命在!”
“如此说,你却是为了那个少年?”
“正是!”
“那你可知他是何人?”
说到这里,面具人也是愣了起来,看样子大师兄有心偏袒那个少年!
“他是我们的师弟,名叫秦步兴!”
“哦!”
面具人闻听,口中轻呼一声,不由地向后退却数步。
良久,面具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口中一阵苦笑,转身竟要离去。
白袍道长见他要走,又从后面喝道,“师弟,你还要执迷不悟,不同师兄一同回山?”
“唉!”面具人长叹了一句,轻声道,“回不去了!”
白袍道长万万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为什么?”说到这里,面具人的语气忽然变了,猛地转过身来,冷笑道,“师兄,恕我得罪,那个小师弟,我却还是要带走!”
“嗯?”
情况再一次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打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你再说一遍!”白袍道长真的生气了,说起话来丝毫没有客气。
“师弟,得罪了!”
话音刚一落地,就见得他双手一挥,竟是唤出数百只飞鸟,不过每一只都是通红透亮,看上去有如熔岩一般。
白袍道长也没料到他变化如此之快,背后长剑一阵轰鸣,就是自动出鞘,只在空中一转,就见得那数十百只飞鸟,竟是一一落下!
“好厉害!”
秦步兴不由地一阵暗叹,更是圆睁了双眼,想要瞧一瞧两位师兄同门搏斗,孰高孰低!
不料,木开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轻声喝道:“还不快走!”
说到走,秦步兴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样的战斗,他生平还未见过!
稍一迟疑,场上局势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见得面具人双手一挥,蓦地三人面前身边出现了数道奇怪的火焰,近乎透明一般,竟是围定在三人左右。
“这是什么?”
秦步兴和木开都是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得一柄长剑护定他们身躯,只在周围盘旋,耳边更是传来大师兄的呼喊,“心炎,莫要靠近!”。
只这一声喊,秦步兴和木开都是一惊,顷刻间明白过来,那东西看似无害,却是厉害无比!
“师弟,没想到这种道术,你都能修行出来!”
“师兄,得罪!我只是带小师弟去做客,保证不伤他一根毫毛!”
说话间,那面具人竟是弃了白袍道人,旁如无人地向着秦步兴走来。
到了这个时候,秦步兴知道只有自救一途,别无他法,看一看木开,微微一笑,“木师兄,我们日后再见!”。
说话间,秦步兴身子向上一跃,竟是奔着天空飞去!
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想到他还有此一招,顷刻间都是一愣,目光呆滞起来。
“哈哈哈!”
白袍道长率先反应过来,就像是看到了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
面具人也是稍稍一愣神,嘴角忽然一撇,一挥手,竟是一只硕大的飞鸟紧随其后,飞向天空,那速度却是比着秦步兴快了一倍!
“也罢,让我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