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进入大漠的第五日。
大漠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尊严,正在被三个渺小的生灵无情的嘲笑,开始暴躁起来。漫天的黄沙,从早到晚都没有停歇,遮蔽得太阳都无法怜悯这片土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快要燃烧殆尽的火球。
秦步兴三人依然不敢逗留,可是这种恶劣的天气,逼迫得他们也只是走了不远的一段路程。要问秦步兴现在内心的切实感受,只有着两个词来形容,一是无尽的悔意,后悔踏入进这片土地,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回去,他一定会坚决地说一声‘不’;二是痛不欲生,每日眼中只有着单调的荒凉色彩,口鼻中更是灌满那惹烦的味道,好在还有着希望,否则早就崩溃,再也坚持不下来。
世上的事情,往往很是奇妙。
就在秦步兴那边为着一口水、一点肉末都珍惜不已时,匈奴单于的王帐内此刻却是歌舞升平,毫不顾忌地大肆挥霍。
单于的名字叫做头曼,有着五十来岁,满脸的胡须,身体依然很是健壮。他打个眼色,身边一个美女已是将酒杯送到了他的嘴边,稍一仰脖,那美酒已是被吞入到喉咙中。饮下了酒,他一阵地大笑,一只手儿就在那美女的腰间游走起来,直到臀部,又是一阵地揉捏,幸亏另一边的美女咳了一声,方才有些收敛。
那假意咳嗽的美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生的着实有几分姿色,就连帐中那些严谨的统领们,也是趁着向大王敬酒时,偷偷地瞟上几眼,却是不敢有着色胆包天的想法。
帐中央,燃着几堆熊熊的篝火,有着人专门小心伺候着,不让那火星乱窜,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帐里还有着很多人,都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出类拔萃的勇士,离得头曼最近的那个叫做蒙都尔哥,更是享有‘第一勇士’的无上称号。据说,他曾经徒手斗过群狼,虽然落了一身的伤痕,反倒成为了别人眼中无限的荣耀。
此刻,他们都无事可做,只在这里饮酒作乐。
正在这时,忽然帐门一挑,从外面走进一人。
那人进来之后,先是向单于行了大礼,才径直地奔着蒙都尔哥走去。
来到蒙都尔哥身边,那人打个眼色,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声音很是轻微,蒙都尔哥听完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嗯?”
头曼单于见了,眉头一皱,就知道其中必是发生了大事,否则蒙都尔哥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果然,那人说完之后就走了出去,蒙都尔哥却是站了起来,其他人见他要说话,也是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单于,刚刚得到情报,左贤王离开了月氏!”
蒙都尔哥的声音很是响亮,一番话说下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统领们闻听,都是吃了一惊,因为他们知道,前些时日单于下令偷袭了月氏,而左贤王冒顿恰恰在那里为质,还以为凶多吉少。
头曼单于没有急着表态,古井不波的脸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倒是他身边那个绝色美女脸上很是不自然起来。
忽然,头曼单于大笑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很是开心,“不愧是本单于的儿子,有得几分本事!”
“哼!”
绝色美女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似乎对头曼单于的态度很是不满,“蒙都尔哥,你可打探清楚了?那月氏可是有着数十万的兵马,怎会连一个人都抓不到?”。
女子话里的含义再浅显不过,众统领们也都心知肚明,只是这有关头曼单于的家事,他们也只得装作糊涂,默不作声。
头曼对这女子似是极为宠溺,听完她的话不但没有斥责,反而也跟着问起来,“蒙都尔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单于,消息千真万确!”
头曼闭上嘴哼了一声,方才有问道,“那他可是一人逃出来的?”
“回禀单于,据探马来报,却是还有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原人,叫做韩信,另一个”,说到这里,蒙都尔哥迟疑起来,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另一个是谁,你尽管说!”,女子有些不耐烦,在一旁催促道。
“另一个,却是听月氏那边说,好像是宗翰。”
说到宗翰时,蒙都尔哥的声音明显弱了许多,很显然他也不敢确定。
“宗翰?”
一提到这个名字,帐下的统领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似乎对这个话题抱有浓厚的兴趣。
头曼单于听了,也是低下了眉头,仿佛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中。
女子也是一愣,目光中更是焕发出不可置信的神采,好一时儿才发狠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着箭术了得,如此无礼!”
蒙都尔哥没有立刻搭话,等了一时儿,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单于,依我看,此事应该与宗翰无关!”
“哦?”
听到这里,头曼单于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这个第一勇士,等待着他做出合理的解释。
“宗翰,属于拓拓汗部,与着左贤王并没有过任何的交往,上一次突袭月氏,他们部族的人也是不曾参战!”
“嗯!你说的却是有几分道理!如此来说,那必是有一位箭术高超,可以与宗翰相媲美的勇士,在保护着冒顿!”
“正是!在下也是这样想!”
见着不是宗翰,女子的脸色才稍稍好转,转念又一想,那个宗翰也着实可恨,竟被人借了名号,震慑了月氏,从而救走了冒顿,坏了自己的大事!
她正在恼恨时,忽然帐门一挑,从外面又跑进一个八、九岁的顽童,一进来就向着她的怀里扑来,惹得她顷刻间脸色变得和善起来。
与此同时,某座营帐内,一个人忽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暗道:这营帐内,并不寒冷,怎么自己就打起了喷嚏,莫不是要生病不成?想到这里,他又挑了挑眼前的篝火,那火燃的越发旺起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大漠之中此时也有着一人,同他情形一样,只是动作看上去很是夸张。
“阿嚏!阿嚏!”
秦步兴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用手捏了捏鼻子,暗骂道:是那个混蛋、王八蛋,在咒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