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冒顿!”
外面一声大吼,声音传出多远,帐内之人无不止了声响,侧目以视。
“啪!”
帐帘一挑,先是探进一个脑袋,继而身体也钻了进来,却是个成年的男子,身材不高,很是健壮,一脸的虬髯,两只虎虎生风的大眼,放着慑人的光芒。
“这就是冒顿?”
帐内也有很多不认识的,见着这个男子率先进来,猜测起来。
“应该是,你看人家那气势,不亏是单于的儿子!”
“嘘!看,后面还有人!”
果然,冒顿进来之后很快又跟进两人,那左边的是个大高个,足有九尺左右,仿佛铁塔一般,一看就是个蛮汉;那右边的,比起来足足差了将近一头,模样不甚出众,最显眼的却是背后携了一张长弓,却是没有羽箭!
三人来到大帐,先是施了草原礼,方才抬起头来仔细观看。
“冒顿,本王万万没想到,今日你会来到这里!”
那语气有些强硬,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说话的却正是单于头曼。
“单于,儿臣虽身在月氏,却是无时无刻不惦念大王金安!不成想,年前双方有隙,陡起刀兵,那月氏竟将怒火迁至我身,欲置儿臣于死地。幸得苍天护佑,苟延性命至此,恰逢盛会,特地来向单于问安!”
“哼!冒顿,我正要找你算账,没想到你竟还敢出现在这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都尔汗此刻见了冒顿,哪里还忍得心中怒火,腾的一下从桌案后站起,手儿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短刀。
“嗯?王帐之内,不得放肆!”
眼见着冲突要起,那思多尔戈一声大喝,带着一众护卫也是亮起腰间弯刀,那刀锋处寒光点点,摄人心魂!
“嗯?”
头曼单于满脸凝重,双目虎瞪,环视一周,不怒而威,那思多尔戈与都尔汗见了都是一怔,赶紧重新坐好,不敢在语言。
“冒顿,我听说你夺了都尔汗的勒召乌,可有此事?”
冒顿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却是不忙也不慌,“单于面前,儿臣不敢有谎,确有此事!”
“哈哈!好一个不敢有谎!那你也应知,都尔汗乃是本王的至交好友?”
“儿臣也知,却是为了都尔汗好!”
“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世上竟还有贼喊捉贼,自称为好人的!”
都尔汗知道在帐内报复不得,只得极尽挖苦,想要再次挑起风波。
冒顿看了他一眼,也是哈哈大笑了几声,“单于,请先容我先行送上贺礼,再说此事亦是不迟!”
阏氏内帐。
“禀夫人,外面有人送来贺礼!”
一个帐内服侍阏氏的丫鬟,行着礼,对着阏氏禀告道。
“嗯?贺礼?又是那个部族?每年都是这样!”
阏氏对贺礼一事早已习惯,见着丫鬟报告,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夫人,听送礼的人说,好像是叫冒顿!”
“什么,冒顿?”听到这个念念不忘,时时都想置于死地的名字,阏氏的眼睛就是一亮,“这么说,冒顿到了此地!”。
“夫人,我听说那冒顿此刻正在王帐之内!”
“贺礼?哈哈哈!那我可要好好听听!”
头曼丝毫不以为然,也不相信冒顿能送出什么样的贵重礼品,偏了偏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为恭贺单于盛会,儿臣此次前来,特送来兵马一万八千,牛羊各三千匹!”
冒顿说起话来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什么?”
“兵马将近两万?牛羊,还各三千匹?”
听得这丰厚的贺礼,那些小部族一个个心脏狂跳,眼红不已,就连那四大部族也是坐卧不安,震惊地忘记了言语。
头曼闻听,眼神也埋没不住内心的兴奋,屁股下也是如着了火烤,腾的一下站起,说起话来也是激动地有些颤抖,“你,你说的,可,可是,是真的?”
冒顿见他失态,内心的石头至此方才落了地,大声地回道:“单于王帐,岂敢儿戏!”
“好!不愧为本王的儿子!”
“都尔汗,我这里还有一份薄礼想要送于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冒顿没了心里负担,对都尔汗说起话来也是带起了笑意。
“哼!薄礼?难道,你还能归还我的勒召乌,不成?”说实话,都尔汗听到刚才冒顿的大手笔,震惊之余,对着这份薄礼竟也有了几分期待,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了起初的架势!
“哈哈!都尔汗,你可要听好了,如果你要是不收,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送与他人了!”
“别,别,别,你且说来听听!”
“你那勒召乌,虽说是块宝地,我却是没有兴趣!今在王帐之内,我不但归还你,连同原塔塔木、拓拓汗、瓦哈喇的土地,一并俱送于你!”
“什么?”
都尔汗闻听,那心脏差点跳出腔外,几疑自己是在梦里,忍不住地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感又让他回归到了现实。
塔塔木在他身后,见他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便知道自己的事情八成要没戏,赶紧向前凑了凑身躯,“大王,小心他花言巧语,莫要被他白欺!”
冒顿早已看到,又是笑了两声,“今单于在此,若是我冒顿只言片语,有的欺骗,甘愿被逐出这草原,永生不再踏入一步!”
“这冒顿还真是大手笔!”
见着营帐内那大盒的是金银玉器、珍珠玛瑙,小盒的是头簪、首饰,阏氏摸摸这个也喜,戴戴那个也爱,恨不得一下子将所有的都把玩一遍,即使彻夜不眠也是在所不惜。
“哈哈哈!来,来,来,快快看座!对,对,对,就设在这里!”
头曼此时也是高兴地不知西东,一时间将冒顿视为珍宝,就连桌案都是摆到了自己的身旁。
都尔汗得了实惠,早就把进帐前所有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冒顿三人路过之时,还不忘起身相迎。
塔塔木知道大势已去,往昔再难以挽回,哀叹一声,低下头去,酒入苦喉,反倒是希望自己快快醉去。却不知,伤心的人岂止他一个,同病相怜的还有一个,却正是那宗翰!
宗翰自冒顿进的帐来,便已发现那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人却是从未将目光投过来片刻,不由地阵阵心痛,那疼痛更是无法语言,“难道,他已选择彻底不在原谅我,要将我彻底放弃!”
就在她伤心欲绝之际,忽又听得单于与冒顿的谈话,不由地一惊,暗道:看来该来的总归要来,我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