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变法强秦的政治家商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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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好刑名之学

公元前三百多年,周天子已名存实亡。各诸侯国拥兵自重,纷纷闹独立,中华大地四分五裂,战火频仍,涌现出一大批英雄豪杰。这些人各呈其才,叱咤风云,上演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史剧。在这群璀璨的明星当中,有一颗分外明亮耀眼的星,他就是我国历史上早期的法家代表人物,大改革家、大政治家——商鞅。

商鞅,本名卫鞅。他的祖辈是卫国的国君,按照“诸侯之子曰公子,诸侯之孙曰公孙”的礼制,因此又名“公孙鞅”。因为秦孝公后来赐予他的封地在商的缘故,因而他被称为商君,所以,后人也称他为“商鞅”。尽管他的祖辈是卫国国君,他又是贵族的后裔,但他只是卫国国君的一个庶出的儿子。由于母亲不是明媒正娶,不过是卫君一时高兴,被卫君玩弄的宫中侍女,所以,商鞅自出生下来就饱尝了人情冷暖。从名义上看,他是卫国的贵公子,可实际上,他根本得不到父亲的一点钟爱,却要时时处处小心留神,因为稍有疏忽,就会惹上杀身之祸。尽管如此,他从小在物质待遇上还是享受着寻常百姓的孩子无从得到的一切。

生性刚强的母亲,在得不到丈夫垂怜,几乎等同于守活寡的孤苦伶仃的境遇里,便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尽量满足商鞅的一切,花重金请来最有名望的学者做商鞅的老师,严格地对他进行系统而良好的教育。

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学问的分类越来越细。有人学儒,有人习道,儒墨两家是当时的“显学”,别的学问还有纵横之学、阴阳之学等等,甚至农学也自成一家,当时也颇被看重。

商鞅特别喜好的是所谓“刑名之学”。何为刑名之学?这是战国时代法家的一派,该派学问的要点是授官用人,循名责实,量刑施法,生杀予夺,是关于统治术的学问,是教授国君如何驾驭臣下的手段、方法和技巧。

司马迁说商鞅“少好刑名之学”,从商鞅日后的所作所为来看,这是一点也不错的。商鞅作为法家的重要代表人物,对这套学问当然研习琢磨,十分精通,对刑名法术之学的核心思想了如指掌。

天资聪颖的商鞅,在母亲的关怀下勤奋努力,十几岁时就已通读了当时能够搜集得到的书籍,成为诸公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当时卫国的达官显贵们,对他十分敬重,多次向卫君建议立他为王储。但是,在当时盛行的注重门第、注重名分的习俗包围之下,一个庶出的孩子,差不多等于是个野孩子,若想冲破禁锢人们头脑的樊篱,僭越名分,成为接替卫君的继承人,其难度不亚于一步跃过大海,这是商鞅母子做梦也不敢想的。

商鞅虽然当时年纪小,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街头,从来不敢高声说话,不敢流露心里的一丝怨恨,而是默默地把这一切记在心里,将怨恨化作力量,鞭策自己更加刻苦地读书,更加勤奋地磨砺。在这种环境中,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将自己磨炼成遇事沉着冷静、喜怒不露声色、性格刚强、性情冷峻的人。

一天,卫国国君一时高兴,把他的二十几个儿子召集到演武场,叫他们捉对比试武艺。奉命与商鞅比剑的是三公子卫阳集。卫阳集虽说读书不多,却生就一副虎背熊腰,自小就喜舞枪弄棒,练得一身好武艺。两人登上战车,催战的鼓声像雨点般急响起来,两驾战车一东一西相向杀在一起。商鞅哪里是卫阳集的对手,几个回合就已身上、臂上连中三剑,鲜血汩汩地从铠甲中渗出来,殷红一片,不服输的商鞅硬是不肯落败,直到砍中卫阳集一剑方才罢手。

比武之后,卫国国君将他俩叫到跟前,察看二人伤情。先看过三公子阳集的伤势,虽说只中一剑,可伤得十分严重,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卫国国君连忙派人送他去疗伤。接着又看商鞅的伤势,只见胳膊上、身上有七八处中了剑,血把战袍都染红了。卫国国君见他伤得这样厉害,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明知不是你三哥的对手,为什么非要打到底?”商鞅面不改色地说:“若两军对垒,岂可因伤败退!”卫君摇摇头说:“这不过是比试武艺而已,怎可与对敌相提并论!”商鞅固执地说:“比武与打仗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不能示弱。”卫君见他如此冷硬,嘴上虽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却很不高兴。

经过这次比武,商鞅认识到,在当今世界,纵然是满腹经纶,如若身不强,体不壮,武艺不精,势必受制于人。若想干一番事业,出人头地,就必须有一副强壮的体魄,超群的武艺,能文能武,方能立足于世,出将入相。从那以后,他辞别母亲,远走他乡,四处寻访名师,拜师学艺。当他二十左右岁的时候,他已经练成一身武艺;熟读兵书战策,长成为身强体壮的青年了。正当他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想在政治上谋求发展的时候,却又受到一次很大的打击。

这件事发生在一年的秋天。商鞅与伙伴们一起到酒肆去喝酒,那次他酒喝得多了些,情绪激昂,当着伙伴的面自夸起来。他口吐狂言道:“想我公孙鞅,满腹经纶,文武双全,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只可惜生不逢时,无有用武之地。”伙伴们平时对他都十分佩服,听他这样讲,纷纷鼓掌喝彩,并为他怀才不遇鸣不平。正当他们一伙高谈阔论的时候,猛然听见邻座有人说了句:“无知小儿,真不知天高地厚!”商鞅循声扭项观瞧,只见邻座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自斟自饮,再看店里并无旁人。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酒兴正浓,谈得正欢,那神情那架势就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心高气傲的商鞅,哪里受过别人这样的冷眼,尤其是方才听了那句话,火腾地蹿了上来,一步跳将过去,高声喝道:“哪里来的胆大狂徒,口出狂言,小瞧于我!”说着,伸手就要揪对方的衣领。就在这时,只见那个高个的黑脸汉子,只把手一抄,就把商鞅的手腕牢牢地抓住,任凭商鞅使出浑身力气,却怎么也挣脱不出那人的一只手。那人见了,呵呵一笑,将手一松,使拼力挣扎的商鞅跌个腚墩儿。商鞅气得火冒三丈,一跃而起,跳将过去就打,被那人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随势来个信手牵羊,抓住手腕顺势一带,商鞅又是一个嘴啃泥,摔得趴在地上。那人把脚一抬,踩住商鞅的脊背,抡拳就要打,却被那个白脸青年伸手拦住。白脸青年慢条斯理地说:“吴贤弟,看在愚兄面子上,暂且饶他一回吧。”那个黑脸汉子才气呼呼地收住了拳头,把脚一抬,放商鞅爬了起来。商鞅这时酒也醒了,头脑也清楚了,自知不敌,好汉不吃眼前亏,红着脸退到一旁。跟他一起吃酒的几个兄弟,见他吃了亏,不肯善罢甘休,一齐围了过去要同那人打架,却被商鞅拦住了。商鞅见这两人气宇轩昂,并非等闲之辈,虽然方才受了辱,但还得沉住气,转身抱拳拱手,向那两人赔礼道:“二位英雄,小弟方才多有得罪,这里赔礼了。”那个黑脸汉子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小子,赔什么礼,莫要怪我莽撞就是了!”商鞅说:“小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请问两位英雄尊姓大名?”那个黑脸的汉子说:“不必留姓留名。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前天刚从尊师尸佼学满回来,一时高兴,聚在一起在这里吃酒,没想到与你们碰在一块。”商鞅一听他俩是世外高人尸佼的弟子,才深怪自己轻率与他们动手,心里对他们更加敬重。他再次向二人赔礼,说道:“小弟叫公孙鞅,一直想拜尸老为师,却苦于没有机缘,今日幸遇二位尊兄,还望二位引荐才是。”那两个人已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是卫国国君的公子爷,自然是不敢得罪,满口答应照办。于是又叫来一桌酒菜,众人欢饮而散。

过了几天,商鞅收拾停当,拜别母亲,按照二人的指引,前往投奔尸佼去了。

史书上说的尸佼,是战国时三晋(魏、赵、韩)人,也有人说他是鲁国人。综合《史记》及《集解》的记载,大体可以得出:尸佼又叫尸子长卢,鲁国人,是商鞅的老师,也可能是商鞅的门客,跟随商鞅到秦国,帮助商鞅出谋划策。商鞅被处刑以后,尸佼逃亡到蜀。蜀当时属楚地,所以司马迁及后来的刘向皆谓“楚”,都以为尸佼是楚国人。

商鞅师从尸佼,学业有成,原想在卫国谋个出路,但见卫国地狭人少难成气候,听说李悝、吴起两人在魏国做了相将,便决定投奔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