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终于得救; 此时此刻,大家才想到救命恩人究竟是谁。少校一个劲儿地东张西望,以目搜寻,终于在离河边五十步远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高岗上。
爵士连忙向那人跑了过去,那人也向前走了两步,迎上前来。爵士双手紧紧地攥住对方的一只手,目光中、笑容里以及整个面部表情都满含着感激之情,那土人一看也心里明白。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说了几句,但少校和爵士都没听懂。
那土著人仔细地打量过两个外国人之后,便改用另一种语言在说,但是,与刚才一样,对方依然是听不懂。不过,他话中的几个词却引起了爵士的注意。爵士能听懂点西班牙语的单词,所以猜想到这土著人是在说西班牙语。
“您说的是西班牙语吗?”爵士问道。
那土著人点了点头。
于是,少校便亮起嗓门儿在喊巴加内尔。巴加内尔赶紧跑了过来,说道:
“没有问题。”
于是,为了咬字清楚,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喊了出来:
“您——真是——好人——呀!”
对方只是在听,没有回答。
“他听不懂。”巴加内尔说。
于是,他又重说了一遍那句恭维话,但仍然是没能奏效。
“我再换一句话吧,”巴加内尔咬住每个音节,一音一顿地说了下面这句话,“毫无——疑问——您是——巴塔戈尼亚人!”
那人仍旧没有反应。
“您——听得懂——我说的吗?”巴加内尔真的是着急了。
那印第安人明显是听不懂,他用西班牙语说了一个字:
“不!”
这下子,巴加内尔就很不耐烦了,把眼镜往额头上一推,说道:
“他说的那种语言我一个字也不懂,一定是阿罗加尼亚语。”
“不会吧,”爵士说,“他刚才可是用西班牙语回答的呀。”
说着,他便面对着那个巴塔戈尼亚人用西班牙语问道:
“西班牙语?”
“是!是!”土著人回答道。
巴加内尔给惊呆了。少校和爵士互相对视了一下。
“唉呀!我博学的朋友,”少校嘴上泛着微笑说,“您真是粗心得到家了,这次又犯这种粗心的毛病了吧?”
“可能是因为我成天照着西班牙语的书本子学的缘故!”巴加内尔回答道。
他边说边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了有好几分钟,终于摸出一本很破旧的书来,信心十足地递给少校,说道:
“卢夏歌!是一本壮丽的史诗,是……”
“卢夏歌!”爵士大声说道。
“是的,朋友,是大诗人喀孟斯的卢夏歌。绝对没错!”
“喀孟斯,”爵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啊!我倒霉的朋友,喀孟斯可是葡萄牙诗人呀!您是苦学了六个星期的葡萄牙文了!”
“喀孟斯!卢夏歌!葡萄牙文!……”巴加内尔惊愕得说不下去了,耳朵里传来一阵哄笑,因为同伴们全都在那儿,围在他的身边。
“笑吧,朋友们,”他说,“尽情地笑!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不过,先别着急,西班牙语与葡萄牙语非常相似,我稍微改正一下,保证过一会儿我就可以用西班牙语向他致谢。”
巴加内尔没有吹牛,不一会儿,他就能与那土著人交流了几句,他得知那人名叫塔卡夫,这个名字在阿罗加尼亚语中意为“神枪手”。
令爵士尤为高兴的是,他获知对方专门替在草原上旅行的旅行者充当向导。这时,众人与那巴塔戈尼亚人一起回到小罗伯特的身边。他检查了一下小罗伯特的身子,然后,跑到河边,揪了几把野芹菜,替他全身擦了一遍。小罗伯特经他这么一按摩,便觉得渐渐地有了气力。
大家决定当夜仍待在临时帐篷里。只是食物与交通工具的问题却急待解决。幸亏有塔卡夫这位草原好向导在,可以为一行人提供所需之一切。他主动表示,要带爵士前去离此不足四英里的一处印第安人集市去,那儿可以弄到旅行所需要的一切。他的提议是用西班牙语加手势连说带比画地表达出来的,巴加内尔终于能听明白了。爵士和巴加内尔立刻接受了塔卡夫的建议,告别了其他同伴,与那位巴塔戈尼亚人沿着河边向上游走去。
集市设在两山包围着的一个葫芦谷的深处。在树枝搭成的棚子下面住着三十多个印第安人,他们以游牧为生,放养着一大群奶牛、羊和马。
经塔卡夫的交涉,爵士买了七匹阿根廷矮马,鞍辔齐备,还买了一百来斤的干肉和一些大米,以及几只盛水用的皮桶。爵士本想再买一匹马供那巴塔戈尼亚人骑,但后者表示不必多此一举。
他们一回来,大家便欢呼起来。每个人都先饱饱地吃了一顿。小罗伯特也多少吃了一点; 他的体力基本上已经恢复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休息,东拉西扯,什么事什么人都谈到了,而巴加内尔则没有参与大家的谈话,只是与那巴塔戈尼亚人寸步不离,他高兴极了,竟然碰上了一个真正的巴塔戈尼亚人!
他不停地用西班牙语同塔卡夫交谈,在抓住一切机会学习西班牙语。